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偏殿内,烛火摇曳,映着两道挺拔身影。
周遇吉一身银甲未卸,刚领完朱由校的密旨,正与熊廷弼相对而立。
“周将军此去山东,责任重大。”
熊廷弼端起茶杯,语气凝重却带着期许。
“德王朱常洁虐杀朝廷命官,已成江南粮荒的祸根之一,陛下要的不是安抚,是立威。”
周遇吉抬手抱拳道。
“熊大人放心,末将带的是羽林卫精锐,陛下赐的‘遇阻即杀’令牌在此,定不辱使命!”
“好一个遇阻即杀!”
熊廷弼放下茶杯,眼中闪过赞许。
“文官清丈,顾虑祖制、忌惮宗亲,像揣着顾虑的执行者,永远打不开局面。”
他顿了顿,补充道。
“陛下要的是攻坚突击队,不是按部就班的老吏 —— 如今江南粮荒如火,山东的粮秣是救命钱,容不得半点拖沓,这就是效率优先的道理。”
周遇吉深以为然。
“末将明白!对付朱常洁这种无法无天的藩王,就得用快刀斩乱麻的手段,跟他讲规矩,就是对百姓的残忍!”
“切记,清丈田亩是核心,诛杀叛党是手段。”
熊廷弼叮嘱道。
“既要拿下德王府,也要尽快盘活山东粮运,支援江南才是最终目的。”
周遇吉躬身领命。
“末将谨记大人教诲,这就启程!”
转身之际,他腰间的佩刀撞出清脆声响,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决绝。
三日后,山东济南府城外,尘土飞扬中,一队精锐骑兵疾驰而至,正是周遇吉率领的羽林卫。
济南府衙内,山东左布政使萧继学、巡按御史游士任早已等候在门口,看到周遇吉翻身下马,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臣等恭迎周大人!”
周遇吉摆摆手,语气急促,毫无寒暄之意。
“不必多礼,府衙内说话,耽误了清丈大事,谁也担待不起!”
踏入府衙正堂,萧继学刚要递上早已备好的卷宗。
“周大人,这是德王府名下田亩的初步核查记录,还有济南府的粮秣库存……”
“先放一边!”
周遇吉打断他,径直走到舆图前,手指点在德王府的位置。
“徐巡抚的惨状,陛下已经知晓,本将此番前来,不是来查卷宗的,是来执行陛下的旨意!”
他转头看向尤世禄。
“尤千总,你带两千步兵,即刻封锁德王府所有庄田,按陛下钦定的清丈名册,逐块丈量登记,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末将遵令!”
尤世禄轰然应道,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
周遇吉补充道。
“告诉弟兄们,德王府的人,无论是管事、庄头还是护卫,只要敢挡路,就按叛乱论处,无需请示,直接处置 —— 陛下说了,对这种害民之徒,零容忍!”
游士任脸色一白,忍不住上前道。
“周大人,德王府毕竟是宗亲藩邸,这般行事,会不会太过激进?万一引发其他藩王不满……”
“不满?”
周遇吉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
“徐巡抚被虐杀的时候,朱常洁怎么不怕朝廷不满?江南百姓饿死的时候,他怎么不怕天怒人怨?”
他拍了拍案上的令牌。
“这是陛下亲赐的令牌,出了事本将一力承担!萧布政使,你带文官队伍跟在后面,丈量完一块田亩,立刻登记造册,谁敢隐匿瞒报,同罪论处!”
萧继学被他的气势震慑,连忙躬身应道。
“臣…… 臣遵令!”
周遇吉不再多言,拔出佩刀直指门外。
“出发!先清庄田,再围王府,今日之内,必让德王府付出代价!”
德王府的庄田遍布济南城郊,最外围的东庄内,庄头正带着家丁阻拦前来丈量的官兵,嘴里骂骂咧咧。
“这是王爷的祖产,你们这群丘八也敢动?不想活了!”
