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陛下的传令官来了!
奈德·史塔克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他挥了挥手,示意门外的侍卫长稍安勿躁,然后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林恩。
艾莉亚的小脸煞白,她死死地攥着林恩的衣袖。
仿佛这样就能把林恩留在这个安全的书房里。
“父亲,你不能让他去!”
艾莉亚的声音带着哭腔。
“国王……国王会杀了他!”
“这是国王的召见,艾莉亚,谁都不能拒绝。”
奈德的声音疲惫而又无力。
他看向林恩,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你准备好了吗?”
“放心,大人。”
林恩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
他轻轻拍了拍艾莉亚的手背,然后将那个装着韦赛里斯头颅的木盒交给奈德的侍卫。
“把这个带上。”
林恩对侍卫说道。
“另外,去地牢,把守夜人送来的那个礼物也带上。”
“礼物?”
奈德一愣,但很快他就明白了林恩的意思。
事情已经超出了奈德的控制。
奈德只能叹了口气,转身大步走出书房。
他要去换上首相的华服,他要去铁王座大厅,站在林恩的身边,尽自己最后一份力。
书房里,只剩下了林恩和艾莉亚。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
艾莉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她恨自己的无力,恨自己的弱小。
在这个巨大的权力旋涡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在乎的人走向未知的深渊。
“我跟你走。”
艾莉亚忽然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灰色眼眸迸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
“什么?”林恩愣住了。
“我说,我跟你走!”
“如果你这次……出了什么事,或者……或者父亲真的不让我嫁给你,我就跟你私奔!”
“我们去北境,去塞外,去哪都行!”
“我不想再待在君临这个鬼地方了!”
她像一头宣布要离家出走的小狼,用最凶狠的语气,说着最柔软的话。
林恩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小丫头。
她明明自己也怕得要死,却愿意为了他,抛弃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一股暖流,夹杂着一丝愧疚,涌上心头。
“傻瓜。”
林恩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我不会有事的。”
林恩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等我回来,我就带你离开君临,去一个更有意思的地方。”
“我保证。”
艾莉亚咬着嘴唇,看着他那双真诚的眼睛,最终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
通往铁王座大厅的路,漫长而又压抑。
红堡的走廊里,挂满了坦格利安王朝时期留下的巨龙挂毯。
那些用金线绣成的巨兽,张牙舞爪,在火把的光芒下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将人撕咬吞噬。
奈德走在林恩的身边,步履沉重。
“待会儿见到劳勃,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顶撞他。”
奈德压低声音,做着最后的叮嘱。
“他现在脾气古怪,一点火星就能把他给引爆了。”
“我会的,大人。”林恩应道。
他的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走廊两旁那些站得笔直的兰尼斯特卫兵。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如出一辙的冷漠与倨傲。
泰温·兰尼斯特。
这头蛰伏在凯岩城的老狮子,终于还是忍不住要露出他的獠牙了。
自己离开时还是金袍子当值。
离开后没多久,就被兰尼斯特横插一脚。
果然,奈德是玩不过泰温的。
而且林恩很清楚,劳勃之所以会变得如此喜怒无常,猜忌多疑,绝不仅仅是因为酒精和权力的腐蚀。
那是在他体内悄然滋长的毒。
一种由无面者调配,足以摧毁心智的慢性毒药。
就在拐过一个转角时,两个身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瑟曦·兰尼斯特王后,以及她的孪生兄弟,詹姆·兰尼斯特。
瑟曦穿着一身金色的锦缎长裙,那张美艳的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嘲弄。
她的目光在林恩身上逡巡,像是在打量一件属于自己的物品。
“瞧瞧这是谁回来了?”
瑟曦的声音带着她特有的腔调。
“北境英雄,塞外的国王。”
“怎么,在厄索斯玩腻了,又想起君临的好了?”
詹姆手按着他那柄镀金的白鞘长剑,站在瑟曦身侧,一双绿色的眼眸里满是警惕。
林恩的视线越过詹姆,直接落在瑟曦脸上,嘴角微微上扬。
“国王陛下应该对我献上的礼物很满意,我足以向国王证明我的忠诚。”
“或许,王后也该需要证明一下自己的忠诚了。”
“你这样做,很难不让人误解你的动机。”
詹姆听的云里雾里,可瑟曦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她最隐秘的痛处。
眼前这个林恩,不仅夺走了她的身体,还在用这种方式提醒她,她依旧是林恩的所有物。
一看见林恩戏谑的眼神,她就想到那天林恩肆意驰骋,毫不怜惜的样子。
一股羞愤和另类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眼前发黑,几乎难以呼吸。
“我们走。”
林恩跟奈德从她身边走过,临走前林恩还给瑟曦一个眼神示意。
瑟曦面色一白。
她想翻脸,可一想到弥塞菈公主还在林恩的手上,心中的愤怒又被无奈所替代。
瑟曦面色有些尴尬,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当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铁王座大厅那阴冷而又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厅里站满了人。
御前会议的重臣们,悉数到场。
财政大臣“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脸上挂着他那招牌式的暧昧微笑。
只不过他坐上了轮椅,这辈子都费劲能站起来了。
情报总管“八爪蜘蛛”瓦里斯,双手拢在袖中,像一个肥胖而又无害的食草动物。
国王的弟弟,风息堡公爵蓝礼·拜拉席恩,一身华服,神情倨傲。
大学士派席尔,老态龙钟,仿佛随时都会睡着,但那双眼之下一闪而逝的精光,暴露了他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无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走进大厅的林恩身上。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个高踞于铁王座之上的人。
劳勃·拜拉席恩。
他比林恩离开时,又胖了一圈。
那身象征着王权的黑色天鹅绒外套,被他那巨大的肚腩撑得紧紧的,仿佛随时都会裂开。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不健康的潮红,眼神浑浊,充满了暴躁与不耐。
粗重的呼吸带出来的酒气,恨不得隔着十米都能闻到。
那张曾经意气风发的脸,早已被毒药、酒色和猜忌腐蚀得不成样子。
他不是国王,他更像一头被困在王座上的烦躁野猪。
“你终于肯回来了,我的……塞外之王!”
