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峰静室,死寂的空气被一丝微弱的波动打破。
孙思邈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手中的探魂玉,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玉上那原本微弱欲熄的灵魂光点,此刻竟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生机,光芒虽弱,却异常稳定地跳动着,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坚韧!
“这…这不可能…”孙思邈失声低喃,声音沙哑却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少掌门的灵魂本源…在自我修复?!而且…更加凝练了?!这…这简直是神迹!”
他猛地抬头看向温玉床上的林霄。少年依旧昏迷,小脸苍白,但眉心那星辰莲花印记边缘那道细微的裂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了一丝!虽然极其微弱,却如同黑暗中亮起的一点烛火,带来了生的希望!
“快!取‘蕴神养魂丹’!温玉养神汤加三滴‘千年石乳’!”孙思邈顾不上断臂的剧痛,嘶声力竭地指挥着弟子,枯槁的脸上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少掌门…有救了!”
寂灭领域边缘。
林凡擦去嘴角的金色血迹,看着手中彻底化为飞灰的星骸碎片,眼中充满了痛惜与不甘。碎片毁了,坐标虽然得到,但“墟”的意志反噬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识海中留下冰冷的刺痛,伤势雪上加霜。霄儿…最后的希望似乎也破灭了…
就在绝望的阴云即将吞噬他时——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带着星辰般纯净气息的灵魂波动,如同穿透乌云的阳光,瞬间从药峰方向传来,精准地落入林凡的感知之中!
“霄儿?!”林凡浑身剧震,猛地抬头望向药峰!那熟悉的灵魂气息,虽然微弱,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生机与韧性!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深邃!
“他…在恢复?!”林凡的心脏狂跳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冲散了绝望!他顾不上体内翻腾的伤势,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瞬间冲回药峰静室!
静室内,孙思邈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滴晶莹剔透的“千年石乳”滴入温玉养神汤中。药液瞬间泛起温润的玉色光晕,散发出磅礴的生命气息。林霄躺在药液中,眉心星辰莲花印记的光芒虽然依旧黯淡,却稳定地流转着,边缘的裂痕又淡化了一丝。
“掌门!”孙思邈看到林凡,激动得声音发颤,“少掌门…他的灵魂本源在自我修复!道基裂痕…也在缓慢弥合!虽然速度极慢,但…但确实在好转!”
林凡冲到床边,颤抖着手轻轻搭在儿子冰凉的手腕上。一股精纯温和的玉神之力小心翼翼地探入。经脉依旧脆弱,灵力枯竭,但识海深处,那股新生的、如同星辰般坚韧的灵魂本源,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光芒!更让他惊喜的是,那盘踞在识海核心的星辰莲花印记,其上的裂痕正在被一股纯净的星辰之力缓慢滋养、修复!
“是星骸碎片…最后的力量…”林凡瞬间明悟!那碎裂的星骸粉末中,一点最精粹的本源,融入了霄儿体内,如同火种,点燃了他自身的生机!
“霄儿…好孩子…”林凡眼眶发热,紧紧握住儿子的小手,将一股温和的守护意志渡入他体内,小心翼翼地滋养着那新生的灵魂本源。
星辰空间深处。
林霄的意识体悬浮在流淌的星辉河流之上,通体散发着温润的玉白色光芒。眉心那由星辰轨迹勾勒的莲花印记,光芒稳定而深邃,边缘那道裂痕在纯净的星辰本源滋养下,已弥合了大半,只留下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淡痕。
他缓缓“睁开”眼,清澈的眼眸中,星辰流转,青莲绽放,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明悟与坚韧。母亲最后留下的守护光点,如同温暖的种子,深深扎根在他的灵魂深处,与那新生的星辰之力、净化本源完美交融。
他环顾这片浩瀚的星辰空间。不再是初入时的陌生与混乱,此刻的他,能清晰地“看”到星辰运行的轨迹,感受到不同星域能量的属性与韵律。他心念微动,意识体轻轻抬手,一缕精纯的星辰之力便如同温顺的溪流,在他指尖汇聚、流转,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星穹…之力…”林霄低声呢喃,感受着这股源于自身、却与这片空间同源的力量。母亲说得对,力量从未离开他,它就在他的血脉里,在他的守护之心里。
他的目光投向空间深处。那里,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星辰轨迹构成的玄奥星图缓缓旋转。星图中心,一个散发着冰冷吞噬气息的漩涡图案清晰可见——正是“源海之眼”的坐标!
“源海之眼…”林霄的意识体凝视着那漩涡,眼中不再是恐惧与迷茫,而是…一种明悟后的决然与探索的渴望。母亲的话在他心中回响:“去…找到它…理解它…然后…超越它…”
他知道,那是他必须面对的宿命,也是守护父亲、守护青云门的唯一道路。
“爹…娘…等我…”林霄的意识体轻声说道。他不再留恋这片给予他新生的星辰空间,心念一动,意识如同归巢的飞鸟,循着血脉的羁绊,朝着现实世界飞掠而去!
