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偷煤事件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四合院里激起了层层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第二天一早,贾东旭果然黑着脸,把哭哭啼啼、一百个不情愿的棒梗拎到院子当中。易中海沉着脸站在自家门口,阎埠贵则揣着手,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其他邻居也都或明或暗地关注着。
棒梗在贾东旭的逼视下,抽抽噎噎地对着我家方向说了句“柱子叔,雨水姑,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贾东旭又逼着他补充了一句“保证以后手脚干净”,然后塞给他一把比他还高的扫帚,让他开始扫院子。
双倍的煤块也赔了过来,堆在我家墙角,比原先那点存货显眼多了。
表面上看,我大获全胜。院里不少人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忌惮,甚至是一丝隐晦的快意。毕竟,棒梗这小子平时确实招人烦,贾张氏的泼辣也让人头疼,我算是做了件他们不敢做的事。
但我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更加汹涌了。
易中海连着好几天脸色都阴沉得能拧出水来,在院里碰到我,直接视而不见,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他多年经营的一大爷权威,在这次事件中受到了公开挑战,而且是被我这个他视为囊中之物的“傻柱”挑战,这口气他绝对咽不下去。
贾家更是恨我入骨。贾张氏现在见了我,不是翻白眼就是朝地上啐唾沫,虽然不敢再大声骂街,但那眼神里的怨毒丝毫不加掩饰。秦淮茹见了我,总是飞快地低下头,眼神复杂,有羞愧,有无奈,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贾东旭则彻底没了笑容,在院里碰到,眼神阴鸷地扫过我,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就连许大茂,这两天看我的眼神也多了点别的东西,不再是纯粹的鄙夷和挑衅,反而带了点幸灾乐祸和审视,似乎觉得我跟易中海、贾家彻底闹翻,对他来说是件有利可图的事。
对这些,我都泰然处之。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指望能和和气气。他们恨我,说明我打到了他们的痛处。
眼下更重要的,是趁着这次立威的势头,解决另一个心腹大患——那笔被易中海吞掉的抚养费。
煤块事件让易中海威信受损,他正处在被动防守的位置,心神不宁。这是个机会。
这天傍晚,我估摸着阎埠贵该下班回家了,便从买来的那点猪肉里,切下小小一条,用油纸包了,揣在怀里,溜达到了前院。
阎埠贵果然刚回来,正拿着块软布,小心翼翼地擦拭他那辆宝贝自行车,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戏文。
“三大爷,忙着呢?”我笑着打招呼。
“哟,柱子啊。”阎埠贵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小眼睛在我身上一扫,立刻精准地落在我揣着油纸包的右手上,脸上瞬间堆起热情的笑容,“不忙不忙,瞎忙活。怎么,有事?”
“没啥大事,”我走到他近前,掏出油纸包,递了过去,“今儿个厂里食堂有点剩的肉皮,我瞧着还不错,扔了怪可惜的,拿回来熬油渣。想着三大爷您家人口多,这点东西或许能用上,给您添个菜。”
我说得轻描淡写,只说“肉皮”、“剩的”、“熬油渣”,既给了实惠,又保全了对方的面子,不至于让他觉得是施舍。
阎埠贵眼睛一亮,嘴上说着“这怎么好意思”、“你们兄妹也不容易”,手却已经很诚实地接了过去,捏了捏,感受到里面的肉质绝非简单的肉皮,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柱子,你太客气了!这……这真是……”他一副“受之有愧却之不恭”的模样。
“邻里邻居的,一点心意。”我摆摆手,话锋一转,压低了些声音,“三大爷,其实吧,还有件事,想跟您打听打听。”
阎埠贵立刻心领神会,把油纸包小心地放进车筐里,凑近了些,也压低声音:“什么事?柱子你说,三大爷知道的,肯定不瞒你。”
“就是我爸那笔抚养费的事。”我看着他镜片后精明的眼睛,“易中海说是我爸托他保管的,可街道办根本没记录。我总觉得这事有点悬乎。三大爷您是院里的老人了,消息灵通,您看……当初我爸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或者,您听没听说过,这笔钱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概有多少?”
我没有直接说易中海私吞,只是表达自己的疑惑,把问题抛给阎埠贵。
阎埠贵的小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露出思索的神色。他掂量着刚才那块肉的份量,又权衡着我和易中海目前的形势。
过了十几秒,他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压得更低:“柱子,这事吧……三大爷也是听了一耳朵,当不得真啊。”
“您说,我就当听个参考。”我赶紧表态。
“你爸走的那会儿,确实挺突然的。”阎埠贵回忆着,“好像……是跟白寡妇走的头天晚上吧?我出来倒洗脚水,瞅见易中海从你家出来,脸色不太对劲,手里好像……捏着个信封,鼓鼓囊囊的。”
信封!鼓鼓囊囊!
我心里一震!这信息太关键了!
“当时我也没多想,”阎埠贵继续说道,“后来易中海跟院里人说,何大清留了话,托他照看你们兄妹,大家也就信了。至于钱的事……他倒是没明说,只是后来偶尔接济你们点棒子面的时候,会提一嘴‘这是你爸留下的心意’之类的话。具体多少……”
他顿了顿,左右看了看,才用气声说道:“有一次我跟他喝酒,他喝多了点,漏过一句,说什么‘老何也算有点良心,留了这个数,够那俩孩子紧巴着过几年了’。他当时伸了……这个数。”
阎埠贵悄悄比划了一个手势。
我看清楚了,心里倒吸一口凉气!那个数目,远远超乎我的想象!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炊事员能轻易拿出来的!何大清哪来那么多钱?
易中海!他果然吞了!而且吞了绝大部分!他偶尔施舍的那点棒子面,连零头都算不上!
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我脸上尽量保持平静:“谢谢三大爷!您这可帮我大忙了!至少让我心里有个底了。”
“嗨,我也是瞎猜,当不得数,当不得数。”阎埠贵连连摆手,但眼神里分明写着“你懂的”。
又闲聊了两句,我告辞离开。阎埠贵看着我的背影,又摸了摸车筐里的油纸包,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回到屋里,我关上门,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阎埠贵的话,结合之前街道办和人事科的查询,几乎可以确定,易中海就是私吞了何大清留下的大笔抚养费!而且数目惊人!
何大清哪来那么多钱?他一个厨子,就算有点积蓄,也不该有那么多。除非……那笔钱根本就不是他的?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浮现。
那本工作证……何大清的突然离开……易中海的“热心”担保……巨额抚养费……
这些线索似乎隐隐指向某个方向,但中间还缺了最关键的一环。
易中海!你不仅想控制我的人,还想昧下这笔来路不明的巨款!
这笔钱,我必须拿回来!这不光是钱的问题,更是揭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但现在直接去要,他肯定死不认账,阎埠贵也不会站出来作证。必须想办法,让他自己露出马脚,或者,找到更确凿的证据。
该怎么下手呢?
我看着窗外渐渐浓重的夜色,眼神锐利如刀。
易中海,我们的账,一笔一笔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