尤世禄勒马站在田埂上,冷冷喝道。
“陛下有旨,全国田亩统一清丈,违抗者以叛乱论处,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滚开!”
庄头嗤笑一声,挥手道。
“给我打!让他们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家丁们手持棍棒冲了上来,尤世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抬手下令。
“杀!”
羽林卫官兵瞬间拔刀出鞘,刀锋寒光闪烁,惨叫声此起彼伏,不过片刻,庄头和家丁就倒在了血泊中。
“继续丈量!”
尤世禄收起佩刀,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碾死了几只蝼蚁。
“记住将军的命令,遇阻即杀,绝不手软!”
官兵们推着丈量器具,踏着血迹前行,田地里的佃户们吓得瑟瑟发抖,却没人再敢阻拦。
刚才的血腥场面,已经彻底击碎了他们的侥幸心理。
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传遍各庄田,有的管事见势不妙,带着家丁弃田而逃。
有的还想抵抗,却被随后赶到的官兵当场斩杀,清丈工作推进得异常迅猛。
德王府内,长史贾远跌跌撞撞地冲进大殿,脸色惨白如纸。
“王爷!不好了!周遇吉带着羽林卫杀来了,东庄、南庄的庄头都被斩杀,官兵已经快到王府门口了!”
朱常洁正搂着姬妾饮酒作乐,闻言猛地将酒杯摔在地上,怒声道。
“放肆!周遇吉一个小小的巡抚,也敢在本王的地盘上撒野?”
“王爷,是真的!”
贾远哭喊道。
“官兵下手极狠,遇人就杀,庄田已经全被他们占了,现在正朝着王府围过来!”
朱常洁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却依旧嘴硬。
“怕什么?本王是皇室宗亲,他周遇吉再大胆,也不敢杀本王!传本王的命令,让府内护卫全部上城,谁敢闯王府,就射箭射杀!”
然而,不等护卫们全部集结,王府的大门就被官兵撞开,周遇吉带着人马,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刀光剑影瞬间笼罩了王府。
护卫们吓得魂飞魄散,有的扔下兵器跪地求饶,有的试图反抗,却被官兵一刀毙命。
周遇吉提着染血的佩刀,径直走入大殿,目光死死盯着朱常洁,语气冰冷刺骨。
“朱常洁,你可知罪?”
朱常洁退到王座上,色厉内荏地吼道。
“本王何罪之有?周遇吉,你擅闯藩王府邸,滥杀无辜,就不怕陛下治你的罪?”
“治我的罪?”
周遇吉嗤笑一声,挥手让官兵呈上卷宗。
“你虐杀山东巡抚徐可求,违抗陛下清丈旨意,囤积粮食加剧江南粮荒,桩桩件件,都是灭族之罪!”
他上前一步,佩刀直指朱常洁的咽喉。
“陛下有旨,你这等叛党宗亲,不配再享皇室荣光,今日便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朱常洁吓得浑身发抖,终于撕下了嚣张的面具,跪地求饶。
“周大人饶命!本王知错了!本王愿意献出所有粮食和田亩,求大人饶我一命!”
“现在求饶,晚了!”
周遇吉眼中没有丝毫怜悯,转头对尤世禄道。
“传令下去,王府内所有参与阻拦的护卫、管事,全部斩杀!朱常洁押入囚车,等候陛下发落!”
“不!你不能杀我!我是藩王!我是宗亲!”
朱常洁疯狂地嘶吼着,被官兵死死按住。
大殿内外,惨叫声、求饶声、刀砍斧劈的声响交织在一起,鲜血染红了王府的金砖地面。
周遇吉站在大殿中央,看着眼前的血腥场面,面无表情。
在他看来,只有这样的铁血手段,才能震慑那些妄图对抗新政的蛀虫,才能尽快把山东的粮秣运往江南,拯救更多的百姓。
而被押着的朱常洁,看着身边倒下的亲信,听着越来越近的杀戮声,眼中充满了绝望,嘴里依旧嘶吼着。
“朱由校!周遇吉!你们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