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恒生站在废墟上，望着遮天蔽日的怨魂海洋，胸口那团火几乎要破膛而出。他恨不得立刻提着铁锹杀上幽冥殿，把那帮视人命如草芥的老登一个个敲成骨灰拌饭。
可这念头刚冒头，就被理智一巴掌扇了回去。
“卖卖批……冲动是魔鬼，送死是傻逼。”段恒生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星子落在焦黑的地面上，瞬间没了踪影。
“就现在这个小体格去碰瓷那些筑基老登？怕是连人家护体灵气都破不开，就被当成苍蝇拍死了。”
“苟住！必须苟住！”
“小爷我可是要活到九十……啊呸，小爷我恒生，可是要看着仇家坟头长蘑菇的！”
他蹲在一堵半塌的墙壁阴影里，看着天空中那遮天蔽日的灰黑色怨气团，听着那无数冤魂无声却直刺灵魂的哀嚎，牙齿咬得咯咯响。
段恒生用力吸了口气，那浓郁的血腥混合着焦糊的古怪味道直冲脑门，呛得他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他强行把这股恶心感和翻腾的杀意一起咽回肚子里。
报仇是长远计划，是史诗级副本，得慢慢刷级。
眼下有个更急需要他去做，又能提升实力且毫无风险的活儿等着他——度化！
“干不过活的，还超度不了死的吗？”段恒生眼神逐渐变得凶狠而……猥琐，“专业对口的事儿，不能撂下！就当是……售后服务延长版，加班费从系统那里扣！”
不过，直接撸起袖子开干，那绝对是脑子被铁柱啃了。
幽冥殿和玄剑宗的人虽然暂时退兵，但谁敢保证没有几个蹲在阴沟里看热闹的？他大规模度化产生的能量波动，对于修真者来说，就跟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显眼，还是屁股上安了LEd灯的那种。
段恒生眼珠子一转，嘿嘿一声冷笑，纵身一跃，找了个墙角蹲下，《千面秘录》悄然运转。片刻之后，他脸上肌肉微微变动，眉宇间的跳脱褪去，换上一副惨白阴森的丧气脸，眼神也变得空洞麻木。随即，他从包裹里翻出一套之前在边城，被他顺手敲闷棍那个幽冥殿练气三层弟子的“遗产”，麻利地套在身上，又摸出那面冰凉梆硬刻着鬼画符的白骨令牌，歪歪斜斜地挂在了腰间。
眨眼间，一个标准的幽冥殿底层弟子新鲜出炉。
“嘿嘿，这就叫专业！”段恒生拍拍骨牌，对自己的易容很满意。
段恒生身形一晃，如同溜墙根的老鼠，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废墟的阴影里，暗隐诀运转到极致，气息收敛得跟路边的臭石头没啥两样。
他选了片冤魂密度不算最高位置也相对偏僻的街区，找了个被废墟半掩的角落，盘膝坐下，屁股底下还硌着半块碎砖。然后双手装模作样地结了个他自己都叫不上名的印，口中开始低声念叨往生经文。度化之意如同无形的温水，以他为中心，悄咪咪地扩散开来，笼罩住周围二三十丈的区域。
霎时间，他“看”到了无数模糊、扭曲、脸上定格着惊恐、怨恨、迷茫的透明影子，从冰冷的尸体下、残破的砖缝里、浸透血污的土地中……飘飘忽忽地浮现出来，被那温和的力量牵引着，脸上的狰狞和痛苦开始慢慢化开，慢慢地消散于未知空间。
“叮！你成功度化冤魂，获得属性点+5。”
“叮！你成功度化冤魂，获得属性点+5。”
……
系统提示音连成一片，属性点稳步上涨，虽然单个不多，但架不住量大管饱。
但他没敢在一个地方待太久。
