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冰冷的徽章,连同其背后可能隐藏的巨大秘密,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收音机那条路风险太高,无异于火中取栗,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我暂时将其按捺下去。公开查询徽章来历更是自投罗网。一时间,我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囚笼里,进退维谷。
四合院内的气氛也愈发诡异。阎埠贵和刘海中虽然不敢明着违逆王主任的警告,但那种窥探和议论并未停止,反而因为得不到确切消息而变得更加躁动不安。贾张氏指桑骂槐的次数明显增多,棒梗那小子看我的眼神也带着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阴沉。整个院子,像一口即将沸腾的锅,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汹涌,只差最后一把火。
我知道,这把火很可能就是后院那两封挂号信,或者,是我口袋里这枚来历不明的徽章。
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既然外部渠道走不通,那么焦点只能重新放回院内,放回陈赵氏本身。我不能直接去触碰她,但我可以观察,可以分析,可以从她与外界有限的互动中寻找蛛丝马迹。
就在我苦思冥想如何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更有效地观察后院时,一个我未曾预料到的“机会”,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方式,主动找上门来了。
那是发现徽章后的第三天下午,天空依旧阴沉,积雪未化,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寒意。我刚刚从轧钢厂下班回来,还没来得及掸掉肩头的寒气,就看见阎埠贵慌里慌张地从月亮门那边跑过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惊恐地对我说:“雨柱!快!街道办王主任又来了!直接去的后院!脸色……脸色很不好看!”
我的心猛地一沉!王主任又来了?而且直接去了后院?在这个敏感的时刻?
我强作镇定,对阎埠贵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快步走回自家屋里。我没有关门,而是将门虚掩着,留出一条缝隙,正好可以观察到通往后院月亮门附近的情况。雨水在学校有活动,还没回来,屋里只有我一个人,这反倒方便了我观察。
院子里静得可怕,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那厚厚的积雪和凝重的气氛吸走了。前中院的几户人家,也都默契地关门闭户,但我知道,无数双眼睛正像我一样,透过门缝、窗隙,紧张地注视着后院方向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后院那边没有任何声音传来,这种死寂般的等待,比直接的冲突更让人心慌意乱。王主任在里面做什么?问话?搜查?还是……摊牌?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就在我感觉自己的神经快要绷断的时候,后院那扇厚重的木门终于发出了“吱呀”一声轻响。
我屏住呼吸,透过门缝紧紧盯着。
只见王主任率先走了出来,她的脸色果然如同阎埠贵所说,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寒意。她身后跟着的,不再是上次勘察时的技术员和干事,而是两名穿着深蓝色制服、神情冷峻、身姿笔挺的陌生男青年。他们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院落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感。这绝不是普通的街道工作人员!
陈赵氏没有跟出来。那扇木门在王主任和那两名男青年出来后,便再次缓缓合上,隔绝了内外,也隔绝了所有的窥探。
王主任站在后院门口,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对那两名男青年低声交代了几句。由于距离较远,声音又压得极低,我完全听不清内容,只能看到那两名男青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目光再次如同探照灯般扫过中院和前院,那眼神,似乎能将一切隐藏的心思都洞穿。
我下意识地将门缝掩得更小,心脏狂跳。他们是在确认有没有人窥视?还是在评估院内的整体情况?
交代完毕,王主任这才迈步朝着前院走去,那两名男青年一左一右,落后半步跟着,步伐一致,沉默无声,却带来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们没有看任何一户人家,但那种被审视、被笼罩的感觉,却清晰地传递到了每一个躲在门后的人心里。
直到王主任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又过了好几分钟,四合院才仿佛重新活了过来,隐隐能听到一些松气声和极轻微的开门声。
但我却丝毫不敢放松。王主任这次带来的阵仗,与上次房屋勘察截然不同!那两名陌生的男青年,他们的身份呼之欲出——这绝不仅仅是街道办的日常工作了!官方对陈赵氏的调查,已经升级了!从温和的“勘察询问”,变成了带有明显强制和戒备性质的接触!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陈赵氏的问题,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意味着官方掌握了更多、更确切的证据或线索?那两封挂号信,是不是就是促使这次升级的关键?
而王主任最后那扫视全院的眼神,以及那两名男青年冰冷的审视,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警告和震慑:我们在处理问题,你们都安分点,别碍事,也别想窥探!
我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官方力量的正式、强力介入,固然可能加快揭开谜底的过程,但也意味着风险急剧升高。一旦处理不好,爆发开来,波及的范围将难以预料。我这个知晓部分内情、并且私下还在调查的人,处境就更加微妙和危险了。
我缓缓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感觉浑身都有些发软。口袋里的那枚徽章,此刻仿佛有千斤重。
不能再等了。官方已经亮出了更明确的姿态,留给我的时间和空间都在被急剧压缩。我必须在那张无形的网彻底收紧之前,搞清楚这枚徽章的来历,以及它到底牵连着什么!
直接询问的路走不通,公开查询风险巨大,收音机渠道如同走钢丝……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我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屋内,最终,停留在了墙角那个堆放着我个人杂物和少数几本藏书的破旧木箱上。那里面,除了我穿越后购置的一些东西,还有原身何雨柱留下的少数遗物,一些旧衣服、几本磨损的连环画,以及……一个何大清当年留下的、据说装过他一些零碎工具的、如今已经空了的旧工具箱。
何大清……工具……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荒谬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我的脑海!
那枚徽章上的模糊字符“ZdY”或者“ZdV”,还有那个小小的、像闪电又像刻刀的图案……它们会不会……根本不是指向某个机构或组织,而是指向某种……专业技能或者工具的代号?!何大清是厨师,他的工具是刀勺锅铲。但谭志远是精密机床工程师!他的领域,涉及的是机械、齿轮、精密加工!“ZdY”会不会是某种机床代号、工具型号或者技术标准的缩写?!那个图案,会不会就是某种精密工具(比如刻线笔、精密锉刀)的抽象表示?!
这个想法让我激动得几乎战栗起来!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这枚徽章,很可能根本就不是陈赵氏的东西,而是属于谭志远,或者与谭志远密切相关的某个圈子的标识!它可能是某种技术交流小组的信物,或者是某个保密项目参与者的身份象征!
而它出现在四合院的杂物堆里,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谭志远不慎遗失,或被何大清偶然得到并藏匿;二,是何大清本身就与这个标识所代表的领域,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直接将这枚徽章与谭志远、何大清这条调查主线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它的价值,瞬间飙升!
验证这个猜测,需要一个对精密机械、工具或者那个时代工业技术代号有所了解的人。轧钢厂里钳工、车工很多,但贸然拿着徽章去问,风险依旧。我需要找一个既懂行,又相对可靠,至少不会立刻去告密的人。
我的脑海中迅速闪过食堂里几个老师傅的身影,最终,锁定在了负责维护食堂那台老旧和面机的钱瓦匠身上。他虽然不是正经机械工出身,但手巧,爱鼓捣,厂里很多简单的机械维修他都能搭把手,平时也喜欢聊些厂里各种机器工具的闲篇,见识可能比一般厨子要广些。而且他性子比较独,不爱掺和是非,嘴巴相对严实。
或许……可以找个由头,旁敲侧击地问问他?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遏制。我知道这依然有风险,但比起其他方法,这似乎是在当前高压环境下,唯一一条可能走得通,且相对隐蔽的路了。
与官方力量的无声较量已经开启,我必须在风暴彻底降临前,找到属于自己的防身符,或者,至少看清风暴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