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黑暗空间,或许是一间密室,或许是一艘舰船的指挥中心,只有两道人形的轮廓在微光中隐约可见。
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威严:“密约者……你做得很好。数百年的布局,终于临近最后一步了。”
稍瘦小些的身影发出一种略带尖细、仿佛永远含着笑意的声音,正是那个从萨尔顿军团消失的“莫斯”。
“嘻嘻,这场戏我可差点就演不下去了。那个女人,一开始根本不上套,转身就走,干脆利落得让我都愣住了。我还以为几百年的心血要功亏一篑呢。”
他语气轻佻,却透着一丝后怕,“没想到她居然又折返回来,真是个爱管闲事的‘好’家伙呢。看来连命运都站在我们这边。”
高大身影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沉声道:“过程虽有波折,但结果符合预期。通知下去,所有单位进入最终战备状态,准备发起总攻。”
“明白!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瘦小身影兴奋地应道,身影渐渐融入更深的黑暗中。
——
次日,昂皮斯行政中心。
清晨的秩序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混乱和难以置信的惊呼打破。
最早抵达大厦的工作人员惊恐地发现,执政官办公室所在的顶层,连同其上的部分结构,如同被高功率的激光切割过一般,整体不翼而飞!
断裂面光滑如镜,露出内部的管线结构和下方楼层的天花板。
万幸的是,由于是顶层,并未引起建筑结构的连锁坍塌,但这一超自然般的景象足以让所有目睹者瞠目结舌。
消息迅速传开,人们议论纷纷,大多猜测是某种尖端空间实验引发的意外事故,或是罕见的空间畸变现象。
恐慌在蔓延,但尚未完全失控。
然而,当匆匆赶到现场、脸色铁青的奥斯执政官,在临时设立的指挥点接到来自防卫科的紧急加密通讯时,他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击碎。
“执政官阁下!” 通讯那头,巴雷特中校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惶。
“就在三分钟前!星域边界的长程预警阵列侦测到大规模空间跃迁信号!数千……不,数量可能上万艘全副武装的大型战舰,型号未知,但能量读数极高!它们出现后,没有攻击任何外围设施,而是……而是直接朝着本恒星系的恒星方向高速驶去!”
奥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指紧紧攥住通讯器,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是以一种远超他最坏想象的方式。
莫非这些人是要攻击恒星?
这意味着对方的目的根本不是占领或掠夺昂皮斯星球本身,而是要彻底摧毁整个恒星系赖以生存的基础!这是彻头彻尾的、毫无转圜余地的灭绝行为!
——
这一切,并非偶然。这是一个跨越了数百年时光的阴谋。
最初的裂痕,早在安德烈·萨尔顿带领族人离开时便被种下,而“密约者”正是当时潜伏在双方内部、巧妙煽动对立的推手。
随后漫长的岁月里,他利用自身扭曲认知的能力和时间的冲刷,刻意模糊和混淆了两族的记忆,让仇恨和误解根深蒂固。
计划的最终阶段,需要一个合适的“外力”来打破僵局,促使分离的萨尔顿回归,并让萨尔顿的首领在冲击下对自己坚守的一切产生根本性动摇,从而最有可能将两枚至关重要的“印信”集中保管在相对“安全”的昂皮斯官方手中。
他们选中了爱丽丝。
一个恰好路过、拥有星际和平公司高级干部身份的人。按照常理,公司的人注重规则和财产权,自己的贵重飞船被窃,必然会动用力量追回,并将窃贼抓捕遣送给当地政府昂皮斯。
这样一来,萨尔顿军团被迫回归,在官方压力下,印信的交接也顺理成章。
然而,爱丽丝最初的反应超出了“密约者”的预料。
她竟然放过了萨尔顿军团,这险些让计划夭折。
万幸的是,她“爱管闲事”的性格促使她介入了两族的恩怨,最终阴差阳错地还是促使爱德华交出了印信,达成了集中保管的关键目标。
至于为何要大费周章,而不是直接强抢?
原因在于“暗月”海盗团。自从数百年前那场导致一个文明覆灭的事件后,“暗月”便成为了许多星际势力重点关注的对象,任何大规模的直接军事行动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干涉和围剿。
因此,他们必须采用这种更隐蔽、更迂回的方式。
最后一步,便是取回印信。
“密约者”在潜伏于萨尔顿军团的漫长岁月里,早已在由历代首领贴身保管的那枚印信上,动用了极高明的手脚。
特制的追踪器。
那并非简单的追踪器,而是一个预设的空间坐标锚点和传输触发器。
一旦两枚印信在物理上接近到一定距离,比如同时存在于昂皮斯行政中心顶层,并被某种特定的能量波动,可能是奥斯执政官开启密室时的验证程序激活,触发条件便告达成。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防止印信被分开存放,传输范围被刻意设置得相当大——覆盖了整个顶层区域。
于是,当触发条件满足时,到了特定的时间,不仅是两枚印信,连带着整个执政官办公室楼层,都被瞬间传送到了“暗月”的手中。
而爱德华,他以为通过残酷的自我改造藏匿得天衣无缝的家族至宝,其实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埋下了最终的“炸弹”。
此刻,庞大的“暗月”舰队正扑向恒星,他们的目的是直接摧毁昂皮斯赖以生存的一切吗?
是,也不是。
也许和那两枚印信潜藏的秘密相关吧,但具体究竟为何,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昂皮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灭绝危机。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隐藏在黑暗深处,冷眼旁观着他们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