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情轩献祭·补天裂痕
紫电撕裂铅灰色的天幕，归墟喷涌的混沌气流如毒蛇般啃噬着残存的天地法则。慕容情轩半跪于崩裂的大地，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染红了胸前的星纹道袍，天衍罗盘悬浮在她掌心，裂纹如蛛网般蔓延，最后一缕灵光在盘面上明灭不定。
“情轩！”南宫情柔扑跪过来，创生之息化作淡绿色的光晕包裹住她不断颤抖的身躯，“别再撑了！你的神魂已经开始溃散……”温润的光芒触碰到情轩经脉，却如泥牛入海般被一股更汹涌的虚空乱流吞噬，情柔的指尖传来刺痛，那是法则崩解的反噬。
慕容情轩抬手按住情柔的腕脉，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傻姑娘，这不是撑不撑的问题。”她转头望向远处正在崩塌的时空壁垒，那里本该是守碑人守护的混沌石碑所在，此刻却只剩下不断坍缩的黑暗漩涡，“影渊和织命者布下的逆锁之阵，正在把天地拖回太古前的混沌状态。我们现在修补的不是天空，是众生存续的最后一线生机。”
南天亦峰拄着断裂的天剑残骸走来，道祖轮回秘集运转时凝聚的金色光轮在他身后缓缓转动，却难掩其上密布的裂痕。薪火消散前灌入他识海的守护秘法正在飞速流逝，每一次抵挡法则风暴都像有无数钢针在撕扯他的神魂：“情轩，你说需要什么？只要能稳住裂痕，就算拼了这条命……”
“需要‘坐标’。”慕容情轩的目光落在掌心破碎的罗盘上，星轨残片突然迸发出细碎的光点，在她指尖拼凑出半阙残缺的星图，“忘尘绝斩经典的残篇记载，天地初开时有‘定界神针’，能钉住虚空裂隙。但神针早已随太古大劫湮灭，如今能替代它的，只有……”
话音未落，封月败天踏着破碎的虚空掠至，败月钩上的魔纹已黯淡大半，却仍散发着凛冽的锋芒。她刚从幽冥教分坛杀出血路，肩头狰狞的伤口还在流淌着墨色的血液，那是引爆天魔神谭诀核心时留下的反噬：“少废话！要老子砍谁？”
白劫莲情按住她躁动的手腕，冰莲异火在她指尖跳跃成一朵半开的冰晶莲花。焰圣无极天刀的虚影在她身后若隐若现，刀魄初醒的力量让她能勉强感知到时空裂隙深处的法则流动：“情轩想说的，是‘因果献祭’。”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忘尘绝斩能斩断因果，自然也能……以自身因果为祭，强行定下空间坐标。”
空气骤然凝固。南宫情柔猛地摇头，创生之息激荡起层层涟漪：“不行！那和魂飞魄散有什么区别？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了。”慕容情轩轻轻挣脱她的手，掌心的天衍罗盘突然腾空而起，残片在空中重组，映照出她清瘦的身影。她抬头望向不断扩大的时空裂痕，那里涌动的黑暗中，隐约能看到织命者正在拨动的命运丝线，那些丝线缠绕着众生的命格，正被缓缓拖向毁灭的深渊，“天衍罗盘本就是窥探天机的器物，窥探得多了，自然要还。如今用我一人因果，换众生一线生机，很划算。”
她的指尖在虚空中快速勾勒，忘尘绝斩的残篇符文与天衍罗盘的星图交织成璀璨的光网。每画出一笔，她的气息就衰弱一分，青丝间已悄然浮现出霜白：“南天，你的轮回之门能暂时承接法则之力，待会儿我献祭完成，你要立刻用秘集稳固坐标。”
“情轩……”南天亦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金色光轮转速陡然加快，“我代你……”
“你不行。”慕容情轩笑着打断他，指尖符文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你的使命是守护，我的使命是指引。就像星辰注定要照亮夜空，哪怕最后会燃尽自己。”她转向白劫莲情，眸光清澈如洗，“莲情，焰圣天刀的刀魄记得收好，归墟之眼会是最终战场，那里有你需要的答案。”
