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龙渊所化的万丈龙皇真身,再次发出一声响彻寰宇的咆哮。这声咆哮中蕴含的已不仅仅是纯粹的龙威,更带着一股打破枷锁、逆转规则的磅礴力量!他那覆盖着暗金鳞片的巨爪,又一次狠狠拍击在昊天凝聚的“法则神域”之上。
“咔嚓……轰隆!”
这一次,那由神域万道法则强行糅合、看似坚不可摧的神域壁垒,终于承受不住这极致力量的反复冲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巨大的裂痕以龙爪落点为中心,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至整个神域虚影,随即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中,轰然崩塌!
无数法则符文如同失去了牵引的流星,四散飞溅,又在龙皇力量领域的碾压下纷纷湮灭,化作最本源的灵气光点,消散在破碎的虚空中。法则神域的崩溃,引发了连锁反应,整个第九重天“无极天”的空间结构变得极不稳定,道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闪电般撕裂天际,吞噬着周遭的一切,连下方激烈厮杀的战团都受到了波及,双方将士不得不暂时分开,惊骇地望向那决定命运的天穹之巅。
“噗——!”
本命神域被强行击破,昊天如遭雷击,身形剧震,一口混杂着金色神血与漆黑魔气的血液狂喷而出。他脸上那交织着神圣与疯狂的神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虚弱与……一丝短暂的清明。左眼的金光黯淡了些许,右眼的魔渊之色却如同沸腾的墨汁,更加剧烈地翻滚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急于破壳而出。
他死死地盯着前方那条盘踞虚空、散发着洪荒气息的暗金巨龙,眼神中充满了惊怒、嫉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压制了万古的恐惧。龙渊的力量,那种凌驾于法则之上、回归本源的力量,正是他内心深处最忌惮,也最渴望拥有的。正是这份忌惮与渴望,当年才让那缕魔念有了可乘之机。
“不可能……本帝统御万道,乃神域至尊……怎会……”昊天喃喃自语,气息紊乱,周身神光与魔气剧烈波动,显然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龙皇巨大的龙瞳冷漠地注视着昊天,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本质。龙渊洪钟般的声音在破碎的天地间回荡,带着一种勘破虚妄的威严:“昊天!到了此刻,你还要自欺欺人吗?你这所谓的神域至尊,你这扭曲的法则力量,究竟有多少是出自你本心?又有多少,是源自那寄生在你神魂深处的肮脏魔物?!”
“魔物”二字,如同两把烧红的利剑,狠狠刺入了昊天混乱的心神,也彻底激怒了他体内那缕潜伏的“虚无魔念”!
“闭嘴!龙渊!你懂什么?!”昊天猛地抱住头颅,发出痛苦而又暴戾的嘶吼,声音变得尖锐而扭曲,不再像他原本的声线。“力量!唯有绝对的力量才能主宰一切!统御万道即是真理!你这陨落已久的旧皇,安知新天之道?!”
话音未落,昊天身上的气息陡然再变!原本只是交织的神光与魔气,此刻那漆黑的魔气竟如同活物般疯狂滋长,迅速压过了金色神光,将他大半个身躯都渲染成一种令人心悸的深黑。他右眼的魔渊彻底沸腾,一股极端邪恶、冰冷、充满吞噬与毁灭欲望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桀桀桀……龙皇!真是久违了!”
一个尖锐、刺耳,仿佛无数灵魂哀嚎糅合在一起的诡异声音,从昊天口中发出,与他原本的声音混杂,显得格外瘆人。此刻的昊天,面容扭曲到了极致,一半勉强维持着帝尊的威严,另一半却已彻底被魔念掌控,浮现出贪婪、狰狞的魔相。
“看到了吗?龙渊!”那魔念操控着昊天的半边嘴巴,发出怪笑,“这就是你曾经信赖的兄弟,这就是神域如今的至尊!他的内心充满了对力量的贪婪,对权柄的迷恋,对你这‘天生皇者’的嫉妒!若非他心有魔障,本尊又岂能如此轻易地侵蚀他?是他主动拥抱了本尊的力量!是他,背叛了你,背叛了这片天地!”
