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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最后一滴药液输入凌默的血管。

护士过来拔针,测量了体温,虽然还未完全恢复正常,

但高热已经退去,凌默的精神也明显好了很多,坚持要求回家休息。

医生在检查后,确认他已无大碍,开了些口服药,嘱咐多休息、多喝水。

姐妹花虽然担心,但在凌默的坚持下,也只能无奈同意送他回去。

办理好手续,三人再次回到了那辆黑色的公务车旁。

夏瑾瑜拿出车钥匙,“嘀”的一声解锁。

就在车门打开的瞬间,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开关被按下,姐妹二人的动作都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车内熟悉的景象,尤其是那后排的座位,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来时的慌乱、灼热的体温、无意识的抓握、

急转弯时猝不及防的、更加过分的亲密接触……

那些画面夹杂着当时的羞窘和心跳,如同潮水般猛地涌上心头!

夏瑾瑜握着车门把手的手指微微收紧,那张清雅绝伦的脸上,不受控制地飞起两抹淡淡的红晕。

她下意识地避开了看向后排座位的视线,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率先坐进了驾驶室。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跳似乎比平时快了几分。

而夏妙妙的反应则要直接和剧烈得多!

小姑娘几乎是刚一靠近车门,看到那熟悉的后排座椅,整张小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

比之前在医院里任何一次都要红,像熟透了的番茄!

她猛地低下头,小手紧张地绞在一起,连耳朵尖都红得剔透。

“呜……”

她发出一声细微的、带着羞恼的呜咽,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用最快的速度钻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然后死死地扣上安全带,正襟危坐,目视前方,连余光都不敢往后排瞟一下,仿佛那里有什么洪水猛兽。

凌默看着两人这突如其来的、不约而同的脸红,尤其是夏妙妙那副快要羞得冒烟的样子,微微有些疑惑。

他拉开车门,坐进后排,感受着车内似乎还残留着的、属于他自己生病时的灼热气息,

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姐妹二人身上的淡雅香气。

他并未将她们的反应与来时车上的“意外”联系起来,只当是夜晚寒冷,或者是刚刚从医院出来不太适应。

“麻烦你们了。”

他依旧礼貌地道谢,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

夏瑾瑜从后视镜里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

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她们为何脸红,心中又是松了口气,又有点莫名的……气闷。

她发动车子,平稳地驶出医院。

而夏妙妙则持续保持着“鸵鸟”状态,内心疯狂呐喊:

“啊啊啊!就是这个座位!就是这里!

学长他……他刚才就倒在我这边!

还……还……呜,不能再想了!”

车厢内,弥漫着一种只有姐妹二人才能感受到的、混合着尴尬、羞涩和某种难以言喻悸动的微妙气氛。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对此一无所知,只是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回到安静得只剩下自己呼吸声的住处,凌默卸下了一天的喧嚣与强撑的精神,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瘫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没有开灯,任由窗外的月光和远处的霓虹勾勒出房间模糊的轮廓。

今天发生的一切,如同电影胶片般在脑海中一帧帧回放

——守旧派的顽固、

革新派的尖锐、

台下数万人的狂热、

那首倾泻而出的《满江红》、

暴雨中的离场、

病中的脆弱、以及姐妹花那带着羞怯的关怀……

累吗?

他无声地问自己。

答案是肯定的。

身体的高烧刚退,精神上的巨大消耗更是难以计量。

与一个世界的惯性思维对抗,引领甚至可以说是“拖拽”着一个文明前行,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值吗?

他再次叩问内心。

眼前浮现起李革新被驳得哑口无言时的震惊,周亦禾被戳破心思时的泪眼,

台下那些年轻学子被点燃时狂热的目光,还有许教授、陈教授那充满期许的眼神……

值!

一股难以言喻的骄傲情绪悄然滋生,冲淡了疲惫。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担子似乎又重了一点,但这份沉重,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踏实感。

“这可能……就是老天让我穿越过来的原因吧。”

他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中蓦然升起这样一个念头。

否则,如何解释他脑海中那取之不尽的、属于另一个伟大文明的瑰宝?