白劫莲情颔首，冰莲异火突然暴涨，在她身前凝聚成冰封的屏障：“我会带着你的那份，斩碎织命者的丝线。”
“败天。”慕容情轩最后看向桀骜的魔女，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别总想着打打杀杀，偶尔也看看星空，其实挺美的。”
封月败天别过脸，败月钩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算是回应。墨色的血液顺着钩尖滴落，在地上灼出细微的孔洞，却没人看到她眼角滑落的微光。
南宫情柔的创生之息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入慕容情轩体内，淡绿色的光芒与璀璨的符文交织，形成奇异的共鸣：“我帮你！创生之息能滋养神魂，至少……至少能让你少受点苦。”
慕容情轩没有拒绝，她闭上眼，感受着那股温润的力量流过四肢百骸，就像初春融化的雪水浸润干涸的土地。她深吸一口气，体内最后残存的仙元全部注入天衍罗盘，破碎的罗盘突然完整如初，发出贯通天地的清鸣。
“以我慕容情轩之名，引星辰为媒，借忘尘之力，献此身因果——定！”
声落的瞬间，她的身影与天衍罗盘融为一体，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光柱直冲裂痕！忘尘绝斩的符文在光柱中流转，如同一把无形的刀，斩断了织命者缠绕在裂隙上的命运丝线。那些被丝线束缚的众生命格突然停滞，随后挣脱束缚，化作点点星光汇入光柱。
时空裂痕处传来织命者惊怒的尖叫，原本不断扩大的黑暗开始剧烈收缩。光柱中，慕容情轩的身影正在变得透明，她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记住坐标……归墟之眼……守好……众生……”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光柱骤然炸开，无数星屑凝聚成一枚悬浮在虚空的金色坐标，散发着稳定的法则波动。南天亦峰怒吼一声，身后轮回之门虚影暴涨千丈，道祖轮回秘集全力运转，金色光轮死死扣住那枚坐标，将其钉在时空裂隙的中心。
“轰——”
狂暴的反震之力让南天亦峰如遭重击，金色光轮瞬间布满裂纹，他喷出一口鲜血，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后退。白劫莲情的冰莲异火与封月败天的刀芒同时护在他身前，抵挡着坐标定界时产生的法则风暴。
南宫情柔望着那枚由星屑构成的坐标，那里还残留着慕容情轩最后的气息。创生之息在她掌心凝聚成一朵永不凋零的星辰花，随着风飞向坐标，在触及的瞬间化作点点荧光融入其中。
“我们会记住的。”情柔轻声说，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记住你的名字，记住你的指引。”
虚空深处，织命者看着被钉死的裂隙，脸上第一次露出凝重。她拂过被斩断的命运丝线，指尖流淌的微光中，慕容情轩的身影如流星般划过，最终消散在命运长河的尽头。
“变数……又多了一个。”织命者轻叹，转身隐入更深的黑暗，“不过，终局不会改变。”
归墟之眼的方向，隐约传来九幽泣血剑的嗡鸣，以及幽冥教主低沉的狂笑。而在那枚金色坐标的光芒下，幸存的众人缓缓站直身躯，眼中虽有悲痛，却更多的是燃烧的决心。
他们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通往最终战场的开始。为了那些逝去的人，为了这片残破的天地，他们必须走下去，直到斩断所有枷锁，迎来真正的新生。
坐标旁的虚空仍在微微震颤，像是被强行摁下的狂兽在不甘喘息。南天亦峰的金色光轮已黯淡如残烛，每一次维持轮回之门的运转，都让他感觉骨髓在被法则之力反复碾磨。他望着那枚由星屑凝成的坐标，仿佛能看到慕容情轩最后回眸时的浅笑，心口像是被无形的枷锁勒紧，闷痛难忍。