魔念显形,直言不讳!它不仅要打击龙渊,更要彻底摧毁昊天残存的意志,让他完全沦为傀儡!
“不……不是这样的!”昊天左眼金光挣扎闪烁,发出痛苦的辩驳,但那声音微弱而无力,“是你……是你这魔物蛊惑了本帝……”
“蛊惑?”魔念嗤笑,“若非你心底阴暗,渴望超越龙皇,渴望独掌乾坤,本尊的魔音再动听,又岂能动摇你神帝之心?昊天,承认吧,你我本是一体!是你内心的欲望,造就了今日的我!是你,亲手将龙皇逼入绝境,是你,发动了清洗龙族的战争!这一切的罪孽,你才是根源!”
魔念的话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一字一句都敲打在昊天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将他万年来试图掩盖的疮疤血淋淋地揭开。那场背叛,那场战争,一直是他最深的心魔,也是魔念能够不断壮大的养分。
龙渊巨大的龙瞳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结合龙灵儿提供的线索、周天星辰大阵中的窥见,以及此刻魔念亲口所述,万古前的真相终于彻底浮出水面。
上古末期,域外天魔入侵,他与昊天并肩作战。他为救昊天身受道伤,却在疗伤关键期,被内心滋生嫉妒与野心的昊天,勾结了这缕源自域外天魔本体的“虚无魔念”发动偷袭,最终陨落转世。昊天篡位后,魔念不断侵蚀,借他之手推行暴政,清除异己,最终几乎完全掌控了这位神帝。所谓的“分魂”,并非是昊天修炼的神通,而是他与魔念争夺身体主导权的残酷体现!
“昊天……你……”龙渊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真相大白,仇恨的根源找到了,但眼前这个既是仇敌又是受害者的故人,却让他心中的怒火变得复杂。
“听到了吗?龙皇!”魔念得意地叫嚣着,操控着昊天的身躯,凝聚起更加恐怖的魔能,那能量充满了腐蚀与虚无的特性,仿佛要将一切都归于寂灭,“这就是真相!你们兄弟二人,今日便在此了结这万古的恩怨吧!不过,胜利者只会是我!吞噬了你们二人的本源,我将超脱这方宇宙,成为真正的虚无主宰!”
魔念彻底暴露了它的终极目的,它不再满足于操控昊天,它要吞噬龙皇与神帝的本源,完成终极进化!
恐怖的魔能化作一道吞噬光线的漆黑洪流,混合着昊天本身残存的神力,如同一条毁灭魔龙,朝着龙渊咆哮而来。这一击,蕴含了魔念积累万古的邪恶力量,威力远超之前单纯的法则攻击,所过之处,连破碎的空间碎片都被彻底湮灭,化为绝对的虚无。
面对这融合了仇敌与魔物的终极一击,龙渊知道,不能再有丝毫犹豫。个人恩怨必须暂时放下,这缕魔念才是危及整个宇宙的万恶之源!
“昊天!”龙渊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这怒吼中蕴含着一丝龙皇特有的浩然正气与唤醒神魂的力量,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昊天混乱的识海,“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看这魔物将你变成了何等模样!你还记得你我当年并肩作战,守护这方天地的誓言吗?!醒来!!”
这一声“醒来”,如同暮鼓晨钟,带着龙皇本源的净化之力,穿透了魔念的蛊惑,直抵昊天那被压抑在灵魂最深处的本我意志!
昊天浑身剧震,左眼的金光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与右眼的魔渊展开了激烈的争夺。他脸上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挣扎,双手抱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啊——!滚出去!从我身体里滚出去!”
魔念没料到龙渊这一吼竟有如此威力,更没料到昊天残存的意志在真相刺激和龙皇呼唤下,竟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反抗力。
“废物!还想反抗?给本尊镇压!”魔念尖锐嘶鸣,更加疯狂地催动魔能,试图彻底磨灭昊天的意识。
然而,就在这内外交困、心神失守的瞬间,昊天那属于神帝的清醒意志,捕捉到了一丝逆转的契机!他看到了龙渊眼中那复杂却并无彻底毁灭意味的目光,看到了那咆哮而来的、由自己和魔念共同发出的毁灭攻击,也看到了下方那因魔气滔天而惊恐万分的亿万神域生灵。
一股无尽的悔恨与作为神帝最后的责任感,如同火山般在他心底爆发!
