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我操!”花边刚从地上爬起来喝口水,就被这一声吼吓了一跳,手一抖,水囊直接打翻在地,“谁在那里咋咋呼呼啊?!妈的,吓死我了。”
“追过来了!!!”王铁柱一边策马狂奔而来一边喊道,“他妈的鲜卑追上来了!!!”
“中埋伏了!”花边迅速反应过来,翻身上马,向王铁柱的反方向跑去,“你别退了,喊上弟兄们跟我来!”
“来了来了!”王铁柱一个急刹险些摔倒,“弟兄们,走喽!!!”
花边还没跑几步,突然停在原地,紧随其后的王铁柱差点就撞上去了。
“诶我……!”王铁柱刹住马,扶了扶头盔道,“军师,咋了?”
“你看前面。”花边声音平静。
王铁柱伸出头一看,连人带马俱是猛地一震!
前面好多人!
“看到了吧?”花边声音依旧平淡如水,仿佛生死看淡一般,“鲜卑至少带了十多万人过来。”
“敌众我寡、实力悬殊啊。”王铁柱啧几声,旋即反应过来自己是汉军,尴尬地问,“那军师,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花边看着远处行军的鲜卑军队与己方愈来愈近,冷嗤一声,“跑啊!”
王铁柱还以为他要说一句很帅的话呢。
王铁柱不理解:“军师!我们现在就跑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傻啊?!对面多少人?我们多少人?”花边恨铁不成钢,“我不是商将军,我没能力每次都以少胜多!最近有点水逆肯定更危险,所以现在要先回塞北调兵啊!!!”
“军师!!!”王铁柱扯着嗓子喊,“咱要是退了,把鲜卑引到塞北大营那一块儿就更难打了!!!”
“我没说让你退啊。”花边已经做好了要跑的姿势,“你在这儿守好,我回塞北调锦衣卫去!”
花边话未说完就跑了,最后半句话声音越来越淡,王铁柱差点没听清。
王铁柱没读过什么兵书,今天这个位置全是他不要命地杀敌换来了。如今花边以调兵之名“临阵脱逃”,他却不信,只当他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
“操!”王铁柱拦不住花边,烦躁地骂了一句。但他转头,看见不远处的大马和重甲,又看见端着刀枪剑戟蓄势待发的士兵们,顿时又不烦了。
既然军师跑了,王铁柱心想,那就我来掌兵。
“弟兄们!”王铁柱骑在马上,抽出弯刀,直指苍穹喊道,“杀啊!!!”
话音刚落,他就带头没入冰冷的铁甲中。
————
两个时辰后,塞北大营。
花边带着一百人冲了回来,却只看到了张思明。
“商将军和其他人呢?”花边刚在外围遇见张思明就马不停蹄地问。
“其他人都被商将军安排到别处去了,”张思明看着花边,没有放他进去,而是将他堵在外面说,“至于商将军……就等着你呢。”
“请放我进去吧张将军!”花边近乎恳求地说。
张思明抿嘴沉默,但终究还是放他进去了:“商将军现在心情不太好,你自己悠着点。”
“好的好的好的。”花边火急火燎地往里面冲。
你好个屁。张思明暗自思忖,怕是连我说什么都没听清吧。
……
商闻秋坐在帅帐里发呆很久了,终于听到那个声音:“将军!花边来见!”
“来调兵支援的是吧?”商闻秋猜出他的来意,“进来吧。”
“将军怎么知道?”花边边走边问。
“柳夏一个半时辰给我飞了只鹰过来,告诉我交战地没人,哪怕越界了一两里也没看到有能打的。”商闻秋冷冷地说,“我就知道是鲜卑放弃了大本营准备背水一战了。所以就一直在这里等你。”
“将军果然明慧。”花边顺势捧一句,不过没忘正事,“所以将军能后面有什么安排吗?”
“我已经让柳夏去端鲜卑老巢了,张将军在这继续守大营,承天殿下和海勒森还在塞北没回来。”商闻秋站起来,走到花边面前,“咱俩现在去迎敌吧。”
花边心想:这人对自己是真狠呐。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而是点点头,转身出去。
商闻秋抬脚跟上。
“将军,”花边骑上马,最终还是没忍住,回头问商闻秋,“您的身体……”
“我身体好得很,”商闻秋一边往马背上爬一边回答花边说,“你尽管放心。”
花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莫名鼻头一酸。他感觉自己的下眼皮好像人被狠狠捏住了,有点疼,有点难过。
商闻秋努力不扯到伤口,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马背上,故作轻松对花边说:“没难度。行了行了,看什么看?走了!”
花边收回目光,“驾”了一声,疾风一般向军营跑去。
商闻秋打马跟在他身后,没跑那么快。
……
花边立在军营外面喊道:“所有人都出来!”
士兵们迷迷糊糊地站出来。
“夏至、冬至、霜降、秋分、谷雨、清明、大暑、小暑、大寒、小寒、小满、雨水还有惊蛰营,”花边可汗大点兵一般点了十四个营,“营长出列!”
十四个健壮的军官站出来。
“来来来,你们带上你们营里的弟兄们跟商将军走。”花边指了指刚跟上来的商闻秋,“芒种、处暑、立秋和寒露营的弟兄们跟着我。将军您看,成不?”
“成。”商闻秋此言的语气意味不明。
“春分和立冬营的弟兄们快撑不住了,”花边没功夫猜商闻秋是什么意思,“咱们叫上锦衣卫就快点走好吧?”
“锦衣卫呢?”商闻秋点点头,问。
“那边的正月营到十二月营都是锦衣卫。”花边回答道。
商闻秋第一次觉得锦衣卫人数多。
“全叫上吧。”商闻秋整个人淡淡的,“一起走。”
“好咧!”
……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在已经被踩实的雪地上,花边在最前面带路,商闻秋稍微靠后一点。
“将军,”花边此时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知道我们现在用一句诗要怎么形容吗?”
“什么诗?”
“‘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花边念道。
“是高达夫的《燕歌行》。”商闻秋听出来了。
“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