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涛亢奋得像一头刚挣脱缰绳的哈士奇,回家的路上,嘴巴就没停过。
他一会儿比划着自己左手持盾、右手握矛的威武姿态,一会儿又模仿飞矛从肋下射出的诡异步伐,唾沫星子喷了张凡一脸。
张凡没躲,任由他发泄着那股无处安放的激动。
极限锻造与连续赋灵,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心神力,此刻脑子里像塞了一团湿棉花,沉重又混沌。
他强撑着精神,将所有思绪都集中在即将到来的“商业谈判”上。
“砰!”
林涛一脚踹开自家防盗门,风风火火地冲进客厅,对着厨房方向就扯开了嗓门,中气十足。
“爸!我回来了!我决定了,我要去九州学府!你赶紧给我准备学费!”
厨房里“当啷”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金属物砸在了地上。
下一秒,一个围着滑稽花布围裙的魁梧男人,提着一口锃亮的锅铲走了出来。
男人四十多岁,身材高大如山,面容刚毅,一道浅疤从眉角划过眼尾,给他平添了几分战场上退下来的煞气。
他就是林涛的父亲,退役的五阶“重炮手”,林天正。
林天正的目光直接越过咋咋呼呼的儿子,落在了门口的张凡身上。
那张严肃的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小凡来了,快坐,饭马上好。”
随即,他视线转回林涛身上,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九州学府?”林天正用锅铲指了指林涛,“就凭你这猪脑子?去了也是给人家凑人头。老老实实进第三集团军,当你的大头兵去!”
“我不!”林涛脖子一梗,梗得像头犟牛,“阿凡都拿到‘种子计划’的名额了!我也要去!我们是黄金搭档,要并肩作战!”
“你还敢顶嘴?!”
林天正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他目光如电,扫视一圈没找到趁手的家伙,干脆转身抄起灶上炖着汤的小铁锅,对着林涛的脑门就扣了下去!
“咣!!”
一声沉闷又清脆的巨响,在客厅里回荡!
堪称物理降温!
一米八五的林涛,被这一锅砸得原地矮了半截,捂着脑袋蹲了下去,嘴里发出“嗷”的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清醒了没?”林天正拎着还在冒热气的锅,居高临下地问。
林涛疼得眼泪汪汪,一个字都不敢再吭。
张凡站在一旁,眼皮狠狠跳了跳。
林叔叔这教育方式,还是这么朴实无华且高效。
“小凡,别理这混小子。”林天正把锅放回灶台,解下围裙,走到张凡面前,“你来找我?”
张凡没说话。
他只是对着还在地上画圈的林涛,递了个眼色。
林涛龇牙咧嘴地站起来,从怀里掏出那柄用破布裹着的飞矛,像递交圣物一样,双手呈了过去。
林天正狐疑地接过来。
入手那刻,他那双常年与重炮巨械打交道的手,猛地一沉!
不对!
这分量,远超一柄黑铁短矛该有的重量!
他一把扯开裹布。
那柄通体暗哑、造型奇特的飞矛暴露在空气中。
林天正瞬间一惊!
他是在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兵,经手的武器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只一眼,他就看出了这柄飞矛的特殊!
这不是流水线上的制式武器。
他伸出布满老茧的食指,在矛身上轻轻一点。
【鉴定术】!
下一秒,林天正的眼神彻底变了!
他没出声,只是将飞矛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甚至用指甲在矛尖上轻轻刮了刮,感受着那股几乎要刺破皮肤的锐气。
许久,他才抬起头,看向张凡。
那道目光,不再是看一个晚辈,而是像一头猛虎,在审视一个闯入自己领地的未知存在。
杀气,在空气中弥漫。
“这东西,是你造的?”
“是。”张凡点头,神色平静。
“一个刚觉醒三天的学生,能造出这种品质的装备,还附带两条相性极佳的词条……虽然说只是低级装备,但是我想只要是有条件的,都会为自己后代弄上那么几件。”
林天正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小子,你想拿我儿子当枪使,拿我林家当踏脚石?”
“你就这么直接把这块烫手山芋拿到我面前,是对我的信任,还是……觉得我林天正提不动刀了?”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如铁!
蹲在地上的林涛猛地抬起头,脸都吓白了,急道:“爸!你胡说什么!阿凡是我兄弟!”
林天正没理他。
他只是用那双在战场上决定过无数人生死的眼睛,死死盯着张凡,等一个回答。
张凡笑了。
他迎着那几乎能将人压垮的煞气,从容不迫。
“林叔叔,在来您这儿之前,这把飞矛的‘初版’,我已经给另一个人看过了。”
“谁?!”
“我们班主任,刘振华。”
张凡平静地报出名字。
林天正的瞳孔,骤然一缩!
刘振华!
六阶异能者,九州学府毕业,退役前是联邦王牌军团“镇岳军”的营级指挥官!
这个名字,在江城军方高层里,分量重如泰山!
张凡没给他任何消化的时间。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青铜徽章,“当”的一声,随手抛在了茶几上。
清脆的撞击声,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天正的心脏上!
“这是刘老师给我的。”
林天正的视线被那枚徽章死死吸住。
那雕刻着九州山河的古老图腾,那独属于联邦最高学府最核心计划的标志,让他这个老兵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九州学府,“种子计划”!
他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
这小子根本不是鲁莽,他是算好了一切!
他先用一件作品敲开了刘振华的大门,获得了九州学府的庇护,拿到了一块足以震慑宵小的“免死金牌”!
然后再拿着这块金牌,来自己这里拉投资!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林天正胸口剧烈起伏,他再看向张凡时,审视的意味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欣赏、震撼与哭笑不得的复杂情绪。
他扭头看了一眼还捂着脑袋、一脸状况外的亲儿子,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我这傻儿子,但凡有你一半的心计,我也不至于天天想把炮管塞他嘴里!”
“爸……”林涛委屈地小声抗议。
林天正没再理会他,而是正对着张凡,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
“说吧,你想要多少投资!”
张凡摇了摇头。
“林叔叔,我不是来要钱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天正,扫过那柄飞矛,最后落在那口刚刚砸过林涛脑袋的铁锅上。
“我是来谈合作的。”
林天正一愣,随即大笑起来,笑声洪亮,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好!好一个谈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