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火锅哪能真抵得过大嫂帮忙看账的情谊?
怀清心里早有打算,转身从自己的空间里翻出了一套宝贝,待会送到姜予棠院里。
春知跟着进来,一眼瞥见那锦盒里的物件,顿时惊叹出声:“夫人,这也太好看了!”
怀清笑着点头,指尖轻轻拂过那些饰物:“自然好看。”
那是一套蓝宝石首饰,最奇的是宝石自带流光,在灯下转动时,仿佛有细碎的火光在里面跳跃。
从头冠到钗簪,从项链到耳环,连戒指、玉佩都一一配齐,样式雅致大气,衬得那抹深邃的蓝愈发温润,偏偏又带着几分不张扬的贵气,与姜予棠沉静温婉的气质再合衬不过。
“大嫂打理那些账目费神得很,这套首饰配她正好。”怀清把锦盒盖好,语气里满是笃定,“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正说着,院外一阵风似的进来个人影,正是秋风。
“秋风!”怀清猛地站起身,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心头莫名一紧,“你怎么来了?”
秋风是跟着二哥怀谦的暗卫,自从小妹出事后,怀清便千叮咛万嘱咐,让秋风与秋叶寸步不离地护着二哥和小妹,绝不能有半分差池。
此刻他独自前来,定是出了大事。
怀清攥紧了手心,声音都有些发颤:“这是……出什么事了?”
秋风脸色苍白,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急惶:“二姑娘,二公子他……出事了!”
“哐当”一声,怀清手里的锦盒掉在地上,蓝宝石在烛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她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身子向后踉跄了几步,幸亏春知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没摔倒。
“秋风,你快说啊!二公子到底怎么了?”春知也急得声音发尖。
秋风喉头滚动,艰难地开口:“二公子在禁卫军值岗时,与湘西侯起了争执,失手伤了人……如今事情闹到圣上跟前,二公子已被关进大牢。定安公主那边不依不饶,说……说要一命抵一命!”
“一命抵一命”五个字像重锤砸在怀清心上,她指尖冰凉,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人命关天,这事已不是寻常争执,分明是要置二哥于死地!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恐惧,对春知急声道:“快,去给齐禹传信,让他立刻回来!”
话音未落,怀清已快步走向内间,脑中飞速运转——既是“伤人”,说明人还有救,只要还有一口气,她便有把握。
只是她眼下的品级,还没资格随意进宫,除非有圣上或宫中贵人召见。
她正焦灼等待着,门外忽然传来春知的声音:“夫人,国公夫人和大少夫人来了。”
怀清定了定神,强压下心头的慌乱迎出去,见戚氏与姜予棠并肩站在廊下,忙问道:“娘,大嫂,你们怎么来了?”
戚氏脸色凝重,开门见山:“刚才听你大嫂说,秋风急急忙忙进了你这院,料是出了大事。”
秋风虽是自家暗卫,但国公府门禁森严,他这般仓促闯入,府中各院早有耳闻,想瞒也瞒不住。
怀清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是我二哥出事了。秋风说,他在宫里与湘西侯起了争执,失手将人打伤,圣上已将他关进大牢……定安公主要求,要二哥一命抵一命。”
“什么?!”戚氏与姜予棠同时失声,脸上血色褪了大半。
戚氏扶住廊柱才站稳,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定安公主的性子本就跋扈,她那儿子都被宠得无法无天,如今湘西侯出了这事,怎肯善罢甘休?”
姜予棠定了定神:“已让人去通知二弟了吗?”
“我让秋风去了,”怀清声音发紧,“可我怕……圣上经不住定安公主哭闹,等不及二爷他们周旋。”
戚氏攥紧了帕子,目光锐利起来:“你想怎么办?”
“我要进宫。”怀清抬眼,语气异常坚定,“我手里有无为大师留下的灵药,或许能救湘西侯。只要人能活,事情总有转圜的余地。”
戚氏与姜予棠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那秘药神效非凡,一旦动用,怀清身怀异宝之事必然再次暴露,往后不知要引来多少风波。
可事到如今,哪还有退路?
“我带你进宫!”戚氏当机立断,拍了拍怀清的手,“我是国公府主母,又是圣上亲封的诰命,求见淑妃或是长公主,总有几分颜面。”
“娘!”怀清又惊又喜,随即又蹙眉,“宫里局势不明,我不能把您也拖进来……”
“傻孩子。”戚氏打断她,眼底满是疼惜与果决,“你二哥是亦我晚辈,哪有看着他涉险却袖手旁观的道理?”
她看了眼天色:“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准备。进宫不能穿家常便服,得换合规制的朝服。”
怀清咬了咬唇,不再推辞:“好。”
姜予棠也不多言,转身便往外走:“我去取娘的朝服和配饰,再让人备些应急的东西。”
一时间,院里的丫鬟们如同被春风拂动的花簇,霎时都忙乱起来——有的手捧锦盒在妆台前细细挑选衣裳,有的屈膝跪在镜旁替主子梳理云鬓,钗环碰撞的脆响混着细碎的脚步声,倒比往日添了几分急促的活气。
这忙乱间隙,戚氏已让如娘备了帖子,借着探问安好的由头,差人快马送往宫里淑妃娘娘的寝殿。
毕竟是内宅女眷,寻常时候哪能轻易觐见天颜?
便是有天大的事,也该先求见后宫娘娘们。
可中宫皇后素来与戚家不睦,此刻去求见,无异于自讨没趣。
思来想去,也只有性情宽和的淑妃那里,或许还能寻到一线转圜的余地。
帖子送出去后,满院的人便都悬着心等——檐下的铜铃被风拂得轻响,倒像是在替这屋里的人,数着那一分一秒的焦灼。
好在淑妃向来性情温和,又因宁安公主之事与国公府亲近,见了帖子便让人传了话,允她们半个时辰后在偏殿相见。
丫鬟们手脚愈发麻利,一面给戚氏换上一身藕荷色绣玉兰花的褙子,一面往她发髻上簪了支成色温润的羊脂玉簪,又细细描了眉、点了绛唇。
铜镜里的人霎时添了几分庄重,倒也衬得眉眼间那点焦灼淡了些。
“夫人,车马已在门外候着了。”如娘进来回话时,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戚氏深吸一口气,抬手理了理袖口,“走吧,但愿淑妃娘娘能念着这点情分,给咱们指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