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烟火气尚未散尽,浦东新区的夜晚却早已被另一种繁华点亮。
嘉乐迪歌舞厅内,霓虹闪烁,人声鼎沸,仿佛一个永不疲倦的巨兽,吞吐着这个时代特有的欲望与喧嚣。
春节期间的嘉乐迪,生意火爆得出奇。
每晚包厢全满,走廊上挤满了等待的客人。
王臣作为头牌,更是应接不暇,一个晚上要串五六个包厢。
那些冲着他来的客人非富即贵,大多是这几年浦东开发中的受益者——土地被征用,老宅被拆迁,一夜之间银行卡里多了几百上千万的拆迁款。
这些突然暴富的“新贵”们,钱袋鼓胀的速度远远超过了自身素养的提升。
他们挥金如土,却也常常不知分寸,在夜场这种地方尤其容易失控。
王臣刚从一个包厢出来,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今晚他已经喝了不下十几杯酒,虽然凭借末世锻炼出的酒量尚且撑得住,但连续不断的应酬还是让人疲惫。
他靠在走廊墙上稍作休息,计算着今晚的收入——台费、小费加上酒水提成,应该能超过五千。
这在1997年绝对是一笔巨款,相当于普通工人四五个月的工资。
正当他准备去下一个包厢时,一阵尖锐的吵闹声从走廊尽头的VIp888包厢传来,夹杂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和女人的哭喊。
王臣眉头一皱,快步向那边走去。
走廊上已经围了不少人,但没人敢进去。
包厢门敞开着,里面的景象一片狼藉——茶几翻倒,酒杯碎了一地,果盘和点心撒得到处都是。
一个四十多岁、满脸横肉的男人正指着一名女服务员破口大骂,言语粗俗不堪。
那女孩约莫二十二三岁,穿着嘉乐迪统一的公主制服——黑色短裙配上白色衬衫,此刻正瑟瑟发抖地站在角落,
脸上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泪水在她妆容精致的脸上划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即使如此狼狈,依然掩不住她出众的容貌:标准的瓜子脸,皮肤白皙细腻,一双杏眼因为哭泣而红肿,却更添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
身材在合体制服的包裹下曲线玲珑,既有少女的青涩,又透着成熟女性特有的风韵。
王臣认得她,是新来的公主洛云浅。上海本地人,家住附近的金桥镇。
听说她母亲早逝,父亲重病在床,她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家里照顾父亲,是个难得的孝顺女儿。
最近因为父亲查出胃癌需要手术,急需一大笔钱,才不得已来嘉乐迪做服务员。
一晚上200块的收入对她来说已是天价,却不知这里暗藏的凶险。
“妈的,一个服务员装什么清高!”
那暴发户模样的男人满嘴酒气,指着洛云浅骂道,
“说好出台又反悔,耍老子玩呢?”
洛云浅抽泣着解释:
“对不起老板,我真的不知道出台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多赚点小费...”
“不知道?”男人冷笑,
“在夜场工作能不知道出台什么意思?装什么纯!”
旁边几个经验丰富的女公关试图打圆场:
“刘总您消消气,云浅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是啊是啊,我们陪您喝,保证让您开心...”
但那姓刘的包工头显然已经酒精上头,根本不听劝,反而一把推开前来劝和的女公关,又要向洛云浅扑去。
就在这时,王臣走进了包厢。
他没有立即发作,而是先环视了一圈。
破碎的酒杯,翻倒的茶几,受惊的女孩子们,以及那个嚣张的暴发户——典型的夜场冲突场景。
在末世,他见过比这糟糕百倍的场面,甚至亲手处理过更凶残的暴徒。
相比之下,眼前的一切几乎可以说是“文明”的。
“怎么回事?”王臣的声音平静得出奇,与包厢内紧张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他身上。
女公关们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解释情况。
原来这个刘总看洛云浅漂亮,借着酒劲动手动脚,还提出要带她出台,许诺给一千块。
洛云浅起初不懂“出台”的真正含义,懵懂地答应了,后来听姐妹解释后才明白过来,当即反悔。
刘总觉得被耍了,顿时大发雷霆,不仅砸了包厢,还动手打了人。
王臣点点头,走到洛云浅面前。
女孩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惊恐和委屈,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能看到她脸上鲜红的掌印,以及制服领口被扯破的痕迹。
“没事了。”王臣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
他从口袋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轻轻为洛云浅擦去眼泪。
这个动作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在嘉乐迪,王臣虽然对谁都客气,但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如此温柔体贴。
洛云浅也怔住了,忘记了哭泣,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英俊得过分的男人。
她来嘉乐迪工作时间不长,但早就听说过王臣的传奇——嘉乐迪的头牌,无数女人为之疯狂的对象。
此刻他离得这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混合着酒气,意外地好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