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闻人敛的质疑,俞藏并没有生气。
他反倒回头,眼神中满是恶意:
“你说的没错,我选择献祭,可不是让你轻易逃离这里的。你不是要做一个旁观者吗?我都替你死了,你还怎么做一个旁观者?”
“闻人敛,我们俩这么像,你应该和我一样,对世界产生强烈的恨意才对!可你凭什么能过的那么舒坦?你说,我死后变成鬼,去找你的时候,还和你无关吗?”
俞藏想到当时闻人敛淡漠地看向那些人间炼狱的场景,就心有不甘。
凭什么闻人敛这么淡定?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受苦?
他一定要将闻人敛拉下水。
“你等着我,我们一起前往永、生、之、地。”
说着,俞藏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刀,直接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然后,将流着鲜血的手腕,放到了青桐树上。
下一秒,闻人敛上前一步,将手同样按到青桐树上,然后看向俞藏,眼神冷静:
“你还在撒谎。”
旁边的俞藏盯着闻人敛按在树上的右手,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说:“你……”
闻人敛打断了他:
“从始至终,你隐瞒了一个很关键的点——恟器。”
“这个空间中,一定有一个恟器,能够对异变者造成精神污染。可是在你刚刚的‘坦诚’中却从没有提及过。你在隐瞒重要线索的时候说的话,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闻人敛了然,收回右手:
“看你这反应,说明我猜对了,青桐树,就是那个恟器。”
俞藏并没有在意被戳穿的真相,他收回手,手中凭空出现一团绷带,把手腕上的伤口快速包扎后,同时看向闻人敛的右手,震惊道:“你为什么不会受到精神污染?”
刚刚闻人敛是故意将右手放到青桐树干上的,因为如果他猜的没错,俞藏正是用青桐树的精神污染,去掩饰自己的死亡。
在俞藏追问后,闻人敛并没有回答。
在闻人敛的心中,俞藏现在并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他继续猜测道:
“你也不会变成鬼,对吗?”
发现闻人敛的态度太过坚定,面对他的质问,俞藏率先败下阵来。
他实在是对闻人敛为什么不受到精神污染这件事情太好奇了。
看闻人敛的意思,如果自己不回答他的话,自己是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的。
“是,你猜的没错。我不会变成鬼,而青桐树,确实也是恟器。实际上进来的人得到这个纸条,是我故意设计的陷阱。当有人用鲜血触碰到这个恟器的时候,恟器会对周围的环境产生精神污染。
“只不过这种精神污染,并不是普通的精神力伤害,而是魅惑。就像是之前每一个选择献祭的人,都会产生一种被青桐树包裹着去往永恒地的错觉。实际上,那只是另外一个空间而已。而被我送出去的幸存者,也会对此深信不疑。”
俞藏继续耐心解释:
“只有这样,当第一个献祭的人进入空间,承受过多的精神污染,再次回到第二个逃离的人面前,第二个人才会相信他,并主动接受精神污染,然后自杀。”
“这是我和鬼恟的一场合作。”
听到这里,闻人敛疑惑道:
“可是为什么你要搞的那么麻烦?这样会消耗鬼恟和你的大量异能。只是杀死那些异变者,没必要用那么繁琐的流程。”
说起这个,俞藏看向青桐树的眼神带着一股冷意:
“因为「共振」。”
“很多时候,我没办法控制住「共振」的频率,所以它会跳跃到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直到有一天,我将一个恟器共振回来了。从那之后,我的噩梦就开始了。”
他得到一件强大的恟器,却无法控制它。
“你有过恟器吗?”
闻人敛摇头。
“那你知不知道,恟器带来的精神污染有多么剧烈!我受到的精神污染太过强烈,我要被它逼疯了!!可是它的存在,就是在胁迫我将它驯服!而驯服的过程,就是对我进行持续不断的精神污染。实际上我说青桐树是我的异能也没错。”
“因为恟器是由我一点点按照自己的心思炼化的。它叫桐心契。”
“我将「共振」的效果改造后,变成了这个恟器的主要功能。”
“当异变者过来猎杀鬼恟的时候,桐心契就会把他们分割成两人一组的队伍,然后被我放到不同的平行世界中。紧接着,他们就会用鲜血滋养桐心契。”
“我在用其他异变者的鲜血,替我炼化桐心契。”
顺着俞藏的思路走了一遍,是可以行得通的。
闻人敛相信了俞藏的坦率。
“作为交换,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不受桐心契的污染。”
俞藏有些期待地盯着闻人敛。
如果闻人敛有办法免疫恟器的精神污染,他学过来,那就能够完美掌控桐心契了。
闻人敛的笑容变得古怪起来,然后他开口:
“天生的。”
俞藏的笑意凝固了。
“你说什么?”
闻人敛似乎想装作无奈的样子,但是那种表情却怎么都有一种报复得逞的笑容:
“如你所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免疫精神污染。”
俞藏的眼神变了又变,似乎想直接发火,但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他采用了一种委婉的态度,问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
“你真的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还是说,你的异能可以免疫精神污染?”
闻人敛摇头:“和异能无关。”
实际上,对于自己能够吸引浊恟的关注,以及免疫浊恟和恟器的精神污染的这些现象,到现在他也没有找到源头。
不过,自从他第一次被拉进浊恟界,他就确信,自己有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
“那就麻烦了。”
闻人敛看向俞藏,有些奇怪。
麻烦什么?
恟器是俞藏的,就算自己能够免疫精神污染,也无论如何复制不到自己的身体上。
就在这时,俞藏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低下身子,捂住自己的头。
他全身冒着虚汗,表情痛苦。
闻人敛迟疑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问道:“你没事吧?”
俞藏紧皱着眉,感知着周围即将崩塌的空间,内心无比抓狂。
该死!真他妈的该死!
他面容扭曲地抽出刀,朝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上去。
在拎起袖子的时候,闻人敛才发现,俞藏的胳膊上全是一道道的刀痕。
有些已经愈合了,有些还是新鲜的。
而俞藏在那些已经愈合的疤上又狠狠地划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