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银秋落在场上,她左手中宝剑横着抵于胸前,伸出右手握住剑柄,将宝剑缓缓拔出。先是“吱——”一声,细而涩的摩擦响;跟着“哐”一下,脆生生的,还带丝短颤,剑就拔出来了。
沐子阳淡淡的问:“你是谁?”
沈银秋回应道:“昆仑弟子,沈银秋。”
与此同时,洛璃霜落在灵虚子身旁。南宫言、段荣、周继宗也纷纷落到燕七鹰身旁。
沐子阳淡淡一笑:“昆仑弟子?久仰昆仑剑术之名,今日倒要见识见识。”
沈银秋握着剑,眼梢挑了挑:“久仰就不必了,先接我几招再说。”
她手腕轻转,剑身在日光下亮得晃眼:“方才看你对旁人那一脚,倒比刀法利落。”
“只是论剑台比的是功夫,不是比谁嘴狂、脚狠——有能耐,就用刀赢我,别在这空嚷嚷。”
沐子阳话才刚说完,还没等他挥刀而来,沈银秋先足尖一点,剑尖直指沐子阳驰疾而来。
沈银秋的剑刺到沐子阳眼前,此刻的距离只剩一寸。沐子阳瞪大双眼,急忙侧脸一闪,同时挥刀“叮”一声脆响,磕在沈银秋剑脊上,剑被打偏。
沈银秋剑被磕偏,腕子一沉,借着反弹的力道旋身,脚尖碾地,剑又刺向沐子阳腰侧。
沐子阳横刀一挡,“当”的撞响。他手腕转,刀面贴剑刃滑过去。沈银秋突然收剑,翻腕改刺过他肩头。
沐子阳侧身躲,肩头还是被划了道小口,渗出血。他没顾,刀扫向沈银秋膝盖。沈银秋踮脚跳开,落地剑又递过来。
两人转圈打,刀和剑“叮叮当当”撞。沐子阳刀沉,沈银秋剑快,谁也没占着便宜,旁边树叶簌簌落。
洛璃霜往前几步,扬声喊:“银秋!用‘归风’剑势!左肋是他破绽!”
沈银秋听见,手腕猛地翻折。剑像转了个圈,剑尖“呼”地转向沐子阳左肋。沐子阳刚举刀要挡,剑已到眼前。他急忙撤步,却慢了半分。
他瞪着沈银秋骂:“妈的!昆仑派作弊!有人在旁边喊招式算什么本事!”
沈银秋眉尖蹙了下,冷声道:“交手本就该眼观六路,你露了破绽怪谁?输了就认,骂骂咧咧不像样。”
沐子阳这一骂,场下顿时起了哄。
“输了就输了,扯什么作弊?”有人嗓门粗,“人家喊招你不会防?自己反应慢还怪旁人!”
旁边也跟着有声音笑:“就是,技不如人就认栽,骂骂咧咧的,倒显得小家子气。”
“方才他出刀那么急,破绽明摆着,换谁都能瞅见,哪是旁人提醒的错?”
议论声嗡嗡涌过来,沐子阳脸涨得通红,攥着拳瞪了眼场下,终究没再吭声。他往后退了两步,足尖一点,纵身跃下擂台,几个起落便没入人群里了。
燕七鹰足尖一点跃上台,落地时衣摆轻晃了下就定住。台边的洛璃霜跟着上来,步子轻缓。
两人隔丈许站定,燕七鹰眉峰没动,眼神冰冷,嘴角抿着:“洛姑娘,倒是巧,这轮对上你。”
洛璃霜抬手拢了拢袖角,笑了笑:“燕庄主也是,方才看你台下站着,就猜或许有这遭。”
“论剑台上遇着,本就寻常。”燕七鹰手按在剑柄上,声音没起伏,“姑娘是昆仑弟子,方才又显露了些锋芒,想必剑法不错。今日正好讨教。”
“燕庄主过奖了。”洛璃霜也慢慢抽剑,剑身映着光,“能和燕庄主过招,我也想试试深浅。”
燕七鹰剑势沉猛,每招都带劲风,像山压过来;洛璃霜剑走轻灵,左闪右避时,鬓边碎发随动作轻扬,眼尾偶尔挑起来,竟让他递剑的手莫名缓了半分。
五十回合过,燕七鹰手腕一转,剑脊猛地磕在洛离霜剑上。“当”的一声,洛璃霜虎口发麻,长剑脱手飞出去,钉在台边柱上。
她踉跄两步站稳,倒没露半分颓色,抬头看燕七鹰收了剑,拱手道:“燕庄主剑法果然名不虚传。我虽败了,却能得您亲手拆招,实在是虽败犹荣。”
燕七鹰眼神没再像先前那般冷硬,落在她脸上时,竟软了些,点了点头:“洛姑娘剑法灵动,已算难得。”
洛璃霜笑了笑,拾回剑插好:“久闻燕庄主剑法如游龙,今日亲身体会,才知传言不假。能与您交手,这趟论剑便没白来。”
燕七鹰喉结轻滚了下,没多言,只道:“承让。”转身下了台,走了两步,却忍不住回头瞥了眼她的方向,才快步下去。洛璃霜望着他背影,轻轻吁了口气,眼底倒有几分亮,也跟着下台去了。
又几轮比试过,场面仍热闹。灵虚子转头对身侧的沈银秋笑道:“银秋,今日表现不错,剑术又精进了。”沈银秋忙应:“谢师父夸,还得多练。”
这时洛璃霜也走了过来,到灵虚子面前便垂下头,轻声道:“师父,徒儿败了。”
灵虚子摆了摆手,声音温和:“无妨。燕云山庄的剑术,本就不亚于我们昆仑派剑法,你与他交手能撑五十回合,已算难得。败给燕庄主,并非你不济,是他功夫实在扎实,本就是常情。”洛璃霜听着,轻轻点了点头。
另一边,燕七鹰回了阵营,段荣凑来打趣:“庄主,看你对那洛姑娘,似是手下留情了?”燕七鹰瞪他:“休要胡言。”耳根却悄悄红了。
没多久,南宫言上台对陌生门派高手。那高手剑法诡异,南宫言起初吃紧,台下人都捏汗,沈银秋和洛璃霜也紧盯着台。眼看高手要得手,南宫言忽出精妙剑招反败为胜,台下顿时爆了喝彩。
先前几场对决里,各门各派的好手陆续登台,有的剑走轻灵却架不住硬桥硬马,有的力猛如虎偏被巧劲卸了招,拆到最后,要么拱手认输,要么被裁判判了负,一个个从台上退下来,场边观战的阵营渐渐空了大半。
日头西斜时,台上终于只剩两人。裁判扬声报名:“燕七鹰,凌玉瑶。”
燕七鹰玄色劲装,握剑立在台左;凌玉瑶素裙沾尘,持剑站在台右。隔着丈许距离,两人成了这论剑大会最后的对峙者。
裁判一声“开始”,两人同时动了。燕七鹰剑招刚猛,每一式都带着风势;凌玉瑶剑走轻灵,试图寻隙拆解,可燕七鹰的剑圈密不透风,不过三十招,她手腕被对方剑脊轻磕,长剑脱手落在台上。
“我输了。”凌玉瑶垂眸道,声音轻却清晰。
她弯腰拾剑时,抬眼恰对上燕七鹰收回剑的动作——他指尖擦过剑身,侧脸在斜日下泛着淡光。凌玉瑶没移开目光,方才交手时那股压人的劲,此刻竟让她心头轻轻跳了下,眼尾悄悄染上点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