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近十日的潜心苦修,殷玄已将三个基础冰系术法——【凝冰成镜】、【冰棱刺】、【寒雾障】,以及那门身法【踏雪无痕】勉强掌握。
虽能施展,但威力与精妙程度,距书中描述尚有差距。
闭门造车终难大成,他需要实战来磨砺。
“小白,我们去后山。”殷玄收势,对蜷在蒲团上的梦缘说道。
后山试炼林僻静广阔,偶有低阶妖兽出没,正是练习术法、试验符箓的理想之地。
况且,与王霜宁约定的十日之期已到,他也该去取新的敛息符了。
起身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兄长萧琉铮闭关的静室,那里气息依旧沉凝,梦缘也确认兄长正在积蓄力量冲击更高境界。
一丝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畏惧兄长的严厉与可能的震怒,那份无法割舍的关切,却又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
他走到静室门前,脑海中浮现出《修仙大全》卷五禁制篇中记载的一个基础防护禁制——【小五行禁】。
此禁防御力不强,主要作用在于隔绝外部轻微灵力波动与窥探,并在被强行触动时发出警示。
他虽只是粗略看过,原理尚未完全吃透,但布阵手法与灵力节点他已强行记下。
“就试试这个吧。”殷玄凝神,指尖萦绕淡蓝寒气,依循记忆中的图谱,在静室门扉与周围墙壁上勾勒出数个玄奥节点,小心翼翼地将灵力注入,尝试将它们连接成一个整体。
过程并不顺利,灵力衔接数次中断。
他额头渗出细汗,反复调整了近半个时辰,才勉强感觉到节点间产生了微弱联系。
一层透明涟漪在静室门口一闪而逝,随即隐没。
成了吗?
殷玄自己也不太确定,或许只有禁制被触动时,才能验证其效果。而且这禁制布得歪歪扭扭,效用恐怕大打折扣,但总归聊胜于无,也算是一次练习。
“走吧,小白。”他不再纠结,抱起梦缘,离开了小院。
来到后山约定地点,王霜宁已静静等候在一株古松下。
十日不见,她身上似乎发生了细微却清晰的变化。依旧是素净的弟子服,但眉宇间的疲惫淡去不少,气息圆融内敛,竟隐隐透出筑基后期的稳固灵压,显然未曾虚度光阴。
“王师姐。”殷玄走近。
“殷师弟。”王霜宁微微一笑,她将一个玉盒递过来,“这是新绘的敛息符,刘寻托我转交。他说符墨略作调整,应能更契合你的灵力,时效也稍长些。”
“多谢师姐。”殷玄接过玉盒,递上相应灵石,目光落在王霜宁身上,带着探究,“师姐你……似乎有些不同了?修为也……”
王霜宁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嗯,想通了一些事,道心顺畅,修为便水到渠成。”
她顿了顿,看着殷玄清澈关切的眼眸,那些曾翻涌的怨怼,此刻已显得遥远而苍白。
她曾经多少是埋怨过殷玄的。
哪怕她是祭司,可她终究不是神。
当初在任务堂,她替殷玄解围,叶野出手帮了殷玄,让赵武发了心魔誓。虽震慑了宵小,却也让她这个“帮凶”更暴露于赵武的怨恨之下。
这份迁怒,曾在绝望时刻啃噬过她。
然而……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王霜宁继续道,指尖萦绕起一缕淡蓝水灵力,眼神澄澈,“赵武已死,仇已报,害亦除。叶前辈赐下的《碧波诀》也很契合我。过去的恩怨,该放下了。”
她笑了笑,带着释然:“殷师弟,哪怕我身上或许还背负着别的,比如安宁村邪修之仇未报。可更重要的是——我要好好活着,好好修炼,追寻我的仙道,永远做个好人……”
她说到这伸手抚了下额,似乎是一个古老的礼节,语气却不变:“听起来有些傻,是不是?但这就是我的道,我会永远走下去,而一味沉溺过往怨憎,只会困住自己。”
殷玄静静聆听,能感受到她话语中的真诚,那份因他而起的无形枷锁,似乎悄然消散。
他为王霜宁眼中重燃的道途坚定感到由衷高兴。
“师姐,你帮过我。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定会尽力。”他顿了顿,觉得自己的承诺在对方筑基后期修为前或许苍白,又补充道,“虽然我现在还很弱……但我会努力变强!”
王霜宁微微一怔,看着少年昳丽面容上的真诚,一股暖流漫过心田。
她笑容加深,发自内心的柔和与欣慰:“真心谢谢你,殷师弟。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她走近一步,目光温和,仿佛透过殷玄如今的修为与沉静,看到了当初任务堂角落那个惶恐却干净的少年:
“殷师弟,我记得第一次在任务堂见你时的模样。那时的你,只是一个凡人,像易碎的琉璃,美丽脆弱,让人忍不住想护着点。”
她的目光落在他如今挺直的脊背和沉淀下坚定的眼眸上,语气充满肯定:“而现在的你,也很好。你找到了自己的力量,拥有了保护的勇气和决心。这比什么都重要。”
“脆弱并非过错,能从脆弱中站起来,握住属于自己的力量,坚定走下去……这才是真正的‘好’。我相信,以你的心性与天赋,一定也会找到属于你自己的道,成为你期望的、更强大的存在。”
殷玄愣了一瞬,随即展颜笑道:“嗯,谢谢师姐!”
王霜宁含笑颔首:“敛息符已送到,我也该回去了,上次消耗太大,必须闭关些时日,下次再结伴试炼。殷师弟,你好好修炼,保重。”
她不再多言,转身化作一道淡蓝遁光离去。
殷玄目送遁光消失,心中波澜起伏,王师姐的道那样清晰,那他呢?
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仅仅就是萧琉铮吗?
还是说,他也能做到……
他以前根本不敢想的事情,或许不能算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好人,但他……是不是也有机会,从真正的坏人手下,救下本不该死去的——那一城凡人?
就在这时,脚边的梦缘突然兴奋地“咪呜”一声,小鼻子使劲嗅了嗅,一口咬住他的裤脚,朝着山谷深处一个被藤蔓半掩的岩缝使劲拽。
【主人,快!那里有好东西,灵气好浓的冰灵气,还有特别纯净的味道!】
殷玄回过神来,心中一动。能让梦缘如此兴奋?
他立刻收敛心神,跟着小兽钻入幽暗岩缝。
初极狭,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眼前竟是一个被天然岩石穹窿笼罩的小山谷,谷中气温骤降,地面覆着晶莹薄霜,中央有一眼不知从何处汇聚而来的寒泉。
“这是……”殷玄感受到体内万年寒髓传来欢愉共鸣,眼中爆发出惊喜光芒,此地灵气浓郁精纯,属性与他完美契合,简直是量身打造的修炼宝地。
“小白,你太棒了!”殷玄一把抱起梦缘,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梦缘得意昂头:【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殷玄不再耽搁,立刻在寒泉边寻了块平坦岩石盘膝坐下,运转《太阴引星诀》。
精纯冰灵气如百川归海般涌入经脉,与丹田寒髓之力交融,迅速补充消耗,壮大根基,连带着对冰系力量的感悟都清晰了几分。
梦缘也跳到潭边覆霜石上,蜷缩起来,舒服地吸收着有益自身的冰寒灵气。
小小山谷内,一人一兽沉浸在这意外发现的冰灵宝地中,开始了新一轮的潜心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