“贾嫂子?”
何雨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个名字,这个声音,与此刻身处绝密电站的境况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他一时有些恍惚。老周明确说过她被隔离审查,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审查结束了?还是……出了什么变故?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与疑虑,保持着“李默”应有的、对一个陌生来访者的基本警惕,沉声应道:“门没锁,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列宁装、身形比记忆中清瘦了不少的身影闪了进来,随即迅速反手将门关上。正是秦淮茹。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惊魂未定,双手紧张地绞在身前。与在四合院时那种带着算计的精明或是后来的沉默复杂不同,此刻的她,更像是一只受惊后勉强找到临时庇护所的兔子,脆弱而惶恐。
她抬头看向何雨柱,目光接触到他身上那套陌生的工装和明显带着伤病的虚弱状态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担忧,或许还有一丝……同病相怜?
“柱……何雨柱同志?”她迟疑地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确定。
听到这个久违的、带着四合院印记的称呼,何雨柱心中五味杂陈,但他立刻用眼神制止了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隔墙有耳,同时用口型无声地说出了“李默”两个字。
秦淮茹显然不笨,立刻会意,连忙改口,声音依旧很低:“李……李技术员,对不起,冒昧打扰你了。”
“贾嫂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何雨柱没有绕圈子,直接问出了核心问题,同时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他需要判断,眼前这个秦淮茹,是友是敌。
秦淮茹咬了咬下唇,似乎在下定决心:“我……我是被带过来配合调查的,关于之前……之前的一些事情。”她含糊地提了一句,显然不想细说被胁迫监视何雨柱的那段过往,“审查暂时告一段落,但因为一些原因,暂时还不能回四合院,被安排在这边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她指了指自己身上那套不合身的列宁装,解释了她出现在电站范围内的合理性。
但这个解释并不能让何雨柱完全放心。太巧了,在他刚被内部保卫调查,即将执行“归位”计划的关键节点,这个与他有着复杂纠葛的女人就出现了。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何雨柱语气平静,带着疏离。
秦淮茹似乎被他这种态度刺了一下,眼神黯淡了一瞬,但随即又被一种急切取代:“我……我听说你这边好像遇到了点麻烦,刚才看到有保卫科的人从这边离开……我有点担心,就想着过来看看。”她顿了顿,仿佛鼓足了勇气,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李技术员,你要小心!电站里……有人想对你不利!”
何雨柱瞳孔微缩,但脸上不动声色:“贾嫂子,这话怎么说?我只是个下来学习养伤的普通技术员,谁会针对我?”
“不是的!”秦淮茹有些着急,她回头警惕地看了一眼门口,才继续低声道,“我虽然刚来,但也听到一些风声……有人说,上面有人发了话,要重点‘关注’你。今天早上数据库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何雨柱心中凛然。秦淮茹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确实有人要借题发挥,甚至可能就是那个恶意窥视者背后的势力。
“是谁?”他追问。
秦淮茹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恐惧:“我不知道具体是谁,级别好像不低……我只知道,他们好像对你带来的……某样东西,特别感兴趣。”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何雨柱胸口的位置,那里正藏着金属碎片和黑匣子。
何雨柱的心沉了下去。连秦淮茹这个刚被放出来的“外围人员”都听到了风声,可见对方动作之大,或者说,根本就没想过多加掩饰。这是一种肆无忌惮的施压。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何雨柱看着她,目光如炬,“贾嫂子,我们之间,似乎并没有熟络到这个地步。”他必须确认她的动机。是出于愧疚?还是被人利用来传递假消息?甚至是苦肉计?
秦淮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但她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前做错过事,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雨水……我没资格求你原谅。”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但这次……这次不一样。我虽然不懂你们那些大事,但我知道,有人想害你!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就当是,就当是我还你一点,以前欠你的……”
她的话语有些凌乱,但其中的悔恨和此刻想要做点什么的急切,却不似作伪。何雨柱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能量场是紊乱的、带着悲伤和恐惧的,但没有那种冰冷的算计。
难道,她真的只是想弥补过去的过错?
“贾嫂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何雨柱的语气缓和了一丝,但警惕并未放松,“不过,这些话以后不要再对别人说了,对你没好处。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听到他语气松动,秦淮茹仿佛松了口气,连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轻重。你……你一定要小心!我听说,他们可能还会找机会搜查你的东西……”她最后提醒了一句,然后像是耗尽了所有勇气,不敢再多待,“我……我先走了,被人看到不好。”
她匆匆转身,拉开门,像进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观察室里重新剩下何雨柱一人,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属于四合院的、带着烟火气的淡淡愁绪,与电站冰冷的工业气息格格不入。
贾嫂子……秦淮茹……
何雨柱靠在床头,眉头紧锁。她的突然出现和警示,让本就复杂的局面更加迷雾重重。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她说上面有人要“重点关照”他,还想搜查他的东西,这极有可能是真的。这迫使他必须尽快将核心物品转移,或者找到更安全的隐藏地点。
而她的动机……或许真有几分悔过之心,但何雨柱更倾向于认为,是“龙雀”或者老周,在审查她之后,认为她尚有利用价值,或者出于某种控制或监视的目的,将她安排到了这里,而她刚才的举动,可能既有个人情感驱动,也掺杂了某些指令的暗示。
无论如何,她的出现都是一个明确的信号:风暴正在酝酿,针对他的网,正在收紧。
他不能再有任何侥幸心理。
将墨嵩给的皮质图纸再次拿出,他没有时间一点点钻研那些复杂的符号了。他必须用最笨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死记硬背!将整个七号机组核心区,尤其是钥匙归位点的立体结构和所有细节,强行烙印在脑海里。
同时,他怀中的金属碎片传来的共鸣感越来越清晰,甚至在他集中精神记忆图纸时,碎片会微微发热,仿佛在帮助他加深印象,指引他关注最关键的区域。
接下来的两天,何雨柱表现得异常“安分”。他严格按照医嘱在黑子的“陪同”下进行有限的“康复活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观察室里“休养”。内部保卫没有再来找他麻烦,但那种无形的监视感始终存在。
他利用一切时间,疯狂地记忆图纸,运转元炁。在金属碎片的辅助下,他的记忆力和对元炁的掌控力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提升。左腿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只留下一道深色的疤痕,行动几乎无碍。体内那丝元炁也壮大了不少,运转起来更加流畅,他甚至能尝试着将其短暂地凝聚在指尖,感受到一种微弱的、类似静电般的麻痒感。
明天,就是计划性停机检修的日子,也是墨嵩约定的“归位”之时。
深夜,何雨柱最后一次确认了脑海中的图纸分毫不差,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他将金属碎片取出,握在掌心,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与七号机组核心遥相呼应的磅礴力量。
成败,在此一举。
然而,就在他凝神静气,准备迎接黎明后的行动时,一阵极其轻微、却不同于以往电站噪音的“滋滋”声,仿佛电流泄漏般,从门外走廊的某个方向隐约传来。
紧接着,他所在的这层区域,灯光猛地闪烁了几下,然后——
啪!
陷入了一片黑暗。
停电了?
不是计划内的停机!
何雨柱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黑暗中,他敏锐的听觉捕捉到走廊外传来几声短促的惊呼,以及……一阵快速而杂乱的脚步声,正朝着他观察室的方向逼近!
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与混乱中,何雨柱的房门把手,传来了被人大力拧动的金属摩擦声!与此同时,观察室那扇唯一的、对着外面建筑阴影的窗户玻璃,发出“咄”的一声闷响,一道带着倒钩的飞爪,牢牢地扣在了窗框之上!内外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