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护卫。”
这四个字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
可落在萧红雪的耳中,却比万钧雷霆还要沉重,还要震耳欲聋!
轰隆!!!
她那本就已经龟裂开来、布满裂痕的道心,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一柄无形的、来自九天之上的神锤,狠狠地正面砸中!
咔嚓……咔嚓嚓……
一道道更加深刻、更加巨大的裂缝,在她那颗曾经坚不可摧、曾经骄傲无比的道心之上疯狂蔓延!
最终,伴随着一声清脆得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的破碎声,彻底崩碎开来!
“噗——!”
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她口中狂喷而出。
这口血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道心崩毁!
她的气息在这一瞬间,以一种雪崩般的速度疯狂衰败下去。
化神巅峰……化神后期……化神中期……不过短短数息之间,她的境界便跌落到了化神初期的边缘,甚至还在不断地朝着元婴期滑落!
她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那张隐藏在面纱下的绝世容颜,此刻已经没有了丝毫血色,白得像一张纸。
她瘫在那里,身体因为剧痛和虚弱而不住地颤抖。
但她没有去看自己身上的伤,也没有去管自己那跌落的境界。她只是抬起头,用一种空洞、麻木、充满了死寂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居高临下、用看一件物品的目光俯瞰着她的男人。
完了。
一切都完了。骄傲、尊严、意志、未来……所有的一切,都在刚刚那四个字中被碾得粉碎。
她最大的依仗,不是昊天圣地的传承,不是她那冠绝同代的修为,而是那颗宁折不弯、永不屈服的骄傲道心。
可现在,这颗心碎了。是被她自己亲手敲碎的。
刚刚那舍命护主的一幕,那违背了她灵魂最深处意志的行动,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将她所有的坚持与骄傲都切割得支离破碎。
她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在这道无解的奴仆烙印之下,她萧红雪已经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
她只是一件工具。一件会呼吸、会思考、会感到痛苦,但永远无法违抗主人命令的……工具。
这种认知,比杀了她还要让她痛苦一万倍。
楚墨对于她道心崩毁的惨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怜悯,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然后,他伸出手,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瘫倒在地上的萧红雪缓缓托了起来。
“你的价值还没有耗尽。”他用那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陈述着一个事实。“在抵达目的地之前,你还不能死。”
说完,他松开了手。
萧红雪的身体踉跄了一下,勉强站稳。
她依旧用那种死寂的目光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她什么也没说。
因为,她知道,任何的咒骂,任何的怨毒,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毫无意义。只会显得更加可悲。
楚墨不再理会她。
他转过身,将目光投向了那片盆地中央那根断裂的巨大石柱。
在解决了所有的怨灵之后,那股从石柱之上传来的“万魂悲鸣”之音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强烈了。
他能感觉到,识海中那块【幽冥引路石】正在疯狂地震动、发烫,仿佛在催促着他快点过去。
他迈开脚步,朝着石柱缓缓走去。萧红雪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拖着那副残破的身躯,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了满地怨灵消散后留下的黑色灰烬,很快便来到了石柱的下方。
站在这里,才能真正感受到这根石柱的宏伟。
即便已经断裂,剩下的半截依旧高达百丈,直插云霄。
表面那些残破的符文,散发着一股镇压万古的恐怖气息,即便历经数十万年的岁月侵蚀,依旧让人不敢直视。
楚墨伸出手,轻轻地触摸在了冰冷的石柱表面。
嗡——!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石柱的一瞬间,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充满了悲怆、不甘、怨毒、疯狂的记忆洪流,顺着他的指尖猛地涌入了他的识海!
那是数十万年前,神魔大战终焉之时的最后一幕!
天空是破碎的。大地是焦黑的。
无数身穿金色战甲、气息神圣无比的“仙人”,与无数身形庞大、气息暴虐无边的“魔神”,正在进行着最后也最惨烈的厮杀!
法则在崩碎,空间在湮灭!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真仙级别的存在陨落如雨!
最终,画面定格。
一名身穿黑袍、看不清面容,但其气息却让楚墨感到一丝莫名熟悉的恐怖存在,手持一柄贯穿天地的黑色魔剑,一剑斩下了一位仙界大能的头颅!
那位仙界大能的无头尸身从九天之上坠落。他的血染红了苍穹。
他的不甘与怨念,化作了这片葬仙谷数十万年都无法消散的无尽死气!
而他手中的那柄本命仙剑,则崩碎成了无数碎片,其中最大的一块化作了这根镇魔石柱,永远地镇压在了这里!
原来……
这根石柱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一柄仙剑的残骸!
就在楚墨心神剧震之际。识海中那块一直躁动不安的【幽冥引路石】,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它化作一道乌光,猛地冲出楚墨的识海,然后狠狠地撞向了那根巨大的石柱!
咔嚓——!
一声轻微的、仿佛什么东西碎裂开来的声音,从石柱的内部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