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走到门口,他又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床上那个眉头微蹙的小身影,想起她刚才哭红的眼睛,他心里实在放心不下。犹豫了几秒,他还是轻轻关上门,走回床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
他伸出手,将蓝黎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看着她眼尾残留的泛红,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不像话:“黎黎,没有了外婆,你现在有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语气里满是坚定与心疼。
蓝黎在睡梦中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温暖,往他怀里拱了拱,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段暝肆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心里一片柔软,抱着她,渐渐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一早,蓝黎是在段暝肆的怀里醒来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的冷硬。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睡颜,蓝黎的心里泛起一阵暖意,昨晚的悲伤似乎也淡了些。
她轻轻动了动,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却被段暝肆搂得更紧了,他睁开眼睛,眼底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看着她笑道:“醒了?不再睡会儿?”
“你怎么会睡在这里?”蓝黎似否这会才想起来问他。
“这是在段家老宅,让人看见多不好。”蓝黎小声说,脸颊微微泛红。
段暝肆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点头:“昨晚看你心情不好,担心你,所以就睡在这里,没事的。”
两人洗漱完毕,下楼时,段家的人已经都坐在餐厅里了。爷爷奶奶坐在主位上,看到他们下来,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温雅兰连忙招手:“黎黎,快来坐,早餐刚做好,快来。”
蓝黎笑着走过去,在温雅兰身边坐下,段暝肆则坐在她的另一边。
早餐很丰盛,中式西式一应俱全,席间,大家有说有笑,不时有人体贴地将蓝黎拉入话题,不让她有被冷落的感觉。
就在这时,温雅兰放下筷子,看着蓝黎和段暝肆,笑着说道:“阿肆,黎黎,我跟你爸还有爷爷奶奶商量了一下,阿肆也不小了,不如挑个好日子,先订个婚,也好让我们放心。”
话音刚落,爷爷奶奶立刻附和:“是啊是啊,黎黎这孩子我们喜欢,早点订婚,段家好久没办喜事了。”
餐桌上的人都纷纷赞同。
蓝黎的心猛地一紧,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桌上,她没想到,段家人会这么快提出订婚的事情。她不是不喜欢段暝肆,也不是不感激段家人的善意,她外婆刚过世四个月,她还在守孝期,而且,她对婚姻,已经有了阴影。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轻声说道:“温阿姨,爷爷奶奶,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们,只是......我外婆刚过世四个月,按照规矩,要守孝一年,我想等一年以后,再考虑订婚的事情,希望你们能理解。”
段暝肆听到她的话,心里微微一沉,有些失落。他其实很想早点把她娶回家,好好照顾她,可他也知道,外婆的离世对蓝黎来说是多大的打击,守孝是她的心意,他不能勉强。
他握住蓝黎的手,语气温柔:“没关系,我等你,不急,一年后再说。”
段溟肆面上平静,其实心里急死了,他多想把心爱的女孩娶回家,只有他自己知道。
温雅兰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哎呀,你看我,都忘了这事了。是我们考虑不周,黎黎,你别往心里去,守孝是应该的,我们都听你的,等一年以后,再谈订婚的事情,要是到时候你觉得可以,直接结婚也行。”
爷爷奶奶也连忙点头:“对对对,是我们着急了,黎黎,你别介意,守孝重要,我们都等你。”
蓝黎感激地看着他们,轻声说:“谢谢你们。”
其实这件事,蓝黎的态度是坚决的,但她还是很感谢段家人对她的包容。
坐在对面的时序,看着蓝黎平静的侧脸,心里却五味杂陈。昨晚他因为睡不着,在花园里散步,恰好看到蓝黎坐在二楼的窗前,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哭。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也不知道她心里藏着什么心事,可他能感觉到,她的笑容背后,藏着深深的心事。
他看着蓝黎和段暝肆紧握的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左右都是他嫂子,他那哥们他是真的帮不上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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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离开段家老宅,驱车直奔陆承枭的别墅。车子刚停稳,他便快步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陆承枭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旁边的小奶狗归黎向他摇尾巴,时序走过去揉了揉小奶狗毛茸茸的头。
“来了?”陆承枭抬了抬眼,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段家那边,怎么样?”
时序在他对面坐下,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段家人对嫂子,好得没话说,人家的爷爷奶奶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温雅兰更是把她当亲女儿疼,就连我那未来岳父都对她很好,见面礼送的都是羊脂玉镯,钻石项链,件件价值不菲。”
他顿了顿,看着陆承枭瞬间紧绷的侧脸,继续补刀:“昨晚,蓝黎在段家就像个公主,被捧在手心里。跟你结婚那三年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陆家老宅她只去过一次,没讨个好脸色吧,我都替她不值。”
时序这话,陆承枭心里比谁都清楚,蒋兰的刁难,陆家上下的漠视,蓝黎在陆家受的委屈,像一根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心上。尤其是想到蓝黎被绑架那次,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段家人的温柔以待,成了最锋利的对比,将他过去的疏忽与过错,血淋淋地剖开。
陆承枭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剜了一下,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是吗?”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难受。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从未想过,自己给蓝黎的,竟是那样糟糕的三年。
时序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却还是又补了一刀:“对了,今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段家人提议,让蓝黎和段暝肆挑个好日子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