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说着话,十几分钟后,来到了曾湾村村口。
曾湾村坐落于一片山坳之间,村前有一条河流淌而过,河对面和村后都是郁郁葱葱的青山。
挨着村子的山地上种着一些农作物,以及桑树、苹果树、杏树、板栗等树木。
再往高处,则是各种林木。
陈长河放眼望去,只见山上的林木种类繁杂,板栗、银杏、松树、杉树、杨树、柳树……
但数量较多的,是一种树干灰褐有裂纹,叶片宽大的树木。
“那种树,是泡桐吧?”
陈长河指了指这种树木,问道。
“对,泡桐,我们习惯叫桐木树。”
曾万琴点头道:“我们村,或者说我们桑岭镇的山上,有很多桐木树。
相比其他树木而言,桐木树的生长速度很快,四五年时间就能长得十分高大了,而其他树木可能需要七八年、十几年,甚至更久。
而相比其他木材,桐木的材质不好,容易变形损坏,还容易受潮、蛀虫,大家建房屋、做家具都不愿用它,甚至烧柴都嫌它不禁烧,砍伐较少。
生长快、砍伐少,就导致其数量越来越多。”
“你们这边的木材厂,主要做什么?”
“主要是木材砍伐与削片,削片后运到县里的家具厂,做成家具。”
曾万琴说着,指了指村后的方向:“我们村距离镇里通往县城的主干道算是比较近,交通还算方便,这木材厂就在我们村后面。不过,规模很小,整个厂只有一台老旧的削片机,不到十个员工,产量很低。”
“待会儿去看看。”陈长河说道。
“好。”曾万琴点头。
说话间,三人进村,很快便看到十几个人聚在村口一棵大柳树下面的阴凉处。
这些人分为两拨。
一拨是妇女,有人抱着婴儿,有人做着针线活,也有人空着手,坐在那里聊天。
另一拨是男人,聚在一块儿,其中几个围坐在一块大石头面前,手里拿着纸牌在打牌。
其余几人则围在四周看打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时而发出拱火、起哄的声音。
三人的到来,引起了众人注意。
“哎呦,万琴回来啦?”
“咱村的大学生回来了!”
“还大学生呢?以前是大学生,现在是教育局的干部啦!”
“还教育局呢?万琴现在可是去县政府上班了,每天跟在县领导身边,比在教育局风光多了!”
“万琴,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今天是周末?休息了?”
“好像不是周末吧……万琴,你咋回村了?”
“你得有段日子没回来了吧,听说你住在县里的宿舍,那宿舍一定很高级吧,是不是比咱们村里的房子好多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先围绕着村里的骄傲、“大明星”曾万琴说了阵话,又好奇地看看陈长河和贾子龙。
“万琴,这两个小伙子是谁?”
“你该不会是带着对象回来,见你爹娘的吧?”
“瞎说什么,哪有还没订婚,大姑娘就带着对象往自己家里去见爹娘的?”
“人家万琴是大学生,思想和咱们这些人不一样,现在城里不都兴什么……自由恋爱嘛!自己谈的对象,那就自己带回来嘛!”
“这么说倒也有道理……万琴,哪个是你对象?”
“肯定是这个啊,个子高,长得也好看,看着还结实。是不是?万琴?”
“小伙子,你是哪儿的?是县里的吗?在什么单位上班?是不是也是干部?”
“那还用说,万琴是干部,肯定得找个干部对象啊!”
众人丝毫不给曾万琴开口说话的机会,七嘴八舌间,就把陈长河看作曾万琴的对象了。
这下子,就连打牌的男人也不打牌了,一个个好奇又兴奋地打量着陈长河,问东问西,一副要把他祖宗十八辈打探出来的架势。
甚至还有人起身往曾万琴家的方向快步走,要把曾万琴的父母叫来看女婿。
曾万琴见状,连忙停下自行车,将要去喊她爸妈的人拽住,又大声解释:“大家听我说——听我说!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么回事!安静一下!听我说!”
待众人安静下来,她尴尬又无奈地解释道:“各位哥哥嫂子、叔叔婶婶、大爷大娘,我不是回来探亲休息的,这两位同志更不是我的对象。
我回来是公事,这两位是从省里来的同志,来我们这里进行扶贫调研工作的!”
一听这话,众人热情高涨的情绪瞬间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兴致消散大半。
“来工作的啊……”
“我还以为是你对象呢。”
“我就说嘛,如果是对象第一回来家里,手里怎么着也得提点儿烟酒嘛,这什么都没有,一看就不是对象!”
当即,男人们又有人招呼打牌,女人们也坐回原处。
不过,村里难得来外人,还是从省里来的,大家还是饶有兴趣地聊了起来。
“省里来的?云海市?”
“也和你一样,是干部吗?”
“呦,这么年轻就在省里当官啦?”
“省里的官是不是很有本事?和咱们县领导比,哪个大?”
陈长河听着众人好奇的询问,将自行车停好,笑呵呵道:“乡亲们好,我们不是什么干部,是从江北大学来的,就是两个学生,来这里走走看看,了解一下大家的生活情况。”
“大家听我介绍一下。”
曾万琴立即接过话茬,笑吟吟地介绍:“这位是江北大学经济研究中心的陈长河主任!
陈主任可是一位大能人,90年考上大学,两年就读完了别人四年才能读完的本科。
现在不但是研究生,还是负责领导多项经济研究工作的领导,领导并参与了多项国家和省里的重点项目,上过好多次电视和报纸呢!
县里、市里、省里的领导都认识他,他还经常去京城开会,那里的大领导,很多都见过他呢!
还有这位,江北大学的曾同志,也是一位有才华、有本事的同志……”
众人听到曾万琴的介绍,顿时对陈长河和贾子龙肃然起敬,一个个露出惊讶又尊敬的表情。
贾子龙脚趾紧扣鞋底,强压心头尴尬,挤出笑容,对大家点头致意。
陈长河则非常淡定。
他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从兜里取出一盒提前准备好的云海牌香烟,分散给在场的男人们:“来,尝一支!”
随后又从兜里掏出两块糖,递给两个妇女怀里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