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琛的警告言犹在耳,苏晚晴回到苏氏集团的第一件事,便是召集“光年计划”的核心技术团队,召开了一场最高保密等级的紧急会议。她没有透露“诺亚生命”或“彼岸资本”的名字,但清晰地传达了信息——有强大且不择手段的竞争对手,正在试图从底层技术领域进行渗透和复制。
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张工,那位曾被卷入绑架风波的首席工程师,推了推眼镜,神色严肃:“苏总,如果对方的目标是底层技术交叉领域,那我们的数据安全体系和核心算法库,就是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
“光年计划”的核心,在于其独特的环境数据采集传感器与自适应算法,能够学习用户习惯并创造高度个性化的生活场景。这其中,不可避免地会涉及到用户的行为模式、甚至是一些模糊的生物特征信息(如通过环境变化间接推断的作息规律、偏好等)。一旦这些数据乃至其处理逻辑被窃取或复制,后果不堪设想。
在苏晚晴的授意和张工的带领下,技术团队对现有的安全体系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沙盘推演和压力测试。结果令人心惊。尽管有陆氏“数字堡垒”的防护,系统在面对几种假设的、极其专业的定向攻击时,依然暴露出了几个潜在的软肋:
一是早期研发阶段,部分外包团队参与编写的非核心代码可能存在未被察觉的后门或漏洞;
二是供应链中,几个关键传感器的固件由第三方提供,存在被篡改或植入恶意程序的风险;
三是最核心的自适应算法,虽然本体安全,但其运行所依赖的、不断更新的用户行为数据流,在传输和预处理环节,存在被劫持或污染的可能。
“对方如果真是这个级别的对手,他们不会强攻我们的核心服务器。”张工指着白板上画出的数据流图,“他们会像病毒一样,寻找这些细微的缝隙,悄无声息地潜入,要么窃取数据,要么……更可怕的是,在数据源头上做手脚,让我们的算法‘学习’到错误的信息,最终导致系统做出错误甚至危险的决策。”
苏晚晴看着白板上那错综复杂的线条和标注出的红色风险点,感到一阵脊背发凉。这不是明刀明枪的商战,而是发生在代码与数据层面的、无声的毒害。
就在技术团队紧锣密鼓地着手加固防线、审查代码和供应链时,陈默那边传来了紧急消息。
“苏小姐,我们布控的蜜罐系统捕捉到了一次极其隐蔽的探测行为。”陈默的声音透过加密线路传来,依旧冷静,但语速稍快,“对方试图通过一个已被我们标记的、与早期外包团队有关的Ip地址,利用一个非常冷门的协议漏洞,向我们的测试环境数据中台注入一段伪装成正常数据的恶意脚本。”
“脚本的作用?”苏晚晴的心提了起来。
“初步分析,该脚本会在后台悄无声息地复制经过特定标记的用户行为数据包,并将其加密传输到一个位于境外的跳板地址。更重要的是,它具备一定的自适应能力,如果第一次未被发现,它会尝试自我隐藏并寻找数据传输链路上的其他节点。”陈默顿了顿,“手法非常老辣,不是普通的商业间谍,具备国家级黑客组织的某些特征。”
攻击,已经开始了。而且正如张工所料,对方没有强攻,而是选择了最隐蔽、最阴毒的方式,试图从侧面窃取核心燃料——数据。
万幸的是,这个漏洞早已在技术团队之前的排查中被发现,并设置了密罐进行监控和反制。这次攻击被成功拦截,并且陈默的团队反向追踪,获取了对方的部分攻击指纹和工具特征。
“根据攻击特征比对,与‘诺亚生命’基金资助的几个前沿网络安全‘研究’项目,有高度关联性。”陈默给出了最终的判断。
攻击被挫败,但危机感却骤然升级。对方的技术能力和耐心,远超预期。
苏晚晴站在“光年计划”实验室的核心区域,看着技术人员忙碌地进行着更深层次的安全加固,心情沉重。她感觉自己像是在与一个看不见的幽灵作战,对方隐匿在全球网络的阴影中,随时可能从任何角度发出致命一击。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苏晚晴点开,内容让她瞳孔骤然收缩:
【第一次试探而已。他们真正想要的,不是数据副本,是构建你们数据库的‘钥匙’,以及……让数据库从内部腐烂的‘霉菌’。小心那些看似无害的‘合作伙伴’。】
没有署名,但苏晚晴几乎瞬间就确定了发信人——周慕深。
他像是在旁观一场棋局,时不时地,落下一颗提醒的棋子。他的目的是什么?是真的在示好,还是在将水搅得更浑?
“钥匙”和“霉菌”……他指的究竟是什么?是算法模型本身,还是……掌握着核心权限的“人”?
苏晚晴抬起头,目光扫过实验室里每一个正在为项目拼搏的技术人员,他们之中,谁是可以完全信任的?谁又可能,在无意中甚至有意中,成为那个“霉菌”的携带者?
无形的信任危机,如同真正的霉菌,开始在这片技术的净土上,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