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资金报告,几笔来自海外匿名账户的巨额资金,经过层层伪装,最终流入了一个与坤泰集团关系密切的地下钱庄。追踪溯源,这些资金的初始源头,指向了段家旗下的一家离岸投资公司。
“暗中给我们使绊子,向坤泰那边提供情报和支持,甚至可能怂恿周阎加大筹码的……”巴顿深吸一口气,“是段家的人。”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的城市喧嚣被厚重的玻璃隔绝,只剩下空调低沉的运行声,以及陆承枭逐渐变得粗重冰冷的呼吸。
段家。
港城段家,段暝肆的家族。
原来段家的二公子一直在为段家做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他们竟然敢把手伸到他的地盘上来,伸到他和坤泰的博弈中来?是为了给陆承枭制造麻烦,延缓他对南洋的控制步伐?还是想趁机攫取利益,甚至……与坤泰那边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
陆承枭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盯着屏幕上段宏那张模糊的脸,眼神锐利得如同淬了毒的匕首。
难怪谈判一次次陷入僵局,难怪周阎能一次次逃脱,难怪坤泰那边态度如此蹊跷的强硬。
原来背后,是段家在搅浑水!
“好,很好。”陆承枭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低沉而危险,充满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他猛地站起身,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枭爷,我们现在……”巴顿谨慎询问。
陆承枭走到显示屏前,手指重重地点在段宏的照片上:“谈判暂停,告诉坤泰的人,给他们一天时间考虑我的条件。一天后,没有答复,一切后果自负。”
“那段家这边?”
“查!”陆承枭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冰冷的杀意,“给我彻查段家和坤泰之间的所有勾连,资金、货物、人员往来,一点都不要放过!特别是段宏,盯死他!”
“另外,”他顿了顿,眼神幽暗不明,“仔细查段家在南洋跟t国的生意,给他们找点事做,让他们也尝尝项目停的滋味。”
“是!”巴顿立刻领命,知道枭爷这是要双管齐下,一边在南洋继续施压,一边直接抄段家的后路。
陆承枭重新看向窗外,雨林上空积聚起浓重的乌云,预示着又一场暴雨将至。
南洋的棋局,因为段家的贸然插手,变得越发复杂凶险。
——
三天后。
南洋的午后,湿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甸甸地压在坤泰那奢华却透着股蛮荒气息的庄园会客厅里。香炉里上好的檀香丝丝缕缕,却驱不散弥漫其中的紧张火药味。
红木长桌两侧,壁垒分明。
坤泰靠在宽大的椅背里,试图维持他南洋地头蛇的从容。他指尖夹着的雪茄烟雾缭绕,身上色彩斑斓的南洋丝绸衬衫微微汗湿,脸上挂着惯常的、油滑的笑容,但眼角肌肉却不易察觉地微微抽搐。他身后站着几名肤色黝黑、眼神凶悍的保镖,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凸起物上。
对面,陆承枭只带了三个人,阿武跟巴顿,两人如铁塔般矗立在他侧后方,面无表情,眼神如鹰隼般扫视着对方每一个人,仿佛只需一丝异动,就能瞬间撕碎对手的喉咙。另一个阿坚则安静地坐在稍远处,记录着什么,仿佛眼前的剑拔弩张与他无关。
陆承枭本人,则是这压抑气氛的中心。
他并未像坤泰那般故作放松,只是随意地坐着,背脊挺直,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与他身后的南洋风情格格不入。他指间也有一支雪茄,却并未频繁抽吸,任由它缓缓燃烧,如同他此刻的耐心。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深邃如古井,却透着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威压,直直地锁在坤泰脸上。
“泰叔,”陆承枭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沉闷的空气,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分量,砸在坤泰的心头上:
“我的人勘探了三个月,图纸、批文、资金全部到位。那座矿,姓陆。你的人在里面做的小动作,我可以当作没发生。但从今天起,一寸矿脉,一滴油水,都跟你,跟你后面的人,再没关系。”
坤泰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呵呵笑起来,试图缓和气氛:“枭爷,话不是这么说,南洋有南洋的规矩,这么大的矿,一个人吃下去,容易撑着。大家一起发财,生意才能做得长久,对不对?我这边也好跟其他几位老板交待......”
“交代?”陆承枭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谁需要交代?你?还是你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他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无形的压迫感骤然增强,如同乌云压顶:“坤泰,你是不是忘了,现在是在跟谁谈条件?”
坤泰被他看得心底发寒,强撑着:“枭爷,规矩就是规矩......”
“规矩?”陆承枭打断他,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在这里,我的话,就是规矩。”
他顿了顿,雪茄轻轻点在烟灰缸上,动作优雅,却带着致命的威胁:“矿,没得谈。还有,金三角那块三不管的地皮,手续你也一并办了吧,正好我这次来南洋就是想把这些事一并给办了。”
坤泰闻言,脸色终于变了,那点强装的笑容彻底消失:“枭爷!这不合规矩!你让我很难做,那块地一直是缓冲地带,几家共管,你一个人要过去?这......这不可能!这打破了平衡!”
“平衡?”陆承枭嗤笑一声,眼神骤然锐利如刀,直刺坤泰,“从我踏进南洋的那天起,这里的平衡就由我来定。以前你们怎么分赃我不管,现在,我看上那块地了,给你三天时间,把所有手续清理干净,送到我面前。”
“枭爷!你别欺人太甚!”坤泰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哐当作响,他身后的保镖也瞬间紧张起来,上前半步。
几乎在同一瞬间,阿武动了,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听“唰”一声轻响,一把军用匕首已经钉在了红木桌面上,距离坤泰那只拍桌子的手仅一寸之遥,刀柄微微颤动,寒光刺眼。阿武的眼神依旧平静,却锁死了坤泰身后那几个蠢蠢欲动的保镖,仿佛下一秒就能割开他们的喉咙。
会厅里的空气彻底凝固了,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