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穿过乌拉尔山脉时,舷窗外的世界已经彻底被白色覆盖。原本的针叶林变成了冰雕群,每一根枝条都裹着厚厚的冰晶,阳光反射在冰面上,刺得人睁不开眼。通讯器里断断续续传来基地的警报声,最后定格在一行红色的文字:“莫斯科外围已形成时间停滞带,进入者请做好时间紊乱准备。”
“温度零下五十七度,电磁信号衰减百分之八十。”零用防冻布包裹住电磁炮,炮身的金属表面已经结了层白霜,“更麻烦的是时间场——我的仪器显示,这里的时间流速每公里就会产生差异,有的地方一天等于外界一小时,有的地方相反。”
林宇摸了摸口袋里的陨石吊坠,自从进入西伯利亚地界,吊坠就变得冰凉,像块被冻透的石头。他想起镜像林宇发来的资料:冰封暴君原名安德烈,曾是苏联时期的极地科考队长,在一次冰川钻探中发现了史前病毒样本,为保护队员被病毒感染,最终与永久冻土层同化。
“他的执念是‘冻结危险’。”刀锋将锯齿刀插进靴筒,刀柄缠着防滑绳,“却被病毒扭曲成‘冻结一切时间,让世界永远停留在安全的瞬间’。”
直升机在一片断裂的冰原上降落。刚打开舱门,一股寒风就灌了进来,林宇呼出的白气在半空凝成冰晶,像悬浮的星星。脚下的冰层发出细微的碎裂声,透过透明的冰面,能看到底下冻结着无数扭曲的人影——那是被时间场困住的生物,保持着奔跑或挣扎的姿态,永远停在了那一刻。
“时间停滞带的边缘在移动。”伊丽莎白的全息投影带着雪花般的噪点,她调出安德烈的照片:一个穿着厚重科考服的男人,站在冰川裂缝前,身后是欢呼的队员,他的右手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战斧,斧头上的红色宝石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三年前,他就是用这把家族传承的战斧劈开了病毒封印的冰棺,现在这把斧成了唯一能对抗时间场的武器。”
前方的冰层突然隆起,像有巨兽在底下翻身。一道冰墙拔地而起,挡住了去路,冰墙表面凝结着无数时钟的虚影,指针以疯狂的速度顺时针或逆时针旋转。林宇伸手触碰冰墙,指尖刚接触到表面,就感觉皮肤瞬间僵硬——他的指甲竟在一秒内长出了半厘米,又迅速变得灰白,像老化了几十年。
“时间腐蚀!”零立刻用电磁炮对准冰墙,蓝色的脉冲打在冰面上,却被瞬间冻结成冰雕,“它能将能量的时间线凝固!”
冰墙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让地面的冰层震颤。一个高达十米的冰雕巨人从迷雾中走出,他的身体由透明的冰层构成,内部冻结着红色的血管状纹路,正是t病毒与极地病毒的混合体。他的左手握着一柄冰锤,锤头的冰面上嵌着块古老的怀表,怀表的指针永远停在三点十七分——那是科考队发现病毒样本的时间。
“安德烈……”林宇望着冰雕巨人胸口的位置,那里冻结着半截科考队徽章,与照片里安德烈胸前的一模一样。
冰封暴君突然举起冰锤,砸向地面。以落点为中心,一道白色的时间波纹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零的电磁炮瞬间覆盖上厚厚的锈迹,像放了几十年的古董;刀锋刚拔出的锯齿刀,刀刃竟变得像纸片一样脆弱,轻轻一碰就断成了两截。
“快退!”林宇拉着两人跃到一块巨大的冰岩后,刚才站立的地方,冰层已经变成了深褐色的冻土,仿佛经历了千年的风化,“他的攻击能加速物体的时间流逝!”
冰封暴君的头部转动,冰雕的眼睛里闪过红光。他突然张开嘴,喷出一股白色的寒气,寒气落在冰岩上,竟让坚硬的岩石瞬间变得像玻璃一样透明,内部的纹理清晰可见——那是时间被放慢到极致的表现。
“时间场有两种模式:加速与减速。”伊丽莎白的声音带着急促,“战斧上的红宝石能吸收时间能量,根据资料记载,那是安德烈家族流传的‘时光之核’,能稳定周围的时间流。”
林宇看向冰原深处,镜像林宇标记的战斧位置在三公里外的冰川裂缝里。但此刻,那片区域被一层厚厚的时间迷雾笼罩,隐约能看到裂缝边缘的冰层在不断融化又冻结,像在重复某种循环。
“必须先拿到战斧。”他指着迷雾的方向,“零,用电磁炮的脉冲干扰时间场,制造间隙;刀锋,你熟悉冰地作战,掩护我过去。”
零点点头,将电磁炮调到最低功率:“低频率脉冲或许能暂时扰乱时间波纹,就像往水里扔石头打破倒影。”
蓝色的脉冲再次射出,这次没有直接攻击冰封暴君,而是打在他脚边的冰层上。脉冲与时间场碰撞的瞬间,激起一片紊乱的白光,冰封暴君的动作出现了刹那的卡顿,像播放中的电影被按下了暂停键。
“就是现在!”刀锋掷出腰间的冰镐,镐头嵌入冰岩的瞬间,他借力跃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把短冰刀,刀身划过冰面,溅起的冰屑在半空变成了飞舞的冰晶——那是时间被短暂放慢的证明。
林宇趁机冲向冰川裂缝。脚下的冰层时而变得像流沙般柔软(时间加速),时而变得像钢铁般坚硬(时间减速),他只能凭借陨石吊坠的冰凉触感判断时间场的薄弱点——每当吊坠发烫时,就意味着前方的时间流极度紊乱。
距离裂缝还有五十米时,冰封暴君突然转向他,怀表的指针开始逆向旋转。林宇的身体猛地一沉,双腿竟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低头看去,他的靴子已经变成了冰块,连同双脚一起被冻在地面上,而且冰冻的范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
“时间倒流!”伊丽莎白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他在让你的身体回到被冻结的状态!”
