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格重新暖场后便径直走到威廉身旁，附近找来了一个椅子坐到威廉旁边，慈爱的笑着看向威廉，问道:“我们的公爵大人怎么了？有卡尔这么个能臣帮你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威廉闻言还是闷闷不乐地模样，没有搭理古格，只是继续喝着酒。
看到威廉这般模样，古格没有生气，这么多年他早就了解了威廉的这种小脾气，自然也知道怎么治他：“咱爷俩出去聊？”
此话一出，威廉微微点了点头，正如古格想的那样。随即，威廉放下手中的酒杯跟着古格来到了阳台。
…………
冬天的夜来的很快，威廉与古格从阳台往外看时，只能望到一片漆黑，不过，聊以慰藉的是，头顶的夜空繁星点点，也无乌云遮蔽，圆月朗朗，慷慨地撒下她的光辉，不远处树林在月光照耀下闪烁着银色的光华。
在阳台的藤椅上坐定，古格看着闷闷不乐的威廉率先开口询问道：“说说吧。”
话音落下，威廉低垂的目光微微上抬，带着几分试探的瞄了瞄古格，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一口浊气呼出，情绪有些低迷的说道：“唉~老头，你说为啥就得受这个委屈，一遇到波兰人，咱们就蔫了。”说着威廉将手五指张开冲着头顶的月亮五指微扣，仿佛要将月亮抓住。
“前人胡闹的后果，子孙来偿还罢了，没啥好说的。”古格回答的倒是颇为豁达。
听完这话，威廉仿佛又想起来了卡齐扬刚才的那副嘴脸，怒火一下子又上心头：“我可忍不了！我要让波兰人彻底滚蛋！给你，给老爹，给卡尔低头都可以，就是不能给那群波兰人低头。”
古格拍了拍威廉的背，语重心长，脸上的那挂着的笑容也淡了许多，脸上带着过去的回忆：“如果你知道你父亲年轻时候的志向，那你便会惊讶的的发觉，你们父子二人年轻时是何其相像，都是一样的，雄心勃勃，不甘寂寞，只不过，他的野心最终破灭了，但你还没有…………”
说到这，古格停了下来，看向威廉，发现他正皱着眉一脸怀疑，他恐怕也想象不出来病殃殃的格奥尔格雄心勃勃是什么模样吧。
古格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如今的勃兰登堡是怎样的你应该也知道，威廉，如果你想要得到尊严与地位，那就不能只是说的好，还得做得好。我这里说得好，不是差不多的好，是无人能比的好，因为你想要超越的那些国家，那些人，都想要得到你想要的那些东西，权力，财富，名望……做的最好，准备的最好的人才能抢走最大的份额。”
古格这个一直以来没什么正经的老头如今的语气仿佛是一个年老的父亲在教育他即将独立的儿子一般。
或许是古格难得这么正经一回，威廉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面对古格那苍老的面孔，只好强装随意，笑着回答道：“哼！看不起人是吧？老头子。等着看吧，你有生之年肯定能看见我指挥着我勃兰登堡自己的军队踏碎波兰的华沙城城门！”
古格闻言也笑了，笑骂着数落着威廉：“对！就是看不起你！小兔崽子！整天在宫里躺着吃喝，要不就是跟你那群大兵们鬼混……以后可别这样了，让人家卡尔干活，你是把人家骗过来的，你得多负责……得像个爷们一样，像个公爵的模样，给下面的人做个表率……”骂着骂着，古格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慢慢的，古格停下了嘴，只是静静的看着威廉，满眼都是期待。
迎上古格的眼睛，威廉微微一笑，自信的对古格说道：“干嘛呀，老头，这么不相信我？”
“证明给我看吧，威廉！如果你真的觉得你能够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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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会客室的沙发上，卡尔与卡齐扬相对而坐。卡尔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应和着卡齐扬。
卡齐扬刚坐下那转出来的从容模样就立马被他卸下，嘴如同开了阀门，疯狂输出起来：“呵呵！要我说啊，这勃兰登堡就是太过的狂妄了！本身就不过只是一个被皇帝推出来用来投票的选帝侯，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靠联姻，靠算计！偷来了这些土地罢了！真是气死了，气死了！”
“作为外交官，从波兰的角度出发，卡齐扬大使您的确评价的中肯。”即使卡齐扬骂的很脏，但卡尔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丝毫没有把卡齐扬的谩骂放在心上。
卡尔说完，卡齐扬脸色阴沉了下来，一脸讽刺的对卡尔说道：“哼！卡尔先生！这就不必要装了吧？我都骂到你们脸上了，再这样一副局外人的模样可就太假了！”
面对卡齐扬这种人，卡尔知道不能急，他并没有被卡齐扬的言语激怒，反而是自顾自的转移话题，对他说起了上一次见面说过的话题：
“大使阁下，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跟您分析过的吗？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与人际交往不同，私人关系再好，也不妨碍国家之攻伐。
而今天，我再与大使您细细分析一下波兰的局势。