“不能让她白白牺牲。”封月败天突然开口，败月钩在她掌心泛起冷冽的寒光。她肩头的伤口仍在渗血，但那双曾被魔性浸染的眼眸此刻却清明如洗，“影渊的老巢既然在归墟之眼，那就该去把账算清楚。”
白劫莲情指尖的冰莲异火骤然腾起半尺高，焰圣无极天刀的虚影在她身后愈发凝实，刀身流转的冰焰中似乎能看到无数星辰生灭：“归墟之眼是上古神器的坟场，也是法则最混乱的地方。织命者能在那里拨动命运丝线，说明她对归墟的掌控远超我们想象。”
南宫情柔缓缓起身，创生之息在她周身形成淡淡的绿晕，所过之处，崩裂的大地上竟有细微的嫩芽破土而出。她走到坐标下方，伸手轻触那流转的星屑，指尖传来熟悉的温暖——那是慕容情轩残留的气息，混杂着天衍罗盘的清灵与忘尘绝斩的决绝：“情轩留下的坐标不只是位置，你们看。”
众人低头，只见坐标投射在地面的光影中，隐隐藏着复杂的纹路，像是一幅残缺的地图，标记着归墟深处的七处节点。南宫情柔指尖的创生之息滴落在地，纹路顿时亮起，浮现出“锁灵、断岳、沉星、噬月、焚天、葬魔、生魂”七个古字。
“是归墟的七大险地。”白劫莲情瞳孔微缩，冰莲异火突然剧烈跳动，“焰圣传承的记忆里提过，归墟之眼被这七处险地环绕，每一处都沉睡着上古神器的残骸，也盘踞着被法则碎片滋养的怪物。”
南天亦峰强撑着站直身体，轮回之门的虚影虽然残破，却依旧稳稳托住那枚坐标：“这应该是情轩用最后的神念标注的路径。她算出我们必须穿过这七处险地，才能抵达归墟核心。”
“穿就穿。”封月败天挥了挥败月钩，钩尖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锐鸣，“正好试试我这把刀，能不能斩碎那些所谓的神器残骸。”她体内曾被天魔神谭诀侵蚀的经脉仍在隐隐作痛，但自爆魔核时淬炼出的清明道心，却让她对力量有了全新的掌控——不再是狂躁的掠夺，而是内敛的锋锐。
南宫情柔将创生之息渡给南天亦峰一部分，淡绿色的光芒流入他体内，让他紧绷的身躯稍稍舒展：“我们需要休整。归墟之行九死一生，必须保持最佳状态。”她望向远处幸存的零星村落，那里隐约传来孩童的啼哭，“而且，还有人需要我们守护。”
三日之后，临时搭建的营地已初显秩序。南宫情柔用创生之息净化了被法则乱流污染的水源，让幸存的人们得以暂避；南天亦峰以轮回之门的余威布下简易结界，隔绝外界的戾气；白劫莲情则在结界外围凝结冰墙，冰焰交织的屏障能灼烧靠近的魔物；封月败天不知去向，直到黄昏时分才扛着三头被斩杀的魔狼回来，魔狼的獠牙上还滴落着黑血——那是她为众人寻来的食物。
夜幕降临时，四人围坐在篝火旁，火焰跳跃的光芒映在他们脸上，照出彼此眼底的疲惫与坚定。
“我在归墟边缘感应到了九幽泣血剑的气息。”白劫莲情突然开口，冰莲异火在她掌心化作小小的火团，“比上次血狱魔尊召唤时更强，似乎在吞噬归墟的神器残骸滋养自身。”
南天亦峰擦拭着断裂的天剑，剑刃的反光映出他凝重的神情：“幽冥教主肯定也在打归墟的主意。影渊和织命者想借归墟之力崩碎天地枷锁，他多半是想趁机吞噬归墟的混沌本源，突破天帝之境。”
“一群疯子。”封月败天啃着烤熟的狼肉，含糊不清地说，“不过正好，省得我们一个个去找。”
南宫情柔望着夜空中那枚依旧明亮的坐标，轻声道：“情轩的星图里，‘葬魔’节点标注得最清晰，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九幽泣血，葬于此处’。”
众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慕容情轩的深意。血狱魔尊与九幽泣血剑无疑是前往归墟核心的最大障碍，而“葬魔”节点，正是她为众人选定的战场。
“那就先拿血狱魔尊开刀。”封月败天舔了舔嘴角的油渍，败月钩在火光下泛着嗜血的寒光，“正好让他知道，没了幽冥教主撑腰，他那把破剑还算什么东西。”
