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法院大门前。
苏正浩和可可看到了马岳川。
他胯下的小电驴显得极其可怜。
苏正浩似乎能听到它正发出阵阵哀嚎。
“川哥，你车呢？”
马岳川闻言脸上的笑容消失：“卖了。”
“为啥呀？”
“驾照没了。”马岳川脸上满是不甘地抱怨道：“小浩，你说我就在小区院里帮别人停了下车，怎么就算酒驾了呢！？”
苏正浩无语。
马岳川继续嘟囔道：“我也是好心帮忙，那姑娘磨磨唧唧十来分钟也停不进去。”
“然后呢？”
“然后把旁边车刮了。”
“......”
“真跟酒没关系，是那姑娘的车有问题。”
一生要强的男人......
马岳川还想再狡辩几句，一辆白色SUV在三人身边停下。
下来俩人，可可的姥爷、姥姥。
王德发、李淑芬夫妇看向苏正浩和可可的眼神中满是厌恶。
李淑芬盯着苏正浩开口道：“你们老苏家果然没教养，这才几天啊，就被你教的见了长辈都不知道叫人了。”
王德发则是笑着对可可道：“来，过来，让姥爷稀罕、稀罕，咋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呢。”
可可紧紧抱着怀里的熊猫玩偶，害怕地藏在了苏正浩身后。
“礼貌这东西，是对人的。可可不叫人，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没看到人呢？”
苏正浩抬手拦住想要上前理论的马岳川，直接反唇相讥。
“小逼崽子，你......”
“闭嘴！”苏正浩怒喝道：“今天不是来吵架的，办完之后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王德发、李淑芬也想尽快甩掉可可这个包袱，闻言对视一眼。
李淑芬看向可可不舍地开口道：“可可是我们的亲外孙女，是我们一手带大的。
你这说领走就领走，我们怎么舍得哟~！”
说完还抬手抹了抹眼角那并不存在的泪水。
“就是！就是！”
王德发也在一旁附和地点头。
苏正浩闻言只是想笑，掏出手机打给王雪梅。
这时候可可的大舅王玉海停好车，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腰上挂着的车钥匙极为惹眼。
“哎！大川也来啦！你那破出租车呢？刚怎么看你骑个电驴子？”
王玉海笑得很贱。
马岳川瞥了一眼他腰间的钥匙道：“卖了。”
“哎呀~！大川，你看看你现在混的，咋还越活越回去了呐！？”
白桦原这小地方，早些年出租车大多是那种带棚的三轮摩托车，俗称“三马子”。
马岳川是比较早开上四轮小轿车跑出租的人之一。
王玉海那段时间正开着“三马子”拉活，嫉妒得要命。
现在逮到机会，自然要好好显摆一番：“大川，要不这样。
我这车开了两年多了，想换辆新的。
这辆便宜点给你，咋样？哥够意思不？”
马岳川看他那嘴脸就想抬手抽他，怕坏了苏正浩的事儿，这才强压下动手的冲动。
“不用了，我买不起。”
王玉海笑得更灿烂了：“大川，你不是混得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了吧？”
马岳川也是被气笑了：“海哥！我真羡慕你！”
“唉！”王玉海装模作样地谦虚道：“我有啥好羡慕的？”
“羡慕你有妹妹。”马岳川一本正经的说道：“可以用妹妹、妹夫的赔命钱，买房、买车。可以用他们买墓地的钱办婚礼。”
王玉海笑不出来了：“你他妈......”
“嗯？？”
马岳川脸上笑容一收，只斜睨了一眼，便让他把脏话憋了回去。
王玉海险些忘了，对面这人早些年也是个狠角色。
“海哥！没想到你还有钱换新车。”马岳川极其做作地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笑道：“你看我这脑子，都忘了，海哥你还有一个妹妹呢。”
马岳川一番话，说的王家三人都有些下不来台。
王玉海气急败坏：“马岳川，你别太过分。”
马岳川却不再理会，摸出香烟，自顾自的走到一边吞云吐雾。
另一边苏正浩拨通了王雪梅的电话。
“你是怎么和他们谈的？现在这是还想从我身上讹钱？”
“......”
电话的另一头的王雪梅沉默良久后回了一句。
“去派出所，验伤。”
王雪梅挂断电话。
她没有到场是在逃避。
她十分清楚自己父母、大哥的人品。
今天这种场合一定会有变故，这句回答是她鼓起勇气为姐姐、为可可做的最后一件事。
苏正浩愣愣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有些失神。
可可害怕地紧了紧抓着他的手。
苏正浩回过神来，眼睛因愤怒而有些发红。
他蹲下身强迫自己挤出一丝微笑，柔声问道：“可可，他们打过你，为什么没有告诉小叔呢？”
眼泪瞬间从可可的大眼睛中流了出来，她张开双手扑进苏正浩的怀里，在他耳边说道：“
小叔，不生气。
我们回家好不好！？”
可可的反应让苏正浩明白，王雪梅说的都是真的。
他抱着可可起身向李淑芬道：“现在我有点想知道你们有多舍不得了。”
李淑芬梗着脖子道：“我们的亲外孙女，那当然.....哎！你去哪？”
马岳川见状将半截香烟丢在地上、踩死，上前两步问道：“小浩，怎么说！？”
“川哥，咱们去派出所，报警！验伤！”
马岳川愣了一下才想明白苏正浩话中的意思，被气得浑身发抖。
转身一把揪住了王玉海的衣领：“你他妈个狗艹的东西。”
右拳挥起便要砸下。
“川哥！”
苏正浩高声制止。
马岳川红着眼睛转头怒道：“小浩？”
苏正浩摇摇头，靠近他低声道：“川哥，时间、地点不对。”
以这家人的性格，此时马岳川动手，一定会被他们讹上一笔。
“报警？”李淑芬叉着腰不屑地撇嘴道：“没用，我告诉你。
想要监护权，就得给钱！
我们养那死丫头这么多年，必须得给抚养费。”
“对！对！得给钱！”
王德发在自己老婆身后发声支援，马岳川这样的壮汉发怒让他有些害怕。
“川哥，我们走！”
马岳川闻言松手跟上。
王玉海顺势瘫软在地上哀嚎。
“打死人啦！救命啊！”
“打死人啦！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