劳勃的声音,如同沉闷的雷鸣,在大厅里回荡。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塞外之王”这个词。
林恩没有理会那毫不掩饰的嘲讽,他只是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向您致敬,国王陛下。”
“致敬?”
劳勃发出一声粗野的冷笑。
“你把几十万野人放进我的王国,然后管这叫致敬?”
“你自封为王,在我的土地上建立你的军队,然后跑来跟我说致敬?”
“是挺够致敬的。”
“林恩!你是不是以为,我亲手册封你为骑士,我就不敢砍了你的脑袋了?”
劳勃猛地从王座上站起身,那庞大的身躯投下巨大的阴影。
他手按在腰间的华丽宝石长脸上,那双因为愤怒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下方的林恩。
大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只是这份压抑中,其他人眼底深处露出来一闪而逝的幸灾乐祸,暴露了他们所有人对林恩的态度。
林恩之前在君临,掌控着金袍子,那时谁都会对林恩避退三分。
可以说是风光无二,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如今他们见林恩要倒霉,大家都很期待事情的走向。
最好能借此机会把林恩彻底除掉才好!
奈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刚想上前一步,为林恩辩解。
林恩却冲他摇了摇头。
林恩抬起头,平静地迎上劳勃那暴怒的目光。
“陛下,我此次前来,是为您献上贺礼。”
“贺礼?”
劳勃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什么贺礼?”
林恩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手。
那名捧着木盒的侍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上前,将木盒高高举起。
林恩站起身,亲自揭开了黑布。
当韦赛里斯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出现在众人面前时。
整个大厅,一片哗然。
劳勃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死死地盯着那颗头颅,那张他憎恨了十几年的脸。
他脸上的暴怒,渐渐被一种扭曲的快意所取代。
“坦格利安……哈哈……坦格利安的杂种!”
劳勃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
“干得好!林恩!干得漂亮!”
“你竟然真做到了。”
他走下王座,一把抓起那颗头颅,高高举起,向着所有人展示。
“看到了吗!这就是坦格利安的下场!”
看着劳勃那疯狂的模样,奈德的心,却沉得更深了。
他知道,一颗头颅,远远不够。
果然,劳勃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将头颅扔到一旁,像扔一个垃圾。
“别以为一颗死人的脑袋,就能抵消你的罪过!”
劳勃的脸再次阴沉下来。
“你依然是塞外之王!”
“陛下。”
林恩再次开口,清晰地压过了劳勃的咆哮。
“真正的敌人,并非来自北境。”
“它早已悬挂在所有人的头顶,长达千年之久。”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劳勃不耐烦地吼道。
“来人!”
林恩没有理他,只是朝着大门外喊了一声。
“把另一份礼物,带上来!”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两名侍卫抬着一个被黑布蒙着的铁笼,走了进来。
铁笼被重重地放在了大厅中央。
笼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安地耸动,发出一阵阵低沉,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装神弄鬼!”劳勃皱起了眉。
林恩走到铁笼前,猛地扯下了黑布!
那一瞬间,整个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清了笼子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形的生物。
它的身体干瘪,如同风干的尸体。
衣服早已破烂不堪,露出青灰色的皮肤和森森白骨。
最让人恐惧的,是它的眼睛。
那是一双幽蓝色的眼睛!
充满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死寂!
尸鬼!
“这是……什么鬼东西?”
蓝礼公爵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写满了厌恶。
派席尔大学士更是惊得胡子都在颤抖。
“骗术!这一定是某种骗术!”
尸鬼似乎被周围的光线和声音所刺激,它猛地撞向铁笼!
“砰——!”
沉重的撞击声,让所有人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它伸出干枯的,只剩下骨头和筋络的手,从铁栏的缝隙中探出,抓向离它最近的一名兰尼斯特卫兵!
卫兵吓得尖叫一声,挥剑就砍!
当!
长剑砍在尸鬼的手臂上,将它手臂齐齐斩断。
可尸鬼却跟没事一样,那双眼依旧死死盯着那名卫兵。
那只被斩断的手臂还在地上摸索着。
“啊——!”
整个铁王座大厅,彻底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