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老槐树下,余景背靠着粗糙的树皮,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肺里那股源自灵堂的、带着血腥味的寒意驱散。
雷克顿在他脚边烦躁地甩着尾巴,粗壮的爪子将地面刨出浅坑,喉咙里持续发出不安的低吼。
刚才那一瞬间的致命预警,如同冰锥刺进脑髓,余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翻腾的气血压回。
硬闯不行…
那东西的级别,恐怕不是普通的S级鬼物。
比耶稣的感觉弱点,但是也不会差距太远。
不能够乱来。
他再次望向死寂的村落深处,灵堂方向的诡异感依旧如芒在背。
老周…会在哪儿?
他比我更早进来,如果还活着…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他自己掐断。
活着?
在这种地方,悄无声息地消失几天,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奢望。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那些沉默的屋舍。
不对,任何一个地方出现这种程度的鬼物,附近必然有…
“柱子。”
他低声自语,声音在死寂的村里显得格外清晰。
交换柱的降临是随机的,但如此强大的鬼物盘踞,其形成与力量根源,与村子里的交换柱必有关联。
找到柱子,起码搞点奖励先,甚至…找到老周的下落。
脑内那神秘的交换平台对柱子有着特殊的感知力,虽然被这诡异的鬼域严重干扰,但若距离足够近…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村子中心,那座青砖黑瓦的祠堂。
村子核心,可能性最大。
“走。”
余景拍了拍雷克顿坚硬的鳞甲,迈步再次走向祠堂广场。
相比之前路过,祠堂广场的压抑感似乎更重了,空气粘稠得让人呼吸不畅。
他没有迟疑,直接上前,再次推开了那两扇沉重的木门。
吱呀——声响在空旷的祠堂内回荡。
先祖牌位静默地矗立在阴影里,香炉积满冷灰。
这一次,他不再观察环境,而是直接闭上眼,全力催动脑内的交换平台,仔细感知着那独特的共鸣。
眉心微蹙。
有,非常微弱的共鸣,就在这祠堂里,但像是被什么东西层层包裹,信号晦涩难明。
雷克顿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猩红的眼珠转动,朝着祠堂通往后院的方向,发出一声带着明确指向性的低吼。
后院。
穿过阴森的正殿,后面是一个荒废的小院,杂草丛生,几乎没过膝盖。
院角,一口废弃的古井黑洞洞地张着嘴。
就在古井旁边,空间微微扭曲,光线在那里发生了不自然的偏折。
一根约一人高、通体呈现不祥暗紫色的石柱,轮廓若隐若现。
交换柱!
但它此刻的状态极其异常,原本应有的能量光华彻底内敛,表面覆盖着一层类似油污的黯淡色泽,能量波动断断续续,像是被某种污秽的力量侵蚀、遮蔽了。
余景眼神一凝。
果然在这里…状态不对。
老周…会不会也来过这里?
他没有立刻靠近那根状态诡异的柱子,而是先警惕地扫视四周。
目光掠过古井边缘长满青苔的石头时,一点不自然的金属反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蹲下身,用魔剑的剑尖小心翼翼地探入石缝,轻轻一挑。
一枚残缺的、带有盘古徽记的制式通讯器碎片掉了出来。
碎片边缘有明显的腐蚀痕迹,像是被强酸浸泡过,上面还沾染着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余景捡起碎片,指尖传来一丝冰冷的、带着不祥意味的触感。
盘古的装备…老周?
他的心往下沉了沉,目光缓缓投向那口散发着阴寒气息的古井。
井口幽深,黑暗浓得化不开。
他示意雷克顿保持警戒,自己则俯身,小心翼翼地向下望去。
井下深处,光线几乎无法抵达。
但在那片纯粹的黑暗里,凭借被强化过的视觉,他隐约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人穿着盘古的制服,背靠着潮湿的井壁,头颅无力地低垂着,一动不动。
老周…
雷克顿凑到井口,鼻翼翕动,随即朝着井下发出更加暴躁和充满威胁性的低吼,似乎井底有什么让它极度厌恶的东西存在。
余景没有贸然下去。
他保持着俯身的姿势,仔细观察。
老周的身体姿态扭曲僵硬,双臂紧抱在胸前,像是在极力蜷缩、躲避着什么。
他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臂,皮肤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暗红色泽。
那颜色…与灵堂里那口猩红棺材,如出一辙。
仿佛他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然后又强行灌注进了某种粘稠、阴暗的物质。
余景缓缓直起身,握紧了手中的魔剑,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也被污染了…或者说,正在被转化?
这鬼物…
不仅能制造出笼罩全村的逼真幻象,还能如此直接地侵蚀现实,转化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