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那超规格武力的强力介入下,反抗军的攻势势如破竹,战局推进的速度远超所有人的预期。
她如同最锋利的矛尖,总能精准地撕开敌方防线的薄弱处。
那柄炎枪能轻易熔穿最坚固的合金闸门,而那根看似普通的球棒则蕴含着摧枯拉朽的怪力,能将沉重的自律机械像玩具一样砸飞、解体。
在她的带领下,反抗军接连攻陷了敌方多个至关重要的外围据点、负责生产零部件的机械加工站以及为整个区域供能的能源节点。
战局的天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着反抗军倾斜。
虽然核心区那层坚固的能量护罩依旧如同一道无形的天堑,暂时让人无从下手,但只要从外部彻底切断其能源和物资补给,胜利便已近在眼前。
所有人都明白,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三天后——
伴随着炎枪炽热的火焰最后一次吞吐,精准地灼烧、熔毁了埋藏在地下的核心能量管道接口,星与配合日益默契的反抗军士兵们,成功摧毁了核心区外围最后一个,也是支撑其护罩运转最重要的能源转换站。
冲天的火光混合着剧烈的爆炸声,映红了半边晦暗的天空,仿佛为这场漫长而残酷的围攻画上了一个阶段性的休止符。
至此,一切便已经来到了尾声。
失去了所有外部补给和能源支持,龟缩在核心区内的地上人,已然成了瓮中之鳖,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失去了稳定的能源供应,那看似坚不可摧的能量护罩,其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了几分,强度也将随着时间推移而不断衰减,直至变得脆弱不堪。
最终的总攻,被定在了明日破晓。
在这决战前夜,弥漫着紧张与期盼的空气中,坎特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找到刚刚从战场归来,正擦拭着球棒的星,声音疲惫却坚定:“能……单独聊聊吗?”
在一处相对僻静的岩壁凹陷处,坎特停下了脚步。
“我已经……到极限了。”
他的嗓音沙哑得厉害,仿佛声带随时会撕裂。
他佝偻着身子,几乎将大半重量都依靠在身后冰冷的岩壁上,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沉重而艰难,带着明显的类似漏气的声音,仿佛连维持站立这样一种简单的姿态,都需要耗费他巨大的力气。
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油尽灯枯、燃尽后的疲惫和虚弱。
星沉默地看着他,没有轻易接话。
这几日,她从其他一同奋战的老兵口中,零碎地得知了驱动那套玄黑战甲所需支付的、无法挽回的残酷代价。
眼前的男人,这位反抗军的总指挥,显然已经为了这场战争,为了带领大家走到今天这一步,毫无保留地透支了自己全部的生命力。
即便身为最高指挥者,他也从头到尾都与最前线的士兵们并肩冲杀,燃烧着自己,从未退缩。
也曾有忠心耿耿的下属,看着他日益憔悴的模样,红着眼眶劝他留在相对安全的指挥位置,将战斗的事交给他们就好。
而当时,坎特是这么回应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并不具备着什么难以取代的性质,若是身为指挥的我倒了下去,依旧还有人能填补上这个空缺,继续带领大家前进。”
“就算……就算我真是什么不可替代的人,”他顿了顿,眼神掠过那些熟悉或陌生的、带着伤痕却目光坚定的面孔。
“我也……没有勇气去看着大家这样前赴后继的牺牲,更难以放下心中的仇恨,就这样在后方观望……”
“那太过于残酷了。”
“所以,我才称不上是一个真正的、合格的指挥官啊,”
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深深的疲惫与坦然。
“我做不到绝对的理性和压抑自己的感情,从一开始,我不过就是一个……带头冲锋的人罢了——”
“所以,再一次——”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炽热,“让我们一起冲锋吧!”
——
回忆的波澜在星心中掠过。
这时,坎特抬起那双因极致疲惫而布满血丝,眼底深处却依旧燃烧着某种不灭执念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看向星,仿佛要将她灵魂深处的一切都看穿。
“我……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每个字都敲在星的心上,“你,其实并不是什么防卫军的后裔,对吧?”
星听闻此言,心头猛地一跳,目光下意识地开始游移,打着哈哈试图蒙混过去:“啊哈哈……指挥你说什么呢……怎么会呢……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开始说胡话了……”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像是撒谎被当场抓包的孩子。
“事到如今,你也不需要再借用这个身份了。”
坎特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看透一切的、带着些许苦涩与释然的了然。
“本来也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期盼和误解罢了。”
他看向星,眼神坦诚而平静,没有丝毫质问的意思,“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对你做些什么。”
“且不说我们绝非恩将仇报之人,就算……就算我们真对你抱有恶意……”
他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弧度,“以你拥有的力量,那完全超脱了我们想象极限的力量,我们也根本无法对你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他的语气随之变得真诚而带着深深的敬意:“相反,这几天的并肩作战,我亲眼所见,亲身感受。”
“你愿意冒着风险,如此尽力地帮助一个……对你而言可能完全陌生、素不相识的文明,去抗争压迫,争取应有的尊严和未来。”
“你是一个……高尚而自由的人。无论你来自哪里,出于何种原因,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被如此直白而郑重地称赞,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颊微微发烫,连耳根都有些红了。
被人这么毫不掩饰地夸奖,不管怎么想都会感到害羞啊。
而且她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某种程度上不过是在“梦境”中行动,并未真正冒着现实意义上的生命危险。
至于温德兰……通过爱丽丝和之前经历的碎片,也并非完全“素不相识”。
但,即使真如坎特所猜想的那样,需要冒巨大的、真实不虚的风险,面对的也确实是完全陌生的文明,当她亲眼目睹不公与压迫时,她依然会、也一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毫不犹豫地挥出手中的炎枪与球棒,站在抗争者的一边。
这或许,就是开拓之路赋予她的本能,是铭刻在灵魂深处的信条。
“走吧,”
坎特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对抗着身体的虚弱,试图挺直些那早已不堪重负的腰背,尽管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都让他倍感吃力,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在最后的战斗开始前……我想让你看看,我们最初出发的地方,也想让还留在后方的大家……也看看你。”
他的目光越过星,望向那条通往他们辛苦建立的后方安全区的、蜿蜒而上的小路,眼神中带着一种复杂的、交织着眷恋、骄傲与近乎诀别的情感。
“我想让你亲眼看看,我们这些人,不惜燃烧生命,也要奋力夺回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蕴含着千钧重量,仿佛要将整个文明的余烬与希望,都托付到星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