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严肃,却无半分苛责,更像过来人对晚辈的劝诫:“你若真想做好事,就该搭建自己的情报网。网上的信息,不可不信,更不可全信。若是还能被互联网轻易左右情绪,你这个超凡者,未免也太稚嫩了。这样可不行。”
夜凌云被说得半点不恼,反而挠了挠头,嘿嘿憨笑起来:“这不是有您在嘛!我第一时间就来求助前辈了,您可得多帮帮我。下次见面,我请您吃正宗德州扒鸡和糖醋鲤鱼!”
上官正义低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无奈又纵容的意味:“你呀,你呀,哪天栽了跟头,我可不管你。”
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指尖飞快滑动,相关资料已然搜了出来。
作为顶尖打拐人,上官正义的情报网络远比想象中精密高效,没过多久,便摸出了接近真相的核心资料。
“家属的说法带着不少情绪,但换做任何一个家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看着孩子被切除诸多器官,生气在所难免。”
他的声音平静客观,既不偏袒也不苛责,“只是比起在网上煽动舆论,他们更该把精力放在孩子的后续治疗上。另外,所谓‘胰腺癌’的说法并不准确,医院至今未公布最终病理结果,但孩子体内有肿瘤、且当时突发大出血是事实。至于医院的医生,履历干净,诊疗流程存在问题已被警告。”
他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郑重:“剩下的,得靠你自己去查。比如医生是否藏有私心、背后是否另有隐情,这些都需要你亲自核实,我的情报只能帮你到这。”
稍作停顿,上官正义的问题如重锤般砸向夜凌云,带着长辈对晚辈的警醒与启迪:“我再问你一次,你明确自己的出发点了吗?是只想发泄一时怒火、顺带彰显所谓的正义?还是真心想救那个男孩?或是单纯想惩奸除恶?我大概能猜到,你来找我,根源是拿不准谁才是真正的大奸大恶。夜凌云,你真的想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了吗?”
这番话直指核心,夜凌云握着手机,瞬间陷入了沉默,心头翻涌着前所未有的震动与思索。
夜凌云对着电话沉默了许久,声音里带着沉淀后的清明与尚未散去的迷茫:“您说得对,我的出发点确实有问题。我先按您说的,亲自去核实医生那边的情况。只是……如果父母没错,医生也没错,可孩子终究成了这样,那到底是谁的错?我到底该做些什么,现在还没想明白。”
上官正义在电话那头听着,心里已然了然——有些结,终究得靠自己解开,旁人说再多也无用。
他语气依旧淡然,却添了几分温和的鼓励:“那你便去查吧。南方这边的事还拖着我脱不开身,等我得空了,一定北上找你。记住,你还欠我一顿饭。”
夜凌云对着空气重重一点头,语气爽朗起来:“放心,绝对忘不了!好客山东欢迎您!”
…………………………
有了明确情报,再加上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找到那家县医院并不难。夜凌云马不停蹄,一天之内便辗转抵达,也顺藤摸瓜查到了那位主刀医生。
让他意外的是,医生竟只有三十多岁,算得上是行业里的年轻人——甚至连半根白发、一丝秃顶的迹象都没有,眼里还透着股未被磨平的锐气。
这本身就透着股矛盾:若是这医生真没半点歪念私心,一个县医院的年轻大夫,竟敢接手如此高难度的手术,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去冒天大的风险,这份魄力,唯有心无旁骛的年轻人才能拥有;可换作那些见惯生死、处事冷漠的医护老油条,遇到这种超出医院能力范围的急症,多半会选择稳妥的“明哲保身”——先把伤口缝合,再催促家属转院,至于孩子能不能撑过转院路、会不会中途夭折,便与他们无关了。
夜凌云没再细查医院的其他弯弯绕,目前查到的核心问题已然明确:体外仪器检查疏漏,未能精准确诊;即便情况紧急,手术认定存在偏差,且完全没按正规手续来,全程透着股急于求成的莽撞。
换做背景不凡的家庭,恐怕早有人质疑这医生是贪功冒进,拿病人性命赌自己的前程。
夜凌云本就不善言辞,也没耐心周旋——他信奉直来直往的“虎劲”,当天夜里便循着踪迹,在医生下班的必经之路,硬生生将人堵了个正着,周身戾气凛然,没给对方半分缓冲的余地。
【变色龙茶】入喉,夜凌云周身瞬间覆上冷冽的金属光泽,一柄幻化而成的金属钢刀凭空浮现,寒光直逼眼底——这副模样,瞬间让迎面走来的主刀医生僵在原地,脸色煞白。
“说!”夜凌云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刀身微微前倾,“明明条件不成熟、制度不允许,你为什么要强行为那孩子做超出能力范围的手术?我指的是什么,你心里清楚。这段时间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你就没半点压力?”
医生瞳孔骤缩,盯着那柄钢刀和夜凌云浑身的戾气,喉结滚动了一下,显然是把他当成了家属雇来的报复者。
他惨然一笑,眼神里满是疲惫与苦涩,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我是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逞能。我承认,我的判断有偏差,技术也算不上顶尖,切的器官或许真的多了些。可谁能想到,那肿瘤看着是早期,竟会突然大出血破裂?按常规,早期肿瘤根本没必要开膛破肚。”
他顿了顿,双手不自觉攥紧,语气里满是无奈的苦衷:“可当时情况就摆在那——要么眼睁睁看着孩子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要么赌一把极限抢救。我甚至连夜连线请了我的导师远程指导,拼尽了所有力气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我以为救回一条命是好事,没想到最后落得这般境地,连小命都可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