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满银一边听老汉们议论,一边在心里飞快盘算,他拿起带来的木炭和旧本子,蹲在地上简单画着示意图。
“几位老叔,我看咱现阶段还得添改几样东西。”他抬头说,
“晾坯光靠这平台不行,太慢还占地方。咱搭几个木架子,分层晾,省地又干得快。”
“嗯,这法子好!”张正发眼睛一亮。
“还有和泥,”王满银用木炭在地上画了个带长柄的耙子,“做个这样的泥耙,省力气。旁边再挖个小蓄水池,接雨水用,省得老是挑水。”
“对着哩!”李富拍腿,“以前咋就没想到!”
“再挖个深点的废坯池,”王满银指着制坯棚旁边一块空地,“烧坏了的、没成型的坯子,别扔,砸碎了倒进去加水泡着,还能当泥用。”
“呀!这可是节约了好东西!”王有财啧啧称赞,“满银娃,你这趟真没白学!”
王满银笑了笑,没接话,转头看向王满仓和王满江:“支书,大队长,眼下最要紧的是人手。清理、挖土、和泥、修窑、搭棚、做模具、备柴火……活儿杂着呢。那五个知青,得尽快叫过来。先不管他们学不学,先跟着干起来才行。”
王满仓对王满江说:“你一会儿就去知青窑洞说一声,愿意来的,不,都得来,开春来的知青,一下地就腰酸背痛,天天嚷着进厂当工人就好了,我就让他们进厂,罐子村瓦罐厂……。给他们记工分,按壮劳力算!”
王满江点头:“行,我这就去。”
日头已经升到了头顶,明晃晃地照着这片破败却又孕育着新希望的瓦罐窑。空气里弥漫着黄土和腐草的气味,但此刻,似乎又夹杂着一丝活泛的干劲。
王满仓看着还在瓦窑前转悠的几个人,最后目光落在王满银身上,大声喊道:“满银,技术你掌总,几位老叔帮衬着,需要啥材料工具,就跟村里开口。这回,咱罐子村能不能有点起色,就看这窑火能不能再烧起来了!”
王满银和几个老汉又聚到王满仓身边,手中的笔记本扬了扬:“老师傅们经验丰富的很,只要按章程来,这窑,肯定能烧成!
这瓦罐窑场我们初步都看了,只要拾掇十来天,小改些地方,就能小批量烧制瓦罐,我都记下了。”
“那好,这天也快到晌午了,我们先回村委”王满仓开始招呼大家往回走,边走边说,
“今天下午还得核算修缮,改造废窑的人工和成本,中午呢,就在村委吃饭,也算是为罐子村重启瓦罐窑庆祝一下,等下几个知青也会喊过来,满银,你是年轻人,和他们应该谈的来,他们就交给你们招待了。”
几个老汉一听村委管饭,不由喜上眉梢,这段日子,家家都困难,有高梁野菜糊糊填肚子就不错了,村委的饭,至少有黑面馍,说不定还能混上黄面馍呢。
王满银笑着应下,和王满仓排着走说“支书,我们这瓦罐窑已严重落伍了,就算修缮后,生产出来的产品也比不过其他瓦罐厂的产品,供销社不一定看的上。
我就想在这瓦罐窑试生产成功后,我琢磨着咱还得扩大,还得改进,还得添改几样东西。让咱们产品供不应求,就像柳林陶村瓦罐窑厂一样。”
王满仓沉吟一下说“满银,我晓得你心大的很,但你也知道,村里底子薄,如果成本太大的话……,村里怕无能为力……。”
“支书,我也不是立马就大动,我是说等试几批窑之后,大家看到希望后才扩改,
其实改造瓦罐厂并不需要很多资金,三四百钱票就够了。还有等秋收过后,集中一些壮劳力,得忙活个把月……,”
说着话,众人又回到村委办公室,王满仓交待妇女主任带几个婆姨去弄饭。
才又把老汉叫过来,让王满银具体说说以后准备大改的详细计划。
几个老汉也围坐在王满银边上,在废窑时,王满银的见识一点不比他们差,说的建议也让他们大开眼界和汗颜。
王满银整理了一下思路说“几位老叔,这瓦罐窑开肯定能开起来,但就现在这老场地,不添设备,不改主窑,生产出来的瓦罐产品怕竞争不过其他地方的产品,就算县供销社给面子,收购一些,也卖不了多少”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王满仓在旁边点头。“满银说的在理,像延市十里铺的瓦罐都卖到我们石圪节公社来了,还有镇安庙坡瓦罐厂,除了瓦碗,瓦盆,瓦罐,还能生产瓷器活,东西还好……,县城里供销社主要卖他们厂的货……。”
“还有渭南澄城的尧头窑,大到瓦缸,粮瓮,双耳水罐,小到碗,勺,调料罐,还生产瓷碗,瓷碟……,我们瓦罐厂还像以前一样生产些瓦陶罐,怕真卖不过他们……。”孙德旺老汉声音低沉。
王满银接着说“要想让我们村瓦罐窑厂的产品畅销省内外,让全村人吃饱穿暖,就得像柳林陶村瓦罐厂一样,质量,价格都要有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