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和那个陌生男人的身影在巷口一闪而过,虽然短暂,却像两根尖锐的刺,扎进了我刚刚放松些许的神经里。
那男人约莫三十多岁,穿着半旧的中山装,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全貌,但身板挺直,眼神锐利,透着一股与许大茂截然不同的精悍之气,不像普通街溜子,倒像是……有几分公门中人的味道?这个念头让我心里一凛。
许大茂跟他说话时,腰微微躬着,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手指还隐秘地朝院里我这个方向指了一下。
绝对没好事!
我立刻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许大茂这是看软的不行,要来硬的了?还是说,他所谓的“路子”本身就是个局,现在看我不上钩,打算用强或者栽赃?
无论哪种,都必须严加防范。
接下来的几天,我上下班更加注意,尽量不走偏僻小路,也嘱咐雨水放学直接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在院里,我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留意着任何风吹草动。
许大茂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戒备,没再主动凑上来,但看我的眼神越发阴冷。那个陌生男人也没再出现,但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反而更让人不安。
易中海依旧沉默,但我发现他偶尔会和许大茂有短暂的眼神交流,虽然不明显,但那种默契的阴沉,让我怀疑他们是否已经暗中勾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更麻烦了。易中海熟悉院里情况,许大茂擅长歪门邪道,再加上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
压力像无形的网,从四面八方收紧。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种等待未知危险的焦虑折磨时,一个意外的访客,在一个周末的上午,敲响了我的门。
来的竟然是街道办的小李干事。
“何雨柱同志,在家呢?”小李干事笑容和煦。
“李干事?您怎么来了?快请进!”我连忙把他让进屋,心里有些打鼓,难道是易中海或者许大茂恶人先告状,捅到街道去了?
雨水乖巧地倒了杯水。
小李干事接过水,没急着喝,看了看我和雨水,笑着说道:“别紧张,王主任让我来看看你们兄妹,最近生活上还有什么困难没有?”
原来是例行关心。我松了口气,连忙说:“谢谢王主任和李干事关心!托组织的福,我在厂里挺好的,工资也涨了,养活雨水没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小李干事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语气稍微严肃了些,“另外呢,还有个事跟你通个气。最近上面有精神,要进一步加强市场管理和打击投机倒把行为。你们院里人员情况比较复杂,王主任希望你们能提高警惕,如果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情况,要及时向街道反映。”
加强管理?打击投机倒把?
我心里猛地一跳!瞬间联想到了许大茂和那个陌生男人!难道……他们的“路子”已经被上面注意到了?街道这是在敲山震虎?还是常规性的政策宣传?
我脸上不动声色,认真点头:“李干事您放心,我一定提高警惕,坚决拥护上面的政策!我们院里有三位大爷管着,一般不会出啥问题。”
我没把许大茂的事直接捅出来,一来没有确凿证据,二来也不想打草惊蛇。
小李干事对我的表态很满意,又闲聊了几句,主要是夸我最近在厂里表现好,给街道争了光,然后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小李干事,我关上门,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街道的突然到访和政策提醒,绝不仅仅是巧合!很可能鸽子市那边风声紧了,许大茂和他那些“朋友”的活动受到了关注!甚至那个陌生男人,说不定就是有关部门的便衣,许大茂是在跟他汇报情况?还是被他盯上了?
如果是后者,那许大茂拉我“入伙”,其心可诛!他是想拉我垫背,或者把我当成转移视线的靶子!
好险!幸好我一开始就心存警惕,没有上当!
但同时,危机并未解除。许大茂现在很可能狗急跳墙。他知道我知道他的“路子”,万一他为了自保,或者纯粹出于怨恨,反咬一口,诬陷我参与了呢?虽然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被这种人缠上,也是极大的麻烦。
必须主动出击,不能坐以待毙!
我思忖良久,一个计划渐渐成形。许大茂不是想拉我下水吗?那我就将计就计,给他来个“反爆料”!当然,不能直接去举报,那样太明显,容易被他反咬。得用更巧妙的方式。
第二天上班,我故意在食堂人多的时候,装作无意地跟关系还不错的杂工小赵闲聊。
“小赵,你说现在这人啊,真是啥钱都敢赚。”我叹了口气,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旁边几个人听见。
“咋了,柱子哥?”小赵好奇地问。
“没啥,就是听说啊,有些人私下里接黑活,去鸽子市那种地方给人做席面,挣那点钱,也不怕哪天栽进去。”我摇摇头,一副唏嘘的样子,“你说这要是被厂里或者街道知道了,工作还要不要了?”
小赵咂咂嘴:“可不是嘛!那地方乱着呢,谁敢去啊!”
旁边几个耳朵尖的帮厨也听到了,纷纷附和:“就是,风险太大了!”“挣那点钱不值当!”
我没再往下说,但我知道,这话很快就会通过小赵和其他人的嘴,在食堂乃至厂里小范围传开。内容很模糊,没点名道姓,但指向性明确——有人私下在鸽子市接活。
这话迟早会传到许大茂耳朵里。他做贼心虚,听到这种风声,第一反应会是什么?他会怀疑是不是他那些“朋友”出事了?还是怀疑我已经知道了什么,在故意敲打他?或者,是街道那边已经开始调查了?
无论他怎么想,都足以让他心惊肉跳,暂时不敢再打我的主意,甚至可能为了撇清自己,主动远离那些“朋友”。
这就够了。我的目的不是整死许大茂(至少现在不是),而是让他别再招惹我,让我能安心积累,去买那台至关重要的收音机。
果然,没过两天,我就发现许大茂看我的眼神里,除了怨恨,又多了一丝惊疑不定。他不再试图接近我,甚至有点躲着我走。
院里的其他人似乎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阎埠贵看我和许大茂的眼神都带着探究。易中海依旧沉默,但眉头锁得更紧了。
一场潜在的危机,似乎被我暂时用这种方式化解了。
但我心里清楚,我和许大茂、和易中海的矛盾,只是被压了下去,并未消失。随着我购买收音机的目标越来越近,随着我在厂里的地位不断提升,新的冲突迟早会爆发。
而下一场风暴,或许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