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安也上前劝慰着一辈子苦过来的父亲,“爸,这不是满银看你初次上门,又帮忙掏烟囱。才下血本给你?补身子。他的心意我们得领……”
然后又扭头看了眼还委屈着的兰花,“姐,你以后也劝着点姐夫,爸是看不得这么铺张浪费的,再说你们还要砌窑洞,要结婚!”
兰花其他的话没听进去,但听到要结婚几个字,倒顾不上伤心,脸就红了,她微微侧头,就看见王满银似笑非笑的朝她挤眉一弄眼。
心中泛起甜蜜,忽然觉得父亲的些许责怪没啥委屈,因为有她为她撑着天。
孙老汉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想提醒王满银,以后收着点,别太张扬。自家大女子别跟着胡造弄。
不管如何,他心里也清楚,没有王满银点头,兰花借个胆也不敢这么干。
兰花开始收拾碗筷,孙老汉又和王满银交待,明天他和少安在家吃了中饭就过来掏烟囱。
“掏烟囱的家伙事,我会带来,村里田海民家里有把长杆洛阳铲,在窑顶掏好用的很,比镢铲探得深……,还有,抹烟口,砌烟囱帽,我和赵老汉都会……,争取两天内完工,村里马上得收小麦,到时没得闲。
王满银点头同意,说“等收了小麦之后,再刮墙,弄门窗,秋收前得把窑洞弄好,秋收后好喊媒人上门提亲。”
孙老汉满意了,面色缓和下来,“你心里有数就行,只要兰花过的好,我也放心了,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得走了。”
王满银赶紧把桌上还没吃完的三个饼子用纸包好,还有炕角那坛没喝完的老陈醋也提溜上,都塞给少安:“给奶奶,少平,兰香带回去,饼子软和,醋解乏。”
孙玉厚瞅了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啥,扭脸拉开门走了出去。
少安抱着王满银塞过来的一坛老陈醋,有点沉,怕里面还得有个三四斤。二合面饼子塞到兜里,还热乎着。
兰花还要给王满银收拾碗筷,让他们小年轻单独待会儿,这点心思,孙老汉懂,只是懒得说。
王满银陪着两人走到院坝下坡口。他对孙少安小声的说,“明白过来,有空学学自行车……。”
孙少安两眼冒光,别看他十三岁开始承担起家里的重任,经常老成的和村里人打交道,但骨子里少年人的天性是抹不去了,他还只是十七岁的孩子,对自行车是没有抵抗力的。
目送着父子俩下了院坝土坡,走到村道上,然后过了东拉河桥,拐上了通往双水村的土路。王满银才怀着炽热的心往窑洞内走去。
兰花刚把窑里收拾妥当,王满银就进了门,门被扣上了,然后两步走上去,在兰花的惊呼声中,抄进了怀里。
口里喊着“我的兰花花”,低头就吮住了她的唇。
兰花脸一红,象征性地推了他一下,随即环住他的脖子,瘫软在他怀里。
王满银的手不老实地撩开她单薄的布衫,在兰花的娇喘下,嘴也寻上了高馒的那点凸,亲得兰花浑身颤抖,搂着王满银的头人,胡言乱语着。
两人都有些意乱情迷,好在最后那点底线还守着,磨蹭着……,好半天才分开,都面红耳赤的。
兰花无力的整理着衣物,看着被扯断的裤带,和衬裤上的斑斑点点,狠狠的捶了两下王满银。
王满银嘿嘿笑着,从柜里找到一条新的毛巾和一根棉带,结实的很。
真如“兰麝细香闻喘息,绮罗纤缕见肌肤,此时还恨薄情无!
收拾完停当后,王满银推着自行车,载着兰花往双水村送。
刚出院坝,就碰见刘正民骑着车从双水村方向回来,车铃铛“叮铃铃”响。
“哟,这是送兰花回家?送啥,住下得了,我可以回石圪节去,给你们腾地方”刘正民哈哈笑着开玩笑。
“闭嘴吧你,等我回来,撕烂你的嘴”王满银恶狠狠的回怼。车后兰花羞得将脸埋在他的后背,腰间传来掐捏的痛疼。
两台自行车错身而过,刘正民骑车进了院子。
此时太阳已落山,西天铺满了火烧云,红得耀眼。
兰花坐在后座,双手紧紧揽着王满银的腰,听他哼着欢快的信天游:“青线线那个蓝线线,蓝个英英采,我心里面那个兰花花,实实的爱死人……”
荒腔走板的秦腔调子在土路上回荡,还在田间地头滞留的村民纷纷看过来,羡慕的看着他,骑着自行车在土路上奔驰。
兰花听着他欢快的信天游,感受着耳边拂过的风和身下车轮滚动的节奏,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脊背,心里那点害羞渐渐散了,只剩下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幸福感。她悄悄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她觉得,这日子就像这晚霞,虽然短暂,却亮堂得很,往后,她嫁过来,定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