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元江硬生生将“把尸体带到大殿”的话咽了回去。
有些发怵瞅了老爷子一眼,缩了缩脑袋,嘴巴死死闭上不再开口。
不过,黄元江一句勾牙死了,还是让殿内群臣震惊了一下。
勾牙是谁,那可是太子曾经老师,汉华王朝的大儒,虽然很少参与朝政,但其门生多在朝为臣。
京变后,竟然服毒自尽了?!这透出的信息,在场所有人可谓是心知肚明。
宋成邦淡淡瞥了一眼黄元江,“死了就死了吧,下朝后,其门生可以去吊唁...”
原本还真有此想法的朝臣,在皇上这句话说过之后,立马死了这个心思。
开玩笑!回头真去吊唁了,保不齐就会去一个逮一个,吊唁说不定就变成陪葬了。
同时皇上也表明了态度,凡与太子有纠葛之人,死不足惜,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了这一点,朝臣无不噤若寒蝉,勾牙是自尽了,有些人可没这胆魄。
对于皇上接下来要做什么,更是又期待又害怕,只不过这期待可以当成是煎熬。
宋成邦嘴角挂着一丝冰冷,目光缓缓看向文官所在处,最终目光落在礼部尚书汪长伦身上。
尽管低着脑袋,汪长伦还是有所察觉,浑身止不住颤动,面如死灰将身子趴的更低。
“汪长伦...”
“臣...臣...臣在....”
汪长伦手脚并用爬出了队列,这会也顾不上地上血污了。
“朕没记错的话,你也是勾牙门生吧?”
声音不大,听在汪长伦耳中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脏上面!
“臣...”
“汪尚书...”皇上甩了一下龙袖,拦下要开口的汪长伦,“你昨夜睡的安不安稳朕不知,但朕,昨夜梦就多了,许是昨日被吓到的缘故...”
开始吧,直接来吧!宋成邦也懒得再绕圈子了,属实有点累了。
只见他声音陡然提高,“朕昨夜一闭眼,满脑子啊...都是正和殿内血腥一幕,耳朵里面...全都是厮杀声,惨叫声,给朕烦得啊....”
“臣等该死!”众臣叩首齐呼!
“你们是该死!”宋成邦一拍龙首,愤然起身,指着一殿众臣,“朕恨不得立刻将你们中的一些人千刀万剐!”
“你们跪在哪?跪在朕的正和殿!如果昨日宋高崇成了,你们昨天是不是也都进宫跪在这正和殿了?!”
“跪在这正和殿!跪拜你们的新主子!是与不是?!!!”
“陛下息怒...”群臣再齐呼,声音明显颤动许多,“臣等该死!”
“呵呵...”宋成邦冷笑着在御阶上左右踱步,“别一口一个该死,放心,会死的,朕会满足你们...”
“自汉华建朝以来,朕真是丢尽了祖宗颜面,朕还活着呢,啊?!就看到朕的儿子逼宫!就看到朕的好臣子谋逆!呵呵...”
宋成邦的怒火压制到了极点,仿佛殿柱上的蟠龙都在怒吼。
“汪长伦!”宋成邦再指礼部尚书,“是不是太子的龙袍你们礼部都早准备好了?!”
“陛下...臣没有!臣冤枉啊!请陛下明鉴!”
“你冤枉?” 宋成邦龙躯微微前倾,冷着双眼,“你说朕冤枉你吗?意指朕是个昏君?嗯?”
“臣不敢!臣万死不敢!陛下圣明!臣说错了,臣该死!请陛下恕罪...” 汪长伦拼命磕头,“请陛下恕罪...”
“你既然都说你该死了,何故还求饶?”宋成邦直起身子,“来人!将汪长伦押下去!”
殿门外的李青李弘闻声而入,不由分说将地上的汪长伦拖拽出大殿。
宋成邦对汪长伦的求饶高呼无视,“礼部右侍郎李士隆,兵部右侍郎刘传涣....”
站在御阶上念出一个个名字...
被点到名字的官员直接瘫软在地,对着皇上大声求饶,可惜没用,紧跟着便被拖拽出大殿。
随着皇上的点名,且看礼部几乎全军覆灭,只余一两个瑟瑟发抖跪在那里。
“礼部!” 宋成邦声音愤怒无比,“掌国之礼法,教化臣民,却行龌龊之举,逆君之为,那些圣贤书,难不成都看到狗肚子里了?!”
“陛下息怒!臣等知罪!臣等甘愿受罚!”就那两个还在的礼部小官叩头高呼。
宋成邦没有搭理二人,“汪长伦附逆作乱,暗藏祸心,罪无可赦!抄没家产,腰斩于市,夷三族....”
“礼部右侍郎...兵部右侍郎...刑部左侍郎...”
“抄没家产,夷三族....”
大殿内,皇上的声音一直响彻大殿,如判官手中生死笔,凡被念到名字的,都可以办后事了。
顷刻之间,大殿上的官员被拖走一大半。
半柱香过后,宋成邦望着那些在瑟瑟发抖的朝臣,“你们当中还有不少,朕今日不说,是给你们机会,朕希望你们主动递上认罪折子,讨一个宽恕...”
“机会给你们了,别让朕等太久了,等有人上门拿你们了,可就来不及了。”
“看到地上的遗诏没有?”
众臣都微微抬头,目光落在皇上脚边的遗诏上面。
“兰不为...”
一直候在那里的兰不为,转身端着一个炭盆到了皇上身边,随后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遗诏,直接丢到了炭盆之中。
炭盆内本就炭火正旺,黄帛丢进去便冒起丝丝烟雾,跟着火苗涌现。
这个决定汉华未来储君的黄帛,就这样在众臣眼中化为灰烬...
太子宋高崇!晋王彻底与汉华江山无缘!
直到黄帛烧的干干净净,宋成邦才冷冷开口,“都给朕听清楚了!明日起,秦王监国!”
“尔等当尽心朝政,恪守本份,朕不想再听到什么闲言碎语,退朝!”
“退朝....”兰不为随后附唱了一声,紧接着上前搀扶住皇上,“皇爷您慢点...”
宋成邦转身就走,没有再看朝臣一眼,也没有与秦王和林安平说一个字。
皇上入了偏殿,正和殿内一片安静,众臣都忘记喊恭送陛下。
一缕阳光透过高窗,洒进大殿,没有人敢起身,因为秦王还跪在那里。
片刻后,宋高析这才撩着蟒袍起身。
他转身回望群臣,脸上神色平静,“诸位大人都起来吧,要清洗大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