南天亦峰将修复了大半的天剑横放在膝上，轮回之门的虚影在他身后轻轻转动：“我会用轮回之力困住他的神魂，不让他借用归墟的戾气逃脱。”
白劫莲情站起身，冰焰在她周身流转成一道光带：“焰圣天刀的本体就在归墟深处，或许在‘焚天’节点能找到它的线索。只要能与人刀合一，斩碎九幽泣血剑并非难事。”
南宫情柔最后一个起身，创生之息在她掌心凝成一枚翠绿的种子：“我会在战场外围布下生机结界，既能护住无辜，也能为你们提供后援。”
篝火渐渐熄灭，天边泛起鱼肚白。四人望着那枚在晨光中依旧璀璨的坐标，仿佛看到慕容情轩站在星屑之中，微笑着向他们挥手。
“出发。”南天亦峰率先迈步，轮回之门的虚影在他身后缓缓升起，映照出前方通往归墟的漫漫长路。
白劫莲情与封月败天紧随其后，冰焰与刀芒交织成一道凌厉的光轨。南宫情柔最后看了一眼营地中熟睡的孩童，将那枚翠绿的种子埋入土中，转身追上队伍。种子落地的瞬间，便有藤蔓破土而出，迅速蔓延成一片小小的绿洲，守护着这片暂时安宁的土地。
归墟边缘的天空是诡异的紫黑色，空气中弥漫着神器残骸腐朽的气息，脚下的大地则是由无数破碎的星辰碎片凝结而成，每一步踏下都能听到法则摩擦的刺耳声响。
越靠近归墟核心，天地法则便越发混乱。有时前一秒还是烈焰焚空，下一秒就会化作寒冰炼狱；有时明明看到的是平坦大道，踏上去却会坠入万丈深渊。若非有慕容情轩留下的坐标指引，众人恐怕早已迷失在这片混乱的时空裂隙中。
行至第七日，他们终于抵达了第一处节点——锁灵。这里漂浮着无数透明的魂体，都是上古陨落的神魔残魂，被归墟的法则禁锢在此，永世不得轮回。这些魂体看到活人靠近，顿时如潮水般涌来，凄厉的尖啸能直接穿透神魂。
“是锁灵链的残骸在作祟。”白劫莲情凝望着远处缠绕在魂体上的银色锁链，冰莲异火骤然暴涨，“这些锁链本是上古用来镇压凶魂的神器，如今却被归墟污染，成了禁锢魂体的牢笼。”
封月败天挥刀斩碎扑来的魂体，冷哼一声：“管它是什么，斩了便是。”败月钩划出一道漆黑的弧光，将成片的魂体绞碎，却见那些魂体消散后又迅速凝聚，反而变得更加狂暴。
“不能硬斩。”南宫情柔急忙喊道，创生之息在她掌心化作柔和的光雨洒向魂体，那些狂暴的魂体触碰到光雨，竟奇迹般地平静下来，“它们只是被戾气操控的可怜人，净化戾气才能让它们解脱。”
南天亦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轮回之门的虚影突然扩大，金色的光轮缓缓转动，散发出柔和的轮回之力：“我来引导它们入轮回。”
白劫莲情的冰焰与南宫情柔的创生之息交织成一张大网，将魂体与锁灵链隔开；封月败天则持刀守在网外，斩杀那些不愿被净化的凶魂；南天亦峰的轮回之力如同温暖的河流，缓缓包裹住被净化的魂体，引导它们投向轮回之门的虚影。
整整一日一夜，当最后一缕魂体消散在轮回之光中时，锁灵节点的银色锁链突然崩碎，化作漫天星屑融入慕容情轩留下的坐标，让坐标的光芒又明亮了几分。
“看来每过一处节点，坐标就会更稳固一分。”南天亦峰长舒一口气，感觉消耗的仙元正在被坐标散发出的星力缓缓滋养。
封月败天用败月钩挑开一块破碎的锁灵链残骸，不屑地撇撇嘴：“这点小场面，还不够热身的。”
白劫莲情望着坐标投射出的下一处节点——断岳，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前面的路，只会更难走。”
南宫情柔却微笑着望向远方，创生之息在她指尖凝成一朵小小的莲花：“但我们有彼此，还有情轩留下的指引，一定能走到底。”
阳光穿透归墟的紫黑天幕，照在四人前行的背影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他们的脚步坚定而沉稳，向着断岳节点的方向走去，身后是渐渐复苏的土地，身前是通往终局的战场。而那枚由星屑凝成的坐标，始终在他们头顶闪耀，如同永不熄灭的星辰，照亮着这条布满荆棘的希望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