林宇迅速抽出光粒步枪,对准脚下的冰层射击。银色的光束刚接触到冰面,就被冻结成一道冰柱,光束在冰柱里缓慢地流动,像被困住的萤火虫。他突然想起安德烈的照片,那个握着战斧的男人,斧头上的红宝石在阳光下闪烁——那是唯一不受时间影响的东西。
“吊坠!”林宇掏出陨石吊坠,将它按在冰冻的靴子上。吊坠的蓝光与红宝石的记忆产生共鸣,冰层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露出被冻得通红的皮肤。
就在这时,刀锋的冰刀突然掷了过来,擦着林宇的耳边飞过,击中了冰封暴君的怀表。怀表的玻璃罩碎裂的瞬间,冰封暴君的动作出现了明显的迟滞,时间场的强度骤然减弱。
“他的时间控制依赖怀表!”刀锋的声音带着喘息,他的左臂已经被冻成了冰雕,“快去拿战斧!”
林宇不再犹豫,纵身跃入冰川裂缝。裂缝深处比外面更冷,冰层里嵌着无数科考设备的残骸,有的已经锈成了废铁,有的却崭新得像刚放进去。在裂缝最底部,一把战斧插在冰层中,斧柄上的纹路清晰可见,顶端的红宝石在黑暗中散发着温暖的光芒,与周围的冰寒格格不入。
他伸手握住斧柄,一股暖流顺着手臂蔓延全身,刚才被时间场侵蚀的疲惫瞬间消失。战斧被拔出的刹那,红宝石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整个裂缝的时间流开始稳定下来,那些嵌在冰层里的设备,要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要么彻底化为齑粉——时间终于做出了它的选择。
冰封暴君怒吼着冲向裂缝,冰锤带着白色的时间波纹砸下来。林宇举起战斧,红宝石的光芒与时间波纹碰撞,发出钟鸣般的响声。波纹在接触到战斧的瞬间,像遇到阳光的冰雪般消融,而冰锤的表面,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裂痕——那是时间之核对扭曲时间的反作用力。
“安德烈,看看这个!”林宇将战斧举到冰封暴君面前,红宝石的光芒照亮了冰雕内部冻结的徽章,“你的队员们在安全区活了下来,他们每年都会来冰川前祭奠你——你守护的人,一直都记得你。”
冰封暴君的动作猛地僵住。冰雕的眼睛里,红光与一丝微弱的蓝光交替闪烁。他胸口的徽章开始震动,冰层出现蛛网般的裂痕。突然,他举起冰锤,没有砸向林宇,而是狠狠砸向了自己的胸口。
冰雕巨人在轰鸣声中碎裂,红色的病毒纹路在接触到红宝石的光芒后,迅速冻结成无害的冰晶。安德烈的本体——一具穿着残破科考服的躯体,从冰雕中坠落,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科考队全体成员的合影,每个人都笑得灿烂。
时间停滞带开始消退,冻结的人影逐渐恢复活动,冰原上的冰层发出融化的滴答声。林宇将战斧插在安德烈的躯体旁,红宝石的光芒笼罩着他,像在进行一场迟来的告别。
“最后二个节点:开罗的‘沙暴暴君’、悉尼的‘深渊暴君’。还有南极的始祖。”伊丽莎白的投影上,世界地图的对应位置闪烁着红光,“根据最新数据,沙暴暴君已经控制了苏伊士运河,所有电子设备在它的沙域里都会失效。”
林宇捡起陨石吊坠,它已经恢复了常温。远处的冰原上,一只北极狐从融化的冰洞里钻出来,警惕地望了望四周,然后纵身跃入雪林——生命正在重新占领这片被冻结的土地。
“下一站,开罗。”他登上直升机时,红宝石战斧的光芒在冰原上逐渐黯淡,像一颗完成使命的星辰。
直升机起飞时,林宇回头望了一眼冰川裂缝,阳光透过云层照在战斧上,折射出一道红色的光带,光带的尽头,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在挥手,那是安德烈终于得到安息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