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骨巷的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包裹着林薇。法拉第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信号,也封存了手机里那条指向“磐石”的惊悚线索和深网追踪的冰冷余波。肋下那片新生的肌肤温润而充满力量,但此刻,这份力量却无法驱散心底的寒意。
陆沉渊的影子,“磐石”,竟然与“夜莺”的丝巾、与布拉格的血案产生了关联!是巧合?是陷阱?还是…陆沉渊本身就与那神秘的第三方势力有染?
巨大的谜团如同冰冷的铁链,缠绕着她的思绪。身体痊愈带来的短暂亢奋被更深的警惕取代。她将法拉第袋深藏回生存包的夹层,如同封存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窗外,深水埗的夜依旧喧嚣,但这份喧嚣之下,潜藏着致命的暗流。她需要时间消化这爆炸性的信息,更需要一个稳固的立足点来观察,来应对。
寰宇资本,这个既是牢笼也是战场的金丝笼,此刻反而成了她唯一能利用的屏障。只要“林薇”的身份还在,只要她还在陆沉渊的眼皮底下,那些藏在暗处的猎手,投鼠忌器之下,或许不敢轻易发动致命的攻击。
第二天清晨,林薇踏进云顶资本大厦时,步履沉稳有力,再无半分昨日的虚浮。肋下那片区域温润而充满弹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新生的顺畅感。深陷的眼窝下,青黑褪去大半,虽然脸色依旧带着底层挣扎的苍白,但枯槁之气已消,眼底深处那点锐利被小心翼翼地收敛在“林薇”固有的疲惫麻木之下。
刚走到外勤组门口,就撞上了抱着一大摞文件、脸色比锅底还黑的张莉。
“呵,来得挺早嘛?”张莉停下脚步,刻薄的目光如同刮骨刀,在林薇明显“好转”不少的脸上来回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一丝被打脸的恼怒。她本以为经过昨天简报的“垃圾”和当众的羞辱,林薇就算不辞职,今天也该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结果对方非但没垮,气色反而好了?这让她精心准备的“废物论”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屈又窝火。
林薇微微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拘谨和“虚弱”:“张…张经理早。”
张莉冷哼一声,将手里抱着的那摞文件“砰”地一声砸在林薇桌上!震得键盘都跳了一下。那根本不是文件,而是十几个大小不一、包装精美的礼品盒!上面印着醒目的高端电子产品LoGo——最新款的智能手表、降噪耳机、便携投影仪…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喏!你的新‘考验’!”张莉双手抱胸,下巴抬得老高,声音里充满了施舍般的刻薄和毫不掩饰的陷阱味道,“这些都是合作方送给陆总和几位高管的‘小礼品’,需要登记入库,再按名单分发下去。清单在这里!”
她又甩出一张打印纸,上面密密麻麻列着礼品型号、数量以及对应的接收高管名字(包括陆沉渊)。
“听着,”张莉逼近一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薇脸上,“这是总裁办核心的活儿!交给你,是看你昨天‘捡了条命’,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证明你不是只会制造垃圾的废物!”
她刻意加重了“核心”和“最后一次机会”,眼神如同毒蛇般锁定林薇:
“要求:第一,所有礼品当场拆封检查,确认型号、数量、配件齐全,有无运输损坏!第二,序列号!每一个电子产品的序列号,必须清晰、准确、一字不差地登记在册!第三,登记表必须清晰无误,接收人签收时核对无误再放行!第四,过程全程录像!看到墙角那个摄像头没?它会盯着你!第五,所有包装垃圾当场清理干净!”
张莉每说一条,声音就拔高一分,刻薄的目光在林薇脸上逡巡,试图捕捉到一丝畏难或慌乱。
“听清楚了吗?一份不能少!一个序列号不能错!一点污损不能有!要是出了半点差错…”她阴冷地拖长了调子,“丢的可不只是你的饭碗!是寰宇的脸面!到时候,我看深水埗的垃圾堆都嫌你脏!”
这哪里是考验?分明是裹着蜜糖的砒霜!价值高昂的礼品、核心高管的签收、序列号的精确登记、全程录像监控…任何一个环节出错,轻则坐实“手脚不干净”的罪名,重则被扣上“蓄意破坏公司财物”甚至“盗窃”的帽子!张莉这是挖好了坑,等着她往里跳,顺便还能在陆沉渊面前狠狠踩她一脚!
周围的同事都屏息静气,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一幕。Amy更是抱着手臂,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林薇看着桌上那堆如同烫手山芋的礼品盒,脸上依旧是那副枯槁麻木的表情,深陷的眼窝里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有浓重的疲惫。她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干涩顺从:“知道了,张经理。我…我会小心。”
“哼!最好如此!”张莉冷哼一声,像只斗胜的公鸡,昂着头转身回了办公室,砰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