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枭(零)的突然现身,如同在微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曙光”剧院内刚刚建立的、脆弱的平衡。
“潜影”的人肌肉绷紧,手指无声地搭上了武器扳机;“破碎枷锁”的成员则发出不善的低吼,眼神凶狠地盯住舞台上那道孤影;“遗民”的技术人员迅速后退,启动了某种防御性装置;“森语者”的老者微微蹙眉,手中的嫩绿枝条无风自动。只有林风,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与影枭那面具下的视线对视。
“飞蛾?”林风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带着一丝冷意,“还是渴望挣脱蛛网的蝴蝶?”
影枭轻笑一声,那笑声透过面具显得有些失真:“有区别吗?在真正的火焰面前,结局都是一样。”她的目光扫过全场,“诸位,不必紧张。我今天来,不是作为敌人,而是作为……一个带来消息,并且对你们这簇‘星火’未来走向……感兴趣的观察者。”
她微微抬手,一个微型投影仪在她掌心激活,在空中投射出一幅临江市的动态地图。地图上,除了代表他们这几方势力的光点外,在城市边缘和几个关键节点,赫然出现了数个醒目的、正在移动的红色标记!
“这是‘基石科技’已知的活跃小队位置,以及他们正在建立的临时前哨站。”影枭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另外,根据我截获的信息,‘观测者’主网络虽然没有直接干预,但其残余的‘清算协议’辅助系统,已经将临江市标记为‘高优先级观察区’,并开始向本区域投放更多的自动化侦察单位和……某种针对性的‘规则扰动’发生器。”
地图上,几个新的、代表着未知威胁的灰色阴影区域开始缓慢扩散。
情报!至关重要且及时的情报!
影枭此举,无疑是在展示她的价值,也是在表明一种姿态——她拥有他们急需的信息网络和技术能力。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破碎枷锁”的首领,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壮汉,粗声粗气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
“因为我们的目标,在某个阶段,是重合的。”影枭收起投影,看向林风,“‘观测者’是囚笼的看守,‘基石科技’是想独占钥匙的强盗。而你们,是想砸烂囚笼,或者找到后门溜出去的人。在对付共同的障碍这一点上,我们可以是……暂时的同行者。”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而且,我相信林风先生应该已经初步体会到了,仅仅依靠你们现在这点力量,别说打开那扇‘门’,就连在‘清算协议’真正启动时幸存下来,都希望渺茫。你们需要盟友,需要信息,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她的话语直指核心,也说出了在场大部分人心中深藏的忧虑。
“所以,你的提议是什么?”林风直接问道。他知道影枭绝不会无偿提供帮助。
“很简单。”影枭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我可以为你们这个临时的……‘联盟’,提供情报支持、一定程度的技术共享,甚至在某些特定行动中进行有限度的协同。作为回报,我需要你们在获取任何与‘观星者’核心遗产或‘门’相关的重要发现时,与我共享信息。并且,在将来面对‘观测者’主网络或‘基石科技’的重大行动时,我们需要保持沟通,并尽可能在战略上相互呼应。”
她提出的条件,听起来并不过分,甚至可以说相当克制。但这其中蕴含的“信息共享”和“战略呼应”,无疑是将“银狐”的影响力深深嵌入这个新生联盟的巧妙手段。
剧院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各方势力都在权衡利弊。
“潜影”的精悍女子率先开口,声音冷静:“情报和技术,我们确实需要。但如何保证你提供的信息的真实性?又如何界定‘战略呼应’的范围?我们需要更具体的协议。”
“遗民”的代表,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也补充道:“技术共享可以,但必须建立在平等和可控的基础上,我们需要了解你们技术的潜在风险。”
“森语者”的老者则缓缓道:“与自然背道而驰的技术,须谨慎对待。合作可以,但需心存敬畏。”
“破碎枷锁”的刀疤壮汉哼了一声:“老子不管你们那些弯弯绕绕!只要能干翻那些穿得人模狗样、想把我们当垃圾清理的混蛋,怎么合作都行!但谁要是想在背后捅刀子,别怪老子不客气!”
不同的立场,不同的诉求,在这一刻碰撞。
林风看着眼前这群来自不同背景、拥有不同信念,却因共同的困境和目标而聚集于此的人们,心中感慨万千。这就是“汇聚”的开始,混乱、充满猜忌,却也蕴含着巨大的潜力。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了众人中央。
“诸位。”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信服的平静力量,“我们站在这里,不是因为信任已经牢固,而是因为我们都有着无法独自面对的敌人,和共同渴望抵达的彼岸。”
他抬起手,指向天空中那永恒悬浮的“真实之门”虚影。
“那扇门,是我们共同的目标。‘观测者’、‘基石科技’、地底的威胁、以及即将到来的‘清算’,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信任,需要在并肩作战中建立。协议,可以在共同行动中完善。”
“今天,我们不需要立刻缔结牢不可破的盟约。我们只需要达成一个最基本的共识——”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最终与影枭那深不可测的目光相遇,然后缓缓说道:
“在此地,此刻,我们承认彼此为对抗共同威胁的潜在盟友。我们将共享已知的、关于迫在眉睫威胁的基础情报。我们将建立一条紧急情况下的通讯渠道。在‘基石科技’或‘观测者’残余势力对我们任何一方发动攻击时,其他方有权,并根据自身情况,决定是否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援。”
这是一个最低限度,也是最务实、最容易接受的初步框架。它没有强制性的义务,保留了各方的自主权,但又确立了一个互助的基础。
短暂的沉默后。
“潜影”的女子点了点头:“可以。”
“遗民”的代表推了推眼镜:“同意。”
“森语者”的老者微微颔首:“善。”
“破碎枷锁”的壮汉咧嘴一笑:“没问题!”
影枭也轻轻拍手:“很务实的提议,我没有意见。”
一个松散,却意义重大的联盟,在这片废墟之上,初步成型。
林风感受着体内“观星者密钥”那稳定而有力的搏动,以及掌心“生命源种”传来的温暖生机。他看向远方,仿佛能看到“基石科技”的阴影正在蠕动,“观测者”的规则扰动正在酝酿。
星火已然汇聚,虽未成燎原之势,但第一簇火苗已经坚定地燃烧起来。
未来的道路依旧布满荆棘,战斗远未结束。但至少,他们不再是孤独前行。
他收回目光,看向眼前这些新的、充满未知的“盟友”,声音坚定而清晰:
“那么,会议开始。”
“首先,我们来分享一下,关于‘基石科技’和‘清算协议’……我们都知道些什么。”
(第四卷 《星火燎原》 终)
(下一卷预告:松散而各怀心思的“星火”联盟初步建立,前方是“基石科技”的步步紧逼与“观测者”清算协议的阴云。林风需要整合各方力量,提升自身对密钥的掌控,并寻找彻底净化混沌标记的方法。影枭(零)与“银狐”的真正图谋逐渐浮出水面,“生命源种”隐藏的秘密等待发掘。而通往“真实之门”的道路上,更多的考验与古老的真相即将揭晓。一切,尽在下一卷——《通往真实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