估摸着度化了三四百个冤魂，感觉这片区域的魂体密度明显下降，那股子呛人的怨气也淡薄了一些之后，他立刻停下念叨，麻溜地收起度化之意，身形如同被狗撵的兔子，嗖一下窜出去，转移到几百米开外的另一片废墟。
小心驶得万年船，浪逼死得快。
万一哪个路过的筑基老怪闲得蛋疼，神识一扫，发现某块地方的冤魂跟秃子头上的毛一样稀稀拉拉，难免会引起怀疑。他就是要营造出一种“广撒网，少捞鱼”的细水长流假象。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让潜在的监视者摸不着头脑。
于是，接下来的云州城废墟上，出现了一个画风清奇的“勤劳”幽冥殿弟子。
他行踪鬼祟，时而出现在城东坍塌的集市，对着空荡荡的肉案和翻倒的菜摊子超度；时而猫在城西的民居区，在烧焦的房梁和破碎的瓦罐间诵经；时而又溜达到城南的官道附近，度化那些想逃命却倒在半路的冤魂……
他就像一个兢兢业业的灵魂清道夫，只不过清理的不是垃圾，而是枉死的魂魄。效率极高，且猥琐发育，绝不出头。
每次度化三四百冤魂，属性点增加1500到2000点左右，他便立刻提桶跑路。绝不久留，绝不给敌人任何发现规律的机会。
白天，他借着废墟的掩护，如同幽灵般穿梭，进行着他的“属性点零元购”。偶尔撞见几个同样在废墟里扒拉值钱玩意或者搜寻漏网之鱼的幽冥殿低阶弟子，双方也只是用那种“你也是来摸鱼的？”的眼神交流一下，便默契地各奔东西，互不打扰。
段恒生这身行头和那股子由内而外的丧气，完美地融入了环境，毫无违和感。
晚上，他则会找个犄角旮旯鬼都找不到的地方，恢复消耗的精力，同时美滋滋地清点一下暴涨的属性点。
五星灵武体像个无底洞，他感觉自己的力量、速度、防御都在这种高强度“加班”中，有着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提升，就像往大海里滴水滴，虽然看不见，但总归是多了点。
日子，就在这种紧张、充实且带着点偷偷摸摸的快感中，过去了七天。
七天时间，段恒生几乎把庞大的云州城废墟当成了自家后院，溜达了好几圈。他度化的冤魂数量，粗略一算，已然过万！系统的属性点余额，暴涨了五万多点！换算成灵性点，又是三百多点轻松入账！
这效率，比在西山陵园吭哧吭哧埋人、跟系统斗智斗勇快了何止百倍！简直就像从手工作坊升级到了全自动流水线！
然而，当他再次吭哧吭哧爬上一处较高的废墟，叉着腰眺望整个云州城时，刚刚那点小得意瞬间被眼前的景象砸得稀碎。
过万的度化数量，听起来挺唬人，但相对于全城几十万惨死的冤魂而言，简直就是九牛一毛，沙漠里少了几粒沙。
天空之上，那浓稠如墨汁、几乎把太阳都糊住了的怨气魂海，依旧庞大得让人喘不过气。无数扭曲痛苦的灵魂在里面沉浮、挤压、无声嘶嚎，汇聚成的阴冷死寂气息，让这片土地寸草不生，生机断绝。放眼望去，灰蒙蒙一片，绝望得让人想骂娘。
他这七天的努力，就像是用掏耳勺去舀干大海，虽然舀了点水，但海平面纹丝不动。
“任重而道远啊……这得加到猴年马月？”段恒生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连续高强度地运转度化之意，对精神负担不小。也就是他灵武体底子厚，换个人来，早就精神透支口吐白沫了。
“而且，总感觉不得劲……”他挠了挠裤裆，看着那些依旧密密麻麻跟下饺子似的冤魂，“光靠我一个人这样东一勺西一勺，效率太感人了。得想个办法，搞波大的，来个全城大保健……”
一个大胆的念头开始在他那充斥着“敲闷棍”思维的脑袋里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