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校长！”
程度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千钧之力，“配合一下，跟我们走吧。有些事情，需要你当面说清楚。”
张立军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全靠两边的人员架住。
他不再挣扎，也不再言语，只是失神地看着地上那个还没来得及合上的行李箱，里面露出的几沓钞票和护照封面，显得格外刺眼。
他被带着，踉跄地走向门口。
完了。
一切都完了。
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那个他曾经权势煊赫、如今却一片狼藉的家。
楼下的警灯闪烁，红蓝光芒交替映在他死灰般的脸上。
收网了。
而他，就是网里那条鱼，但是还不是那条最大的鱼。
随着张立军的被捕，京州大学的其它人，也被纪委纷纷拿下了。
这一次的敲山震虎，希望可以起到作用。
…………
汉东省沙瑞金的办公室。
沙瑞金看着自己不曾用的私人号码，看着上面的来电。
他皱着眉头接起电话。
“喂，我是沙瑞金！”
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有点苍老的声音。
“瑞金，钟爱国被纪委带走了，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你自己小心一些！”
沙瑞金听着电话里面的声音，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
“爸，你是说钟爱国被纪委带走调查了？”沙瑞金还是有点不相信。
“是的，瑞金！”
电话那头的沙老说道。
“爸，那咱们该怎么做？咱们沙家可是和钟家有过很深的接触！”沙瑞金很小心的问道。
沙瑞金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发紧，办公室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电话那头传来沙老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不要慌。这个时候，越是慌张，越容易出错。”
沙瑞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爸，钟爱国知道多少？我们之前通过他办的几件事……”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沙老打断他，“当务之急是两件事：第一，弄清楚是哪个层面的调查；第二，切断所有明面上的联系。”
沙瑞金走到窗前，望着楼下省委大院里的银杏树。
此刻一看裹上一层厚厚的银装。
“钟爱国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沙瑞金沉吟道，“但他侄子去年那笔生意，确实经过了我们介绍的那家公司。”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沙老再开口时，语气更加凝重：“那家公司的法人是你秘书的远亲，这层关系必须立即处理。瑞金，记住，现在不是顾及情面的时候。”
沙瑞金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我明白了。今天我就安排白秘书去党校学习，暂时离开汉东。”
“不止如此。”
沙老说，“你马上以调研的名义离开省会几天，不要待在办公室。我会通过老关系打听一下，这次到底是常规调查还是针对性的行动。”
沙瑞金轻轻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爸，会不会是冲着我来的？李达康上次在常委会上提出的那个开发区项目，我否决了，而钟爱国是支持那个项目的…”
“不要猜测动机。”
沙老语气严厉起来，“没有确凿证据前，不要假设任何事。你现在是封疆大吏，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表现得正常。”
沙瑞金点头：“我知道了。明天照常安排去林城调研，一切如常。”
“处理好所有通讯工具。”
沙老最后嘱咐道，“我们暂时不要直接联系了，有急事通过你舅舅转达。记住，瑞金，沙家历经风雨，靠的是谨慎和远见。”
电话挂断后，沙瑞金在窗前站了许久。
阳光洒进办公室，将一切都染上了金色。
他拿起座机，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准备一下林城的调研行程，明天一早出发。”
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有力，“对了，白秘书，你跟我工作也有五年了吧？我觉得是时候让你去党校深造一下……”
挂掉电话后，沙瑞金从抽屉深处拿出一部旧手机，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台风将至，加固根基。”
他删除信息，将手机重新放回抽屉深处。
………
京都沙家。
沙老在挂断电话以后，看着自己的亲儿子沙瑞银。
“瑞银啊，这段时间你哪里都不要去，就看着京都的风向，一旦起风了，你要迅速离开，知道吗？”
沙老严肃的说道。
“爸，我知道了！可是……爸，钟爱国被抓跟我们沙家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吧？”沙瑞银一脸无辜的问道。
沙老摇了摇头，“你哥瑞金调任汉东省委书记，是咱们沙家和钟家的利益交换，现在钟家出事情了……难免会牵扯到…咱们沙家。”
沙老的目光沉静如古井，却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深邃。
他缓缓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庭院里一株经霜的古松，沉默了片刻。
“关系？”
他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咀嚼这两个字的千钧之重。
“瑞银，在京都，从来不是简单的‘有关系’或‘没关系’。钟爱国在这个时候被带走，信号远比事情本身更危险。它意味着，某种平衡已经被打破了。”
他转过身，凝视着儿子还带着几分稚气和不解的脸庞。
“钟家和我们，是盟友，但更是棋盘上相互依托的棋子。动了一子，整盘棋的气就可能都变了。你哥哥瑞金去汉东，是钟爱国鼎力支持，才在激烈竞争中落下的关键一子。这份人情，这份交织的利益，现在成了可能烧到我们身上的火。”
沙瑞银似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脸色微微发白：“那……哥哥他会不会有危险？”
“汉东……现在早已经是漩涡中心了。”
沙老的眼神锐利起来，“瑞金的位置太敏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钟家出事，必然会有人想顺藤摸瓜，即便摸不到，泼些脏水也足以让人焦头烂额。所以，”
他加重了语气，几乎一字一顿，“你，必须稳住。你是沙家现在最不容易引起注意的人，但也是最容易被人利用来攻击我们家的薄弱环节。”
他走到书桌旁，拿起一支毛笔，又放下，似乎在凭借这个动作压抑内心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