药峰静室。
林凡正源源不断地将温和的玉神之力渡入林霄体内,小心翼翼地滋养着儿子新生的灵魂本源。突然,他感觉到林霄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紧接着,林霄长长的睫毛颤动起来,如同破茧的蝶翼。他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清澈的眼眸,初时带着一丝迷茫,如同蒙尘的星辰。但很快,迷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深邃。瞳孔深处,仿佛有星辰流转,青莲绽放,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与坚韧。
“霄儿!”林凡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与狂喜,“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林霄的目光缓缓聚焦,落在父亲布满血丝、写满担忧与憔悴的脸上。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出微弱的声音:“爹…”
这一声呼唤,如同天籁,瞬间击碎了林凡心中所有的阴霾!他紧紧握住儿子的手,声音哽咽:“爹在!爹在这里!没事了…没事了…”
孙思邈也激动得老泪纵横,连忙端来温热的灵液,小心地喂林霄喝下。
“爹…李长老…孙首座…他们…”林霄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清晰的关切。他昏迷前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执法长老的背叛,魔潮的冲击,寂灭领域的爆发,李长老和孙首座的重伤…
“他们…都还活着。”林凡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李长老伤重,但性命无碍。孙首座断了双臂,但已无性命之忧。其他长老…也都在救治中。霄儿,你…救了大家。”
林霄微微摇头,目光落在父亲苍白疲惫的脸上:“是爹…保护了我…”他顿了顿,清澈的眸子看向林凡,“爹…我…看到了…源海之眼…”
林凡心头一震!霄儿在昏迷中,竟然也感应到了?!
“在…星辰空间里…”林霄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它…在西南方…很远…很远…但…它在呼唤…星骸…”
林凡深吸一口气,将星骸碎片彻底碎裂、自己得到坐标、以及遭遇“墟”意志反噬的事情简要告诉了儿子。
“碎片…毁了…”林霄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但随即被坚定取代,“但…坐标…还在…爹…我们必须…去…”
“不行!”林凡断然拒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你刚醒!本源未复!道基裂痕犹在!那‘源海之眼’凶险莫测,‘墟’更在虎视眈眈!我绝不允许你再去冒险!”
“爹!”林霄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林凡轻轻按住。他望着父亲,眼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我…必须去…娘…让我去的…她说…星骸是钥匙…真正的力量…在源海之眼…只有…理解它…超越它…才能…彻底…守护…”
他伸出小手,轻轻按在眉心那淡化的裂痕上:“而且…我感觉…那里…有修复…道基…的东西…”
林凡看着儿子眼中那与年龄不符的坚定与决绝,心中如同被重锤击中。他看到了霄儿眼中的星辰,看到了那份源自血脉的守护意志,更看到了…瑶儿最后的指引。
“可是…你的身体…”林凡的声音充满了挣扎与痛苦。
“爹…相信我…”林霄的声音虽弱,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星辰空间…给了我…新的力量…我能…感觉到…它…在指引我…”
他闭上眼睛,眉心星辰莲花印记微微亮起。一股纯净、温和却坚韧无比的星辰之力,如同涓涓细流,从他体内缓缓流淌而出,在他周身形成一层淡淡的、如同星纱般的光晕。光晕流转,带着一种安抚心神、滋养万物的奇异力量。
孙思邈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这是…星辰守护之力?!少掌门…您…”
林凡也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神奇。它虽不强大,却异常精纯,带着一种安抚与修复的韵律,让他体内翻腾的伤势都似乎缓和了一丝。
“爹…看到了吗?”林霄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希冀,“我能…保护自己…也能…帮爹…”
林凡沉默了。他看着儿子苍白却坚定的面容,看着那星辰光晕中流转的守护意志,心中天人交战。让霄儿去,是九死一生!不去,寂灭领域隐患未除,“墟”的威胁如芒在背,霄儿的道基裂痕也难以真正修复…青云门,永无宁日!
“掌门!”李青松虚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被弟子用担架抬来,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盯着林凡,“少掌门…说得对…青云门…不能…永远…龟缩…于此…源海之眼…是…祸根…也是…希望…老朽…愿…以残躯…护少掌门…前往…”
“李长老…”林凡看着重伤垂死的李青松,心中剧痛。
“爹…”林霄的小手紧紧抓住父亲的大手,星辰般的眼眸中充满了恳求与决心,“让我…去吧…为了娘…为了青云门…为了…我们的…家…”
林凡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挣扎与痛苦都被一种决绝的坚定取代。他反手紧紧握住儿子的小手,声音低沉而有力:
“好!爹…陪你一起去!”
“我们父子…一起去会会那…源海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