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最高处,那个身披玄色大氅的年轻身影,正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冷冷地俯瞰着他。
“沈天君!”
呼延灼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股被戏耍的滔天怒火,轰然冲上头顶!他瞬间明白,这是一个为他精心布置的、天衣无缝的陷阱!从头到尾,他都被那个叫沈天君的年轻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份耻辱,比战死沙场更让他难以忍受!
“无当飞军,齐射!”
沈天君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如同九幽之下吹来的寒风,冰冷而决绝。
“咻咻咻咻咻——!”
命令下达的瞬间,早已蓄势待发的箭矢,脱离了弓弦。
凄厉的破空声连成一片,仿佛死神的吟唱!
数千支利箭,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带着无可匹敌的死亡气息,朝着那些敞开的囚车,当头罩下!
“噗!噗!噗!”
利箭入肉的声音,密集得如同雨打芭蕉。
城内,瞬间化作了人间炼狱!
无数蛮族精锐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射成了刺猬,鲜血如同喷泉般四处飙射。
“防御!快防御!”
“啊——我的眼睛!”
幸存的蛮兵发出惊恐的咆哮,他们疯狂地挥舞着兵器,试图格挡那仿佛无穷无尽的箭雨,可是在这种避无可避的环境下,一切的抵抗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该死的!”
呼延灼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他手中的门板巨刀舞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刀轮,将射向自己的箭矢尽数磕飞。
“冲出去!给本王冲进那些屋子里去!”
他一刀劈开直逼面门的利箭,带着残存的亲卫,疯了一般地冲向街道两旁的民房。
只要能躲进屋子,避开这该死的箭雨,他们就还有一战之力!
城墙上,诸葛亮看着那些如同丧家之犬般,一窝蜂涌入民居的蛮兵,嘴角噙着一抹智珠在握的淡然笑意。
他羽扇轻摇,对着身旁的校尉,不急不缓地吐出两个字。
“点火。”
“得令!”
守军将士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太久了!
他们兴奋地搓了搓手,早已准备就绪的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
一颗颗早就准备好的简易燃烧弹被丢进装满油的大锅中。
士兵们用铁钳,将一块块用麻绳捆扎的石头从油锅里夹出,那石头上面的油脂还在不断滴落。
旁边的士兵迅速用火把将其点燃!
“轰!”
石头上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给老子砸!”沈天君一声令下,声音如雷,传遍全场。
城墙上的投石兵们发出一声呐喊,抓着燃烧弹尾部细长的绳索,卯足了力气抡动这些简易的燃烧弹,朝着那些蛮兵躲藏的房屋,狠狠地抛了出去!
一颗颗燃烧的“流星”,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致命的弧线,精准地砸穿了那些本就不甚坚固的屋顶,落入了房屋之内。
下一刻,冲天的火光,伴随着爆炸般的轰鸣,从一座座房屋中猛地窜起!
干燥的木质结构遇上滚烫的油脂,瞬间就被点燃!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整条长街,便化作了一片翻腾的火海!
“啊——!!”
“救命!火!是火啊!”
比刚才的箭雨更加凄厉百倍的惨嚎声,从火海中传出。
一名蛮兵浑身是火,如同一个火炬般从门内惨叫着冲出,他疯狂地在地上翻滚,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但那浸透了油脂的火焰,如同跗骨之蛆,任凭他如何挣扎,都只是越烧越旺,最终将他活活烧成一截焦炭。
更有甚者,燃烧弹直接砸在了人群之中,滚烫的油脂四处飞溅,粘在身上,瞬间便将皮肉烧得滋滋作响。
无数蛮兵沐浴在烈火之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他们绝望地冲出火场,想要逃离这片炼狱。
榆林城外二十里的黑风林中,袁天罡带着一众将士隐藏在树林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天空。
“咻——嗖!”
一支特制的响箭,带着尖锐的鸣音,在榆林城的上空轰然炸开!
“众将士听令,后军变前军,所有人一刻钟内给我杀回榆林城!”
袁天罡发出命令后,一马当先的朝着榆林城的方向冲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在盯着天空,一众将士在看到响箭的第一刻便开始朝着榆林城折返。铁蹄奔雷,烟尘滚滚,千名精骑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卷向那座已化为炼狱的城池!
不消片刻,所有在城外埋伏的守军就来到了榆林城的周围。
“放箭!”
袁天罡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他身后的千名精骑,同时张弓搭箭,又一波密集的箭雨,朝着那些刚刚逃出火海,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蛮兵,迎头覆盖!
绝望!
前有火海,后有箭雨!
这根本不是战争,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蛮兵的阵型,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们哭喊着,咒骂着,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却只能徒劳地被火焰吞噬,被箭矢洞穿。
“护驾!保护大王!!”
仅存的数百名亲卫,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组成了一道悲壮的盾墙,死死地护在呼延灼的周围。
他们的身体不断被箭矢射穿,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但后面的人立刻补上,没有一人后退。
“城门!去北门!从那里杀出去!!”
呼延灼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他浑身浴血,甲胄上满是烧灼的痕迹,连头发眉毛都被燎去大半,狼狈得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他提着巨刀,带着最后的亲卫,朝着来时的北门,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那里,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火海在身后蔓延,箭雨在头顶倾泻。
每前一步,都要付出数条性命的代价。
当他们浑身是血,几乎人人带伤地冲到北门之下时,残存的蛮兵甚至发出了一阵劫后余生的欢呼。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此时。
“吱呀——”
那扇代表着生机的厚重城门,却在他们面前,从外面,缓缓地打开了。
所有的欢呼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一股比置身火海时更加刺骨的寒意,从每个幸存蛮兵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一个孤高的身影,逆着光,静静地站在城门口。
他穿着一身玄色战甲,头戴一张狰狞的青铜面具,手中提着一柄长剑,就那么一个人,却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挡住了他们所有的去路。
他没有说话,只是提着剑,迈开脚步,朝着呼延灼,一步一步,缓缓走来。
那沉稳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所有幸存蛮兵的心脏上。
一身狼藉的呼延灼,看清了来人的装束,看清了那张让他永世难忘的青铜面具。那是在雁门关外一招便将他引以为傲的护体罡气击碎,让他险些命丧当场的梦魇!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来人,正是那个一招将他重创的大炎骠骑将军!
袁天罡!
“我家侯爷想借天狼王项上人头一用,请天狼王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