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陆承枭猛地抬头,眼神瞬间变得猩红,脸色骤然大变,像是被人狠狠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心口的疼痛骤然加剧,那感觉,比被剜心还要难受。订婚?蓝黎要和段暝肆订婚了?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快就接受别人?
他死死地盯着时序,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散发出骇人的低气压。时序看着他几乎要吃人的眼神,连忙说道:“你别激动,嫂子拒绝了。”
陆承枭紧绷的身体瞬间松了一下,心口的窒息感稍稍缓解,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狠狠睨了时序一眼,语气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你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什么时候说话这么不利索了?”
时序揶揄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想让你体验一下过山车的感觉嘛,说真的,阿枭,你想把小嫂子追回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她在段家很开心,段暝肆把她当宝贝一样疼,段家人也真心接纳她,她凭什么还要回到你身边,受陆家的气,看你的冰山脸?感觉不到你的爱。”
陆承枭的脸色又沉了下去,他猛地站起身,烦躁地在客厅里踱步:“是不是你跟段知芮谈恋爱,所以帮着段暝肆说话?我什么时候冰山脸了?”他转头看向时序,眼神锐利,“你希望蓝黎嫁给段暝肆,所以故意来这儿气我?时序,你出卖朋友,重色轻友!”
至于他的爱,蓝黎真的感觉不到吗?陆承枭心里问自己。
“冤枉啊!”时序连忙摆手:“阿枭,我要是重色轻友,就不会把这些告诉你了,我只是实话实说,不想让你再自欺欺人。”
他顿了顿,看着陆承枭眼底的痛苦,终究还是不忍心,缓缓说道:“对了,昨晚蓝黎住在段家老宅,我晚上在花园散步,看到她坐在二楼窗前偷偷哭了。”
“什么?”陆承枭的脚步猛地顿住,心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猛地一颤。他快步走到时序面前,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段暝肆欺负她了?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
他的眼神里满是担忧与愤怒,恨不得现在就冲去段家把人抢走,若是段暝肆真的欺负了蓝黎,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时序摇了摇头:“不清楚她为什么哭,但段暝肆应该不会欺负她。你没看见,段暝肆看蓝黎的眼神,那叫一个宠溺,把她护得跟眼珠子似的,怎么可能舍得让她受委屈?”
陆承枭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靠在沙发上,眼神迷茫,不是段暝肆欺负她,那她为什么哭?是因为想外婆了?还是因为......因为想起了过去的事情?想起了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有什么资格让蓝黎想起?是他亲手把她推开,是他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她哭,会不会是因为心里还有他?这个念头,像一根微弱的火苗,在他心底悄然燃起。
整个下午,陆承枭都坐立难安,蓝黎哭泣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心口的烦躁越来越强烈。到了晚上,他实在憋得难受,便约了时序,贺晏和沈聿去会所。
——
晚上,魅影酒吧VIp包厢。
喧嚣的音乐和迷离的灯光并不能驱散陆承枭周身的低气压,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威士忌,浓烈的酒精也无法麻痹那颗因“蓝黎哭了”而持续烦躁不安的心。
沈聿看出他的不对劲,晃着酒杯,意味深长地问:“想蓝黎了?”
陆承枭没说话,只是仰头又灌下一杯酒,喉结剧烈滚动,灼烧感从喉咙一路蔓延到胃里,却压不住心底的冰凉。
沈聿叹了口气,一针见血:“阿枭,你有没有想过,你爱蓝黎的方式错了?”
陆承枭猛地抬头看向沈聿,眼神锐利,带着被冒犯的怒意,却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寻求答案。
时序在一旁接过话茬,缓缓分析道:“你很爱蓝黎,这一点我们都知道。可你保护她的方法,太蠢了。你为了不让她卷入陆家的纷争以及海外那股势力,故意疏远她,去美国的一个月,外界都传你是为了乔念,可只有我们知道,你是去处理南洋那股势力受伤,被追杀。”
“你明明担心那些人盯上蓝黎,选择让乔念当你的白月光,让所有人都以为你爱的是乔念,故意冷落蓝黎,你从不跟她坦诚你的想法,误会越来越深,最后硬生生把她推给了段暝肆。还有陆家,你担心她去陆家老宅受委屈,所以干脆不让她去,可你有没有想过,她需要的不是你这种‘保护’,而是你的坦诚?”
之前,时序也没想那么多,最后当蓝黎真的离开陆承枭之后,他也才觉得方法错了。
“跟蓝黎结婚的人是我,”陆承枭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固执:“她没必要看别人的脸色,包括陆家人,我只是想让她做自己,不受委屈。”
“可她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沈聿忍不住打断他的话,道:“你把所有事情都憋在心里,她看到的,只是你的冷漠和对乔念的‘偏爱’,听到的,只是陆家人的刁难,她怎么可能不误会?怎么可能不心寒?”
陆承枭愣住了,沈聿的话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里炸开。是啊,蓝黎不知道他的想法。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默默保护她就好,他却忘了,她需要的是沟通,是信任。他一直觉得没必要说,可就是因为他的“没必要”,才让他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直到无法挽回。
他的心里,第一次有了幡然醒悟的感觉,原来,他所谓的“保护”,在蓝黎看来,竟是如此的冷漠与伤害。
“阿枭,你们回不去了。”沈聿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惋惜,
回不去了......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箭,射穿了他最后的防御。
沈聿看着他骤变的脸色,又在他心上狠狠剜了一刀:“更何况,若不是你母亲跟乔念,她外婆不会......就这一点,她应该不会回头。”
外婆的死,是横亘在他和蓝黎之间最深的一道鸿沟,是无法弥补的裂痕。陆承枭的心脏又被狠狠扎了一刀,痛得他眼前发黑。他猛地端起酒杯,将里面残余的液体一饮而尽,辛辣的滋味刺激着味蕾,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痛楚。
就在这时,时序看着他,问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阿枭,若是蓝黎和段暝肆已经同居了,你介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