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十万大山,层峦叠嶂,瘴疠横行。苏澈与云浅雪穿行于遮天蔽日的原始丛林之中,脚下是厚厚的腐殖层,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各种奇异草木、毒虫混合的复杂气味。
按照云浅雪所得的古籍指引,巫月教的山门位于南疆深处一座名为“望月”的圣山之上,但其具体位置缥缈难寻,被强大的幻阵与天然地势遮掩,非有缘人或特定信物难以进入。
两人已深入南疆半月有余,期间遭遇了数次毒瘴爆发、诡异妖兽袭击,甚至还有一个信奉毒蛊的小部落试图将他们作为祭品。好在两人实力强悍,苏澈新悟的混沌之翼在丛林间穿梭更是如鱼得水,几次危机都有惊无险地度过,反而让苏澈对自身力量的运用更加纯熟。
“根据星象与地脉走向,望月山应该就在这片区域附近。”云浅雪停在一处较为开阔的林间空地,取出一张古老的皮质地图,上面勾勒着简略的山川河流,以及一些奇特的部落图腾标记。“但此地气息混杂,灵机紊乱,似乎有大型迷阵存在。”
苏澈展开神识,仔细感应四周。果然,此地的空间结构似乎有些微的扭曲,树木的排列、溪流的走向,都隐隐暗合某种玄奥的规律,形成一种天然的迷惑力场。更有一股阴柔、诡秘的力量弥漫在空气中,与草木瘴气融为一体,难以察觉。
“是蛊阵。”苏澈沉声道,他炼化过冰魄煞晶,对煞气、阴气感知敏锐,此刻能隐约察觉到那些弥漫的力量中,蕴含着无数细微、躁动的生命气息,正是南疆特有的“蛊”之力。“看来我们接近巫月教的势力范围了,这是他们的外围防护。”
他尝试着将一缕混沌灵力探出,触及那无形的蛊阵之力。混沌之力包容万物,那阴柔的蛊力与之接触,并未立刻发动攻击,反而像是遇到了某种更上位的存在,显得有些躁动不安,却又带着一丝本能的“敬畏”,自动分开了一条细微的通道。
“我的混沌之力,似乎对这些蛊虫有某种克制或吸引?”苏澈心中微动,对云浅雪道,“跟紧我,不要动用灵力抵抗,收敛气息。”
云浅雪点头,依言照做。
苏澈走在前面,周身弥漫着淡淡的混沌灵光,如同一个无形的场域。所过之处,那些潜伏在草木、雾气、甚至光线中的细微蛊虫,纷纷躁动起来,却并未攻击,反而如同朝拜君王般,微微颤栗着让开道路。两人如同分开水流般,在无形的蛊阵中缓缓前行。
如此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的雾气渐渐浓郁起来,能见度不足十丈。雾气并非白色,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淡紫色,散发出甜腻中带着腥气的味道。
“小心,这雾有毒,而且能侵蚀神识。”云浅雪提醒道,取出一枚散发着清香的玉佩佩戴在身上,散发出柔和的光晕抵挡毒雾。
苏澈则直接运转混沌元婴,体表混沌灵光流转,将靠近的毒雾直接分解同化,反而补充了一丝微薄的灵力。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忽然停下脚步。
“前面有东西。”
只见前方浓雾之中,隐约可见数道黑影矗立。走近一看,竟是几具早已腐朽不堪的骸骨!骸骨呈现诡异的漆黑之色,上面爬满了米粒大小、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怪异甲虫,正在啃食着最后一点残存的血肉与骨髓。这些甲虫感受到生人的气息,立刻抬起头,复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凶光。
“是噬骨蛊!快退!”云浅雪脸色微变。
然而已经晚了!那数具骸骨勐地颤动起来,上面的噬骨蛊如同潮水般涌下,汇聚成一股幽蓝色的虫潮,发出令人牙酸的窸窣声,朝着两人勐扑过来!虫潮过处,连地面的泥土和岩石都被啃噬出深深的痕迹!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几具骸骨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窝中跳动着幽蓝的鬼火,挥舞着骨爪,散发出元婴级别的死寂威压!它们竟是被蛊虫操控的傀儡!
“我来对付虫潮,你解决骸骨傀儡!”苏澈当机立断,面对这诡异的南疆蛊术,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双手结印,混沌元婴鼓荡,不再仅仅是防御,而是主动释放出混沌气息!那灰蒙蒙的灵光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笼罩向汹涌而来的噬骨蛊虫潮!
混沌之力,演化万物,亦可归于混沌!
虫潮与混沌灵光接触的瞬间,前排的噬骨蛊发出尖锐的嘶鸣,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碾过,瞬间化作齑粉!后面的蛊虫仿佛遇到了天敌,本能地想要后退,却被混沌灵光笼罩、分解、同化!如同冰雪消融,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幽蓝虫潮,竟在几个呼吸间,被苏澈的混沌灵光净化一空!
与此同时,云浅雪也动了。她身法如电,青鸾剑意展开,如同月下青鸾翱翔,剑光缥缈而凌厉,精准地点在那几具骸骨傀儡的关节与核心之处!剑意中蕴含的净化之力与那死寂的蛊力激烈冲突,发出嗤嗤声响。骸骨傀儡动作僵硬,虽然力量不俗,但在云浅雪精妙的剑术下,很快便被拆解、斩灭,眼中的幽蓝鬼火相继熄灭。
战斗结束得很快,但两人神色并未放松。
“这还只是外围的警戒蛊阵,真正的巫月教山门,恐怕更加危险。”云浅雪看着地上迅速风化消失的傀儡残骸,语气凝重。
苏澈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心有所感,勐地抬头望向浓雾深处。
只见那紫色的毒雾一阵翻涌,缓缓向两侧分开,一名身着繁复黑色苗疆服饰、脸上覆盖着轻纱、只露出一双深邃如潭眼眸的女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雾气之中。
她手中托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紫金色蛊盅,盅盖微微开启,方才那些被苏澈净化、以及被云浅雪斩灭的蛊力残息,如同受到召唤般,丝丝缕缕地投入那蛊盅之中。
女子目光先是落在云浅雪身上,微微颔首,似乎认出了她的来历或功法。随即,她的视线转向苏澈,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首次流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与探究。
“混沌之气……竟能净化万蛊?”她的声音清冷空灵,带着南疆特有的腔调,“外来者,你们为何擅闯我巫月圣教之地?又为何身怀……如此悖逆之力?”
她手中的蛊盅,微微震颤起来,似乎对苏澈身上的气息,产生了某种强烈的、复杂的反应。
新的接触,伴随着未知的风险与机遇,在这南疆迷雾之中,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