有时候,在深夜里,他也会闪过一丝迷茫。自己这么坚持,到底为了什么?

以他如今掌握的“资本”

——那些诗词歌赋、音乐才华、超越时代的见识

——随便拿出一点,都足以让他在这个世界过上逍遥快活、富足一生的日子。

周游世界,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后半句似乎不太对劲,岂不是快意人生?

这个念头很有诱惑力。

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自嘲又无比坚定的弧度。

“那些事……以后还有大把时间。

毕竟日子还长着呢。”

“好不容易来这么一趟,还不得……好好折腾一下?”

这“折腾”二字,说得轻描淡写,却蕴含了他所有的野心、所有的责任,

以及那份独属于穿越者的、想要在历史长河中留下自己不可磨灭印记的终极渴望!

想到这里,身体里仿佛又被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那沉重的疲惫感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他“啪”地一声打开了书桌上的台灯,温暖的光线驱散了黑暗。

他铺开纸张,拿起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

虽然已经给筹备小组布置了任务方向,但那只是宏观框架。

对于十二月那场注定不会平静的美丽国大会,他需要更精细的沙盘推演,

需要准备更多的“弹药”,需要预设各种可能出现的刁难和陷阱。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他开始罗列更详细的大纲,勾勒更精密的逻辑链条,

甚至开始构思一些更具冲击力、更能直指西方文明核心的“大杀器”的雏形……

这一忙,就忘了时间。

直到窗外的天色由墨黑转为深蓝,再透出浅浅的鱼肚白,

远处传来早班车隐约的鸣笛声,凌默才放下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看着眼前写得密密麻麻的几页纸,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才感到一阵强烈的倦意袭来,他拖着疲惫不堪却内心充实的身体,

回到卧室,几乎是头一沾到枕头,便再次沉沉睡去。

新的一天尚未正式开始,而一场席卷世界文化格局的风暴,已在他的笔下,悄然孕育。

这一觉睡得极其深沉,仿佛要将连日来的疲惫和高烧消耗的能量彻底补回来。

当凌默再次睁开眼时,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外面已是日头偏西,阳光变成了温暖的橘黄色。

他坐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除了喉咙还有些干涩,身上略感乏力之外,

那股沉重的高热感和头晕目眩已经消失无踪。

“年轻的身体,恢复起来就是快。”

他心中掠过一丝感慨,这或许是穿越附带的福利之一。

拿起床头的手机,解锁屏幕,一连串的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提醒便跳了出来,密密麻麻,几乎涵盖了所有与他关系匪浅的女性。

叶倾仙的信息言简意赅,带着她特有的清冷风格:

“听闻京都辩经,甚佳。

保重。

想你。”

能让她发来这种信息,已属难得豁的出去!

苏青青的信息则温柔绵长,絮絮叨叨地关心他在京都是否习惯,天气转凉要注意加衣,

最后才小心翼翼地表达了对他在京都大学“壮举”的惊叹与崇拜。

李安冉的信息活泼直接,充满了惊叹号:

“凌默哥!你也太牛了吧!!!

我在江城都看到新闻了!

《满江红》帅炸了!

等你回来必须请客!

当然我请也行!”

顾清辞的信息最多,字里行间充满了化不开的担忧和柔情:

“凌默,身体好些了吗?

还难受吗?记得按时吃饭,多喝水。

昨晚……”

最后一句,带着少女般的羞涩与矜持。

夏瑾瑜的信息则显得专业而克制,但又透着一丝超出工作范围的关心:

“凌老师,希望您已无恙。

若有任何需要,请随时联系。”

发信时间是在今天上午,显然估算着他该醒了。

看着这些或清冷、或温柔、或活泼、或深情、或克切的问候,

凌默的眼神平静无波。

他早已习惯了被关注,被倾慕,但也始终保持着一种清醒的距离感。

他并没有区别对待,而是用同样简洁、礼貌的措辞,一一回复了过去。

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谢谢关心,已无大碍,京都一切安好”之类的客套话。

既表达了感谢,也维持了适当的边界,没有给任何人留下不必要的遐想空间。

回复完所有信息,他将手机放到一边,起身走向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洗去最后一丝疲惫。

