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要开全院大会的消息,像一阵风,迅速刮遍了四合院的每个角落。通知下得正式,理由冠冕堂皇——“商讨院内公共卫生和邻里团结事宜”,要求每户至少派一个代表参加,晚饭后在中院集合。
我知道,这是冲我来的。所谓的“公共卫生”和“邻里团结”,不过是幌子,真正的目标,是我和那台成了众矢之的的收音机。易中海这是要借助“民意”,用全院的力量来压服我。
夜幕降临,中院拉起了一个昏黄的电灯泡,光线勉强照亮了聚集起来的人群。各家各户的代表或坐或站,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圈。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三位大爷坐在中间,面前摆着一张破旧的八仙桌,颇有几分升堂问案的架势。
气氛凝重而微妙。不少人交头接耳,目光时不时地瞟向站在自家门口、抱着胳膊冷眼旁观的我。贾张氏和贾东旭坐在前排,贾张氏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秦淮茹低着头,坐在稍远些的角落。许大茂则混在人群里,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阎埠贵推着眼镜,一副坐等看好戏的模样。刘海中端着茶杯,努力维持着二大爷的威严。
易中海清了清嗓子,环视一圈,开始了他的表演。
“各位老街坊邻居,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主要是为了咱们院里的团结和风气。”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惯有的、试图掌控全场的腔调,“咱们院,一直都是以团结互助、邻里和睦出名,街道上也多次表扬过。可最近呢,院里出现了一些不太好的苗头。”
他顿了顿,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我这边:“有些同志,生活上有了点改善,这是好事,说明咱们国家建设得好,大家日子有奔头。但是,改善生活,不能忘了根本,不能脱离群众,更不能因此就搞特殊化,影响院里的和谐。”
他开始上纲上线了。
“具体来说呢,”易中海声音提高了一些,“就是有的同志,不顾院里大多数人的生活水平,购买了一些不太实用的奢侈品,在院里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比如,收音机这个东西,听听新闻是好事,但声音大了,影响邻居休息,尤其是老人和孩子。而且,这东西价格不菲,容易引起攀比,破坏咱们院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
他终于图穷匕见,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收音机,扣上了“搞特殊化”、“影响和谐”、“破坏传统”几顶大帽子。
贾张氏立刻跳出来附和:“一大爷说得对!咱们院谁家不是紧巴巴地过日子?就有些人,非要显摆!买个破匣子,嘚瑟什么?吵得人都睡不着觉!”她不敢直接点名,但所有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有几个平时就跟红或者被易中海影响较深的邻居,也低声附和起来。
“是啊,有时候声音是有点大。”
“买那么贵的东西,是有点扎眼。”
“还是要注意影响。”
舆论似乎开始被引导。
易中海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看向我,语气“语重心长”:“柱子,你是院里年轻人里比较有出息的,厂里领导也看重你。更应该带头维护院里的团结,起个表率作用。你看,你这收音机,是不是……适当注意一下?或者,大家伙儿想听新闻的时候,你能不能……拿出来,一起听听?”
他这话看似商量,实则包藏祸心。注意一下是虚,想让我把收音机变成“公共财产”才是实!只要我松口,以后这收音机就别想安生,谁想来听都可以,坏了、丢了责任都是我的,易中海还能借此重新掌握“信息发布”的权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贾张氏等着看我吃瘪,阎埠贵等着看我如何应对,许大茂眼神里带着阴笑。
我知道,不能再沉默,必须反击,而且要一击命中要害!
我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圈子中央,目光平静地迎上易中海,声音清晰,不卑不亢:
“一大爷,各位邻居。关于收音机的事,我想说几句。”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第一,购买收音机的钱,来自我合法的工资、厂里对我工作表现的奖励,以及经厂里批准的外派劳务收入。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票据齐全,经得起任何审查!这一点,厂后勤处的张干事已经调查核实过。如果谁还有疑问,可以随时去厂里或者街道办查询!”
我先再次强调资金来源的正当性,堵住他们的嘴。
“第二,关于收听音量。我自从买回收音机,就一直将音量控制在只有我自己家能听清的范围,从未故意放大声音干扰邻里。这一点,左右邻居都可以作证。如果确实有影响到哪位邻居休息,请具体指出来,时间、地点、影响了什么,我们可以当场对质!而不是空口白牙,凭空污蔑!”
我目光锐利地扫过贾张氏和那几个附和的人,他们接触到我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避开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声音提高,带着一股力量,“一大爷说听新闻是好事,我完全同意!收音机是国家生产的,广播里播放的是党和国家的声音,是宣传政策、传播知识、鼓舞干劲的重要工具!我收听广播,是为了学习时事政策,提高思想觉悟,更好地投入到工作中去!这难道不是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吗?难道我们四合院,要成为一个拒绝接收外界信息、固步自封的孤岛吗?”
我直接将问题拔高到政治高度,用“党和国家的声音”、“响应号召”来对抗他所谓的“搞特殊化”、“破坏传统”!
“艰苦朴素是美德,但艰苦朴素不等于拒绝进步,不等于排斥新事物!国家正在大力推进社会主义建设,第一个五年计划成果辉煌,收音机就是为了让千千万万的工人、农民都能及时听到这些振奋人心的消息!我作为一个工人,用自己劳动所得购买国家生产的收音机,学习国家政策,何错之有?难道只有大家都守着旧日子,不去了解外界,不去追求进步,才叫维护团结吗?”
我连续的反问,像一记记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不少年轻邻居,甚至一些中年人都露出了深思的表情。是啊,听国家广播,学习政策,有什么错?
易中海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没想到我会如此犀利,直接把他架到了“阻碍进步”的火上烤。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句。
阎埠贵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呀,柱子说得也有道理!听广播学习是好事,好事!就是音量注意点就行,注意点就行!”他这是见风使舵,不想把自己卷进去。
刘海中也咳嗽一声,端着架子说:“这个……收听广播,了解国家大事,是应该的。但院内团结,也确实重要。大家都要互相体谅嘛。”
形势瞬间逆转!
贾张氏还想说什么,被贾东旭死死拉住。许大茂缩在人群里,没敢吱声。
易中海看着台下神色各异的邻居,知道今天这场“公审”已经彻底失败了。他不但没能压服我,反而让我借机进一步树立了“积极进步”的形象,瓦解了他试图营造的舆论压力。
他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既然……既然是为了学习,那……那就算了。但音量必须控制好!散会!”
说完,他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回了自家屋子,连桌子都忘了搬。
一场精心策划的全院大会,虎头蛇尾,草草收场。众人神色各异地散去,看我的眼神,敬畏有之,复杂有之,但再也没有人敢轻易附和易中海来指责我和我的收音机了。
我知道,我赢了。不仅守住了收音机,更沉重地打击了易中海的威信。
但从易中海最后那几乎喷火的眼神里,我看到了更深的怨恨。
我们之间的斗争,已经进入了不死不休的新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