作为东欧首屈一指的大国，波兰的扩张方向若是向东，向北无疑将陷入一个巨大的战争无底洞，俄罗斯与瑞典广袤的国土将迅速消耗波兰的国力，并且北欧与东欧向来被认为是蛮荒之地，攫取那边的土地对波兰来说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与之相反的是，瑞典多次南征波兰究竟是为何？无他，北欧苦寒，觊觎波兰肥沃的土地罢了。
就算成功征服了俄国与瑞典，国王陛下又能得到什么呢？广阔的未经开发的荒地，冻土？未被教化的野蛮人？破败不堪的城市，可以说，国王陛下除了名声，什么也不会得到。”
卡尔从国家战略的角度向卡齐扬浅显的分析了一番波兰向东方与北方扩张的不足，卡尔顿了顿之后，瞥了一眼看到卡齐扬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就知道卡齐扬已经步入了他的节奏，将刚才宴会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于是，卡尔趁热打铁继续分析道：“大使，若是我们将思路变一变，看向西边的神圣罗马帝国，如今，这场没有和平的战争已经断断续续打了二十年，曾经皇帝坚决扞卫的帝国边疆，如今被荷兰，法国，丹麦，瑞典等国轮番践踏，雷根斯堡，奥格斯堡，纽伦堡这些帝国的自由市也未能免于战火的破坏，大使试想，战争结束后，当精疲力竭的皇帝面对整军备战的波兰……”
“嘶~听你这么一分析，好像还真有些道理啊。”卡齐扬跟随着卡尔的思路，想到如今的欧陆局势，顿感波兰如今跟瑞典和俄国死磕的决策确实是太过愚蠢了。
但卡尔的分析还没有结束，他要让卡齐扬一次听个够：“而勃兰登堡与波兰的矛盾在哪里？普鲁士地区罢了。
可大使您不知道的是，这块波兰时刻垂涎的土地即使已经在老公爵治下二十多年，当地贵族和平民却依旧不愿受柏林管辖，地区税收往往不了了之，可以说老公爵在普鲁士地区耗费的精力甚至要比本土事物还要多。
当然，我毫不怀疑波兰官员的办事能力的高效，只是相比于将时间耗费在普鲁士地区，那为何不将同样的时间放在可以收益更大的项目上呢？”
说到这，卡尔停下来，小小的卖了一个关子，一边的卡齐扬听的正起劲，卡尔这忽然停下，让他顿时有些躁动：“快继续说啊！继续！”
看到卡齐扬烦躁的表情，卡尔点点头后继续说道：“我这里有两条路线，第一条嘛，难度比较大，收益同样很大。
大使明鉴，整个欧洲都知道，皇帝将整个特兰西瓦尼亚丢掉，所谓的‘天主之盾’如今成了笑话，匈牙利人如今正处在异教徒的控制之下。
大使想想，若是波兰可以将战略中心转向巴尔干，夺回特兰西瓦尼亚，届时，心怀感激的匈牙利人将会成为波兰忠诚的臣民；打击异教，国王也将成为基督典籍中的英雄，若能达成，那时，波兰向东可抵君士坦丁，向西可威胁维也纳，整个巴尔干与东地中海将成为波兰国王的花园。”
可以说卡尔画的这个大饼十分的诱人，卡齐扬听完后也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但他同样认识到这条路是难于登天的一条路，插手巴尔干的事物，可绝对是一个需要极大魄力的决定，卡齐扬面色平静下来，看着卡尔那含笑的面容，继续向卡尔询问道：“另一条路呢？”
“那便是勃兰登堡了，勃兰登堡与波兰是天然的盟友，你我两国有普鲁士这么一个天然纽带，那波兰为何不利用勃兰登堡扩张自己在帝国中的影响力呢？要知道，作为七大选帝侯之一，即使皇帝也会在选票前为勃兰登堡公爵让利，仅此一条，波兰便可以通过勃兰登堡的选票来扩张自己在帝国境内的影响力，从而干预皇帝的投票，除此之外，帝国最为富庶的区域正是荷兰附近，德意志中北部的工业与商业重镇，吕贝克，汉堡，不莱梅，这些城市，虽说与波兰不接壤，但勃兰登堡却可以触及。
若是国王陛下愿意资助勃兰登堡，扩张其在帝国中的势力，兼并诸侯，届时，波兰与勃兰登堡两国统一战线，皇帝、瑞典、俄国，都不会再有任何威胁。”分析完毕，卡尔，冲卡齐扬点了点头后便不再说话，等待着卡齐扬的反馈。
谁知卡齐扬在听完卡尔的分析后，反而笑着拍起了手：“卡尔，我愿意跟你聊天就是因为你确实是一个人才，而我也无比的欣赏人才，更喜欢像你这种谦虚的人才，不得不说，你的分析确实有点东西在，但也莫要把我当做傻子！你这些话，只有最后的那个资助勃兰登堡的方案才是你想说的吧？嗯哼？！”
卡尔听完卡齐扬的回答后，细不可查的撇了一下嘴角，随后尴尬地笑着回应道：“大使……哎呀……看破不说破啊。”
“哈哈哈！卡尔呀，今天跟你聊的挺开心的，你们公爵那边我就放过他了，不过还是那句话，来华沙做事吧，我觉得你很有潜力，在柏林有些浪费了。”看到卡尔尴尬的模样，卡齐扬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一边站起身拍拍衣服一边向卡尔抛出了来自波兰的橄榄枝。
若是旁人眼中，或许离开柏林去华沙任职无疑是一个弃暗投明的好机会，但对于卡尔来说，柏林才是他展示自己的舞台，便略带歉意的回答道：“大使谬赞了，我自己的能力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就不去华沙给大使您丢人了。”
看卡尔拒绝，卡齐扬也就不再坚持，本身他就是没抱什么希望：“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也就不再强求，那咱们就后会有期了。”
随后，卡齐扬穿好衣服便准备离开，这次来柏林扬威与探查情报的目的已经达成，对卡齐扬来说，已经是时候该回华沙复命了。
“大使一路平安。”
“借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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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