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埠贵透露的信息像一团火,在我心里灼烧。巨额抚养费,易中海的私吞,还有何大清那笔钱可能来路不正的猜测,都让我坐立难安。
直接去找易中海对质?那是下下策。他绝不会承认,反而会倒打一耙,说我污蔑长辈,破坏院里团结。阎埠贵那个老滑头,关键时刻也绝不会站出来给我作证。
必须借力。借一个易中海无法反驳、甚至需要仰视的力。
我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街道办王主任。
第二天下午,我特意请了一会儿假,再次来到街道办。
王主任见到我,有些意外:“何雨柱同志?你又有什么事?”
“王主任,打扰您了。”我态度恭敬,脸上带着适当的焦虑和困惑,“还是为我家的事。上次来查询工作手续,您说一切合规,我心里踏实了不少。但最近……又出了点新情况,让我这心里……实在没着没落的。”
“哦?什么情况?你说说看。”王主任示意我坐下。
我坐下,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王主任,是关于我爸当初留下的抚养费问题。院里的一大爷易中海同志,一直说是我爸托他保管一笔钱,用于我和妹妹的生活。但我爸没留下任何字据,街道这边也没记录。我之前心里不踏实,就没敢动这笔钱。”
王主任点点头,表示理解。
我继续道:“可最近,雨水身子还是有点弱,需要加强营养。我学徒工那点工资,实在有点捉襟见肘。我就想着,是不是可以先从易中海同志那里,支取一小部分抚养费应应急。结果……”
我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露出为难和气愤的表情:“结果易中海同志支支吾吾,先说钱替我存着呢,后又说现在取不方便。我问具体有多少,他更是含糊其辞,说不清楚!王主任,您说,这……这正常吗?一笔托他保管的钱,他自己都不知道具体数目?”
王主任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也变得严肃。他显然听出了这里面的问题。
“他真是这么说的?”王主任沉声问。
“千真万确!”我肯定地说,“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我爸要是真留了钱,就算没字据,大概数目总该有个交代吧?易中海同志作为保管人,怎么会不清楚?我这心里直打鼓,就怕……就怕这笔钱根本说不清楚,或者……已经没了着落。我和雨水以后可怎么办?”
我适时地表现出对未来的担忧,将一个孤立无援、又被长辈欺骗的年轻人形象塑造得淋漓尽致。
王主任沉默了片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他显然动了怒。街道办负责辖区内居民的生活保障和纠纷调解,易中海这种行为,往小了说是处事不清,往大了说就是侵占他人财产,还是侵占孤儿的财产!这是严重违背政策和道德的行为!
“何雨柱同志,你不要着急,也不要害怕。”王主任语气严肃地安慰我,“这件事,街道会过问。如果易中海同志确实保管了这笔钱,他必须给出明确的交代!如果他没有……哼!”
他没把话说完,但那股威势已经显露无疑。
“谢谢王主任!谢谢组织!”我连忙起身道谢,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一半。有街道出面,易中海绝不敢再含糊其辞!
“你先回去。”王主任摆摆手,“正常工作生活,这件事,街道会找易中海同志核实情况。”
“是!给您添麻烦了!”我再次鞠躬,退出了办公室。
我知道,我这把“刀”已经借到了。接下来,就看王主任如何挥向易中海了。
回到四合院,我像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易中海看到我,眼神依旧冰冷,但似乎还没察觉到风暴即将降临。
第二天是休息日。上午九点多,院里来了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是街道办的小李干事。
“易中海同志在家吗?王主任请他过去一趟,了解点情况。”小李干事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瞬间,好几家的门都开了条缝。阎埠贵推着眼镜走了出来,贾张氏也探头探脑,就连后院的刘海中都踱步到了中院。
易中海从屋里出来,脸上带着惯常的、属于一大爷的沉稳笑容:“小李干事啊,王主任找我?什么事啊?”
“具体不清楚,就是请您过去一趟。”小李干事公事公办地说。
易中海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瞥了我家方向一眼。我正站在门口,平静地看着他。
他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行,我这就跟你去。”
看着易中海跟着小李干事走出院门的背影,我心里冷笑。好戏,开场了。
院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阎埠贵凑到我身边,小声问:“柱子,街道办怎么突然找老易?是不是……”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我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三大爷,这我哪知道?可能街道有什么工作要安排吧。”
阎埠贵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追问,但眼神里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贾张氏在一旁竖着耳朵听,脸色变幻不定。
我知道,此刻易中海在街道办,肯定如坐针毡。王主任原则性强,眼里揉不得沙子,面对他的询问,易中海要么老实交代,要么就只能硬着头皮撒谎。但撒谎的风险极大,一旦被查实,他这一大爷就别想当了,甚至在厂里都会受影响。
我在院里耐心等待着。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易中海回来了。
他走进中院时,脚步有些虚浮,脸色灰白,像是大病了一场。之前那副沉稳淡定的样子荡然无存,眼神躲闪,甚至不敢与我对视。
阎埠贵立刻迎了上去,假惺惺地问:“老易,没事吧?王主任找你啥事啊?”
易中海嘴唇动了动,勉强挤出一句:“没……没什么,就是例行问点院里的事。”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钻回了自家屋里,砰地关上了门。
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知道,王主任肯定给了他巨大的压力!他撑不住了!
果然,到了傍晚,易中海家的门开了。他步履沉重地走到我家门口,声音沙哑地叫了一声:“柱子……你出来一下。”
我走出门,平静地看着他。
易中海像是瞬间老了十岁,他手里捏着一个厚厚的信封,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把信封递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屈辱,有怨恨,还有一丝恐惧。
“柱子……这……这是你爸当初留下的……五百块钱(新币)。他……他走得急,没来得及跟你说,托我……转交给你和雨水。之前……之前是我糊涂,想着你们年纪小,乱花钱,就……就替你们保管了一阵。现在……现在物归原主。”
五百块!在这个普通工人月薪几十块的年代,这绝对是一笔巨款!阎埠贵说的数目果然不假!
我接过信封,捏了捏厚度,心里最后一块石头落了地。钱,终于拿回来了!
我没有立刻打开看,只是淡淡地说:“谢谢一大爷代为保管。以后我和雨水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易中海脸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冰冷刺骨。他没再说话,转身,佝偻着背,慢慢走回了家。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和他之间,再无转圜余地,只剩下赤裸裸的敌对。
握着手里沉甸甸的信封,我并没有太多喜悦。这五百块钱,与其说是抚养费,不如说是一颗裹着糖衣的炸弹。何大清一个厨子,哪来这么多钱?
易中海这么痛快地吐出来,恐怕不仅仅是迫于街道的压力,更是因为这笔钱本身,也让他感到不安吧?
这钱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