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轻又在医院住了一周,这一周她能吃能睡,但没有说一句话。
妈妈在这三天想了很多,也去了解了一下。
终于,到了许言轻出院这一天。
“轻儿,今天可以回家了。”
妈妈在一旁说。
许言轻浑身一颤,急忙说:
“我回学校。”
妈妈明白,也不逼迫她,
“那一会你和溪溪一起回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许言轻点点头,收拾着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
看着女儿一言不发,妈妈叹了口气,
“今年带她回来吃顿饭吧,我见见她。”
许言轻收拾东西的手一顿,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妈妈,
“可...可她是女孩...”
她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一丝恐惧。
妈妈想抬手摸摸女儿的头,但手停在了半空,
“女孩也是要吃饭的。”
......
“小言子,你还好吧?”
飞机上,宁雨溪担心的看着妹妹。
“我没事啊,我很好。”
许言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宁雨溪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妹妹这是疯了?
宁雨溪想问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许言轻说:
“我一会去一趟德国。”
“小言子,你这是...”
宁雨溪的话没有说完,许言轻继续说:
“我去找她,德国找不到我就去英国,就算是分手,我也要问清楚。”
“可信上说...”
“不要找她,我记得。”
许言轻看着外面的云层,幽幽地说:
“可现在我没有听她话的义务。”
她的眼神亮着光,她必须要让苏絮当面说,哪怕是分手。
信里说?那算什么东西...她苏絮把她许言轻当作什么东西了?在一起要她说,分手也要她说?
许言轻绝对不同意。
凭什么她苏絮说了算。
许言轻咬着牙攥紧拳头,指尖已经泛白。
两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南城机场。
“你注意安全,有什么事马上告诉我。”
宁雨溪一直提醒着妹妹,她很担心,但知道劝不住。
“好,我会的。”
姐妹俩拥抱了一下,宁雨溪就目送妹妹走进登机口。
“放心吧,小言子不会有事的。”
闫菲菲在旁边安慰着宁雨溪。
“菲菲,你说那封信是真的吗?”
宁雨溪转头看着闫菲菲。
闫菲菲思考了好一会说:
“我想过,我觉得事有蹊跷,不像苏老师会说的话,但我不好给小言子说,我怕解释不清影响小言子。”
宁雨溪点点头,
“我也觉得,一切等小言子回来再说吧,她现在的状态太差了,我了解她,她快崩溃了,根本没有心情静下来思考。”
德国,法兰克福,苏絮家。
许言轻艰难的度过九小时,现在站在了德国的家门口。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这扇大门。
庭院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雪。
她现在无心看这些,快步走过院子,但在打开家门的时候,她的手停在了半空。
“姐姐会在这吗...”
她颤抖着推开了家门,屋里是黑的。
“没换密码...”
许言轻打开了灯,灯光照亮了整个房子。
她的帐篷还在客厅,她的玩具也在客厅的地毯上整齐的坐着,她喜欢的毯子,她喜欢的杯子,她喜欢的一切,都被姐姐整齐的放在明显的地方。
只是空气中没有淡淡的雪松香,也没有姐姐的影子。
“不在...”
看了眼时间,许言轻决定在这里借住一晚。
“对不起,苏老师,现在这个时间我实在没地方去了,五个小时我就离开...”
她自言自语,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
许言轻没去卧室,也没去帐篷,她连沙发都没去,她就靠着墙坐在了玄关。
“这是你家,我就不进去弄脏了...”
睡地板对于许言轻来说已经习惯了。
就这样,在玄关的地板上,蜷着一个小小的人。
第二天,天空刚蒙蒙亮,许言轻就离开了苏絮的房子。
再次经过庭院,许言轻蹲在院子里,轻轻将白雪扒开,露出下面的泥土。
她抚摸着,这是她们亲手种下的种子,现在已经枯萎。
在院子待了好一会,许言轻才起身离开。
德国,法兰克福,苏絮公司。
苏总不在,这是许言轻得到的信息。
“连行程也没有...”
之后的许言轻,去了德国能去的地方,但都没有苏絮的消息。
坐在广场中央的许言轻再次看起了苏絮的信。
她注意到了苏絮英国的地址,
“去英国!”
许言轻说着,立马动身。
英国,伦敦,苏絮住址。
伦敦的雨雾裹着寒意,渗进许言轻单薄的风衣。
她站在一栋维多利亚风格改建的豪华公寓门前,冰冷的铸铁围栏后是光洁如镜的黑胡桃木大门。
这里是苏絮信上留下的唯一地址。
许言轻从这里得知,苏絮一个月前已经离开了这里。
“一个月前......她来北城找我的时候......”
她站在路边呢喃。
整整三天,她像一张被投放错误地址的邮件,在这座庞大而冰冷的城市里徒劳穿梭。
而她手里的地址是唯一线索。
她去了附近评价最高的米其林三星餐厅,苏絮曾在视频里提过这里的松露。
她徘徊在公寓旁精心修剪的私人花园外,想象苏絮或许曾在此驻足。
她甚至在入夜后固执地站在街角路灯下,望着那些灯火通明的巨大落地窗,奢望其中一扇后能映出熟悉的剪影。
没有回忆可追寻,每一次寻找都只是对着空气描摹想象。
没有留言,没有痕迹,没有任何她曾在此的证明。
只有那封信里的绝情字句。
苏絮像是从未真实存在于这座城市,连同她留下的地址,也成了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刺骨的冰冷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许言轻踉跄着,几乎是跌进了街角一家与骑士桥的优雅格格不入的地下酒吧。
震耳欲聋的工业摇滚和浓重的烟酒味像浑浊的浪潮拍打过来,将她淹没。
苏格兰威士忌一杯接一杯灌下喉咙,灼烧感一路蔓延,却暖不了四肢百骸透出的寒。
“为什么......”
嘶哑的低语被轰鸣的音乐碾碎,纤长的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金属吧台边缘。
她的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惨白。
“妈都说了......让你回家吃饭......为什么离开我......”
酒精像炽热的烙铁,烫在刚刚获得的认可上。
“你说分开是为我好......”
她猛地抬头,对着充斥着迷幻光影和陌生喧嚣的空气嘶吼,布满血丝的眼中是濒临崩溃的疯狂,
“好在哪里?!苏絮!你他妈告诉我好在哪里?!出来!出来看着我的眼睛说!亲口说!”
酒精彻底焚毁了理智,她想站起来,身体却软软地滑下高脚凳。
她在地上蜷缩,抽搐。
许言轻无声的呜咽在巨大的噪音中被揉碎,
“阿絮......告诉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