“龙皇——!”
用尽最后一丝清醒的力气,昊天发出一声凄厉决绝的呐喊。他不再试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而是做出了一个疯狂而悲壮的决定——将自身神帝本源与权柄,连同那纠缠万载的魔念,一同引爆!或者……将它们作为最后的“礼物”,送给唯一有可能净化这一切的龙渊!
“替我……守护好……这片天地……赎罪……”
一道微弱却无比精纯、蕴含着神域本源法则印记的金色流光,混合着一缕挣扎扭曲的漆黑魔气,强行脱离了昊天的身躯,如同跨越了时空,不受控制地射向龙渊!而昊天原本伟岸的身躯,则在失去本源后迅速干瘪、枯萎,眼神彻底黯淡下去,如同断线的风筝,从九天之上坠落。
“不!你这蠢货!竟敢……”魔念发出了惊恐而愤怒的尖啸,它没想到昊天会选择这种同归于尽般的方式!
龙渊目睹此景,龙瞳骤然收缩。他瞬间明白了昊天的意图!这不是攻击,而是传递,是托付,更是一个净化魔念、重掌乾坤的唯一机会!
没有犹豫,龙皇真身张开巨口,一股庞大的吸力产生,并非吞噬,而是接纳。那道混杂着神帝本源与虚无魔念的能量流,瞬间没入龙渊体内。
“轰——!”
龙渊的体内仿佛引爆了一颗宇宙奇点!精纯浩瀚的神帝本源如同甘霖,迅速与他自身的龙皇本源水乳交融,那是一种迟到了万古的回归与补全。而与此同时,那缕虚无魔念则如同最致命的病毒,爆发出恐怖的侵蚀力,疯狂地冲击着龙渊的龙魂,试图污染他的本源!
“呃啊——!”
即便是龙皇真身,同时承受两种截然相反的至高能量冲击,也让龙渊发出了痛苦的龙吟。他的万丈龙躯在虚空中剧烈翻滚,暗金鳞片下光芒乱窜,时而神圣庄严,时而魔气森森。
下方的战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联军将士看到神帝坠落、魔念离体,又见龙皇痛苦挣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而神帝大军则因失去主宰而士气崩溃,陷入一片混乱。
“哥哥!”被安置在安全处的龙灵儿,感应到龙渊的痛苦,失声惊呼。
苍玄的声音在龙渊识海中急促响起:“龙渊!坚守本心!运转《九转龙神诀》第九转!以龙皇本源为熔炉,以神帝权柄为薪柴,炼化这缕魔念!这是危机,也是你彻底圆满、超越巅峰的契机!”
龙渊强忍神魂被撕裂、本源被污染的剧痛,巨大的龙瞳中燃烧起不屈的火焰。他盘踞起来,将全部意志集中,开始疯狂运转功法。
“魔念!你寄生万载,祸乱天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本皇以龙皇之名,以神域权柄为引,炼汝于此!”
他的体内,仿佛化作了天地初开的混沌熔炉。至阳至刚的龙皇本源与中正平和的神帝权柄首次完美融合,化作煌煌神焰,将那缕左冲右突、尖啸不断的虚无魔念包裹其中,开始无情地煅烧、净化!
魔念发出凄厉的惨叫,疯狂挣扎,释放出各种负面情绪与幻象冲击龙渊的心神,但龙渊道心坚定,又有龙灵儿苏醒后的提醒和苍玄的辅助,紧守灵台清明。
这是一场发生在龙渊体内的、无声却凶险万分的战争!其重要性,远超外界任何形式的对决。这场战争的胜负,将决定宇宙的未来是重归秩序,还是堕入永恒的虚无。
龙渊的龙皇之躯,成为了净化万古魔劫的最终战场!真相已然大白,而救赎与新生,正孕育在极致的痛苦与考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