镜子里,那张年轻而英俊的脸庞虽然还带着一丝病后的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坚定。

京都的“战役”暂时告一段落,但更广阔的世界舞台正在前方等待。

个人的情感纠葛,于他而言,不过是漫长征程中偶尔拂过的微风,可以感受,却不会因此停留或改变方向。

他的目标,始终是那片更加浩瀚的星辰大海

——将另一个世界的文明之火,在这个时空,点燃成永不熄灭的燎原之势。

接下来的几天,由许教授和陈教授牵头,文化部夏瑾瑜协调,

李革新、周亦禾以及京都大学抽调的精干力量组成的“世界文明峰会核心策略筹备组”,

如同上紧了发条的精密仪器,开始了疯狂的运转。

文学院的几间大会议室被长期占用,白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关键词和逻辑框架,

打印出来的资料堆积如山,键盘敲击声和激烈的讨论声几乎日夜不息。

每个人眼中都布满了血丝,却都闪烁着一种被宏大目标点燃的兴奋光芒。

凌默并没有全程参与这些繁琐的具体工作。

他大多数时间依旧待在自己的住处,进行着更深层次的思考和规划。

但他会偶尔出现在会议室,如同君主巡视自己的领地。

他的到来,总是能让喧嚣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会不自觉地停下手中的工作,将目光投向门口那道身影。

凌默也不多言,径直走到白板前,或是随手拿起几份整理好的资料快速翻阅。

他的检查方式简单而高效

——直接指出逻辑漏洞、资料缺失,或者提出一个更加刁钻、更具前瞻性的问题,

往往一针见血,让负责该部分的人冷汗直流,却又茅塞顿开。

“这个对比维度不够,加入西亚文明圈同期思想演变作为参照。”

“西方后现代主义的解构倾向,与我国和而不同思想的本质区别,需要更清晰的论述。”

“这份数据来源需要核实,权威性不足。”

检查完“作业”,他便开始布置新的方向,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下一步,重点研究近五年西方主流媒体对非西方文明报道的叙事框架和话语陷阱。”

“尝试用博弈论模型,模拟文明对话中可能出现的几种典型冲突场景及应对策略。”

“搜集整理我国近代以来,成功进行文化现代化转型的典型案例,分析其内在逻辑。”

起初,还有人对他这种“甩手掌柜”加“偶尔降临指点江山”的模式感到些许不适。

但几天下来,所有人都习惯了他的发号施令。

因为他们发现,凌默指出的每一个问题,布置的每一个新方向,

都精准地卡在关键节点上,极大地提升了工作效率和思考深度。

他仿佛一个站在云端俯瞰地图的统帅,总能清晰地指出下一步该攻占哪个战略要地。

值得一提的是,李革新教授和周亦禾代表的原两大派系,在小组内的合作,竟然出乎意料地还算不错。

虽然偶尔还是能看出一些固有的思维惯性,

但在凌默那套更具包容性和战斗性的“文明火种论”框架下,

在明确的任务分工和紧迫的时间压力下,两人都暂时放下了成见。

李革新凭借着深厚的国学功底,在梳理传统哲学源流方面发挥了定海神针的作用;

而周亦禾则利用其对西方理论的熟悉,在分析对手和构建应对模型时展现了其独特的价值。

两人甚至开始有了些学术上的交流,虽然语气依旧不算热络,但至少是积极地在为共同的目标贡献自己的力量。

显然,凌默那天在贵宾厅里毫不留情的“灵魂拷问”起到了作用。

他们清楚地知道,在这里,个人的面子和小算盘毫无意义,

只有拿出实实在在的成果,才能在这位年轻却深不可测的“总设计师”面前,赢得一丝立足之地。

整个筹备小组,就在这种紧张、高效、略带压迫却又充满希望的氛围中,快速且扎实地推进着准备工作。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这里凝聚,只待十二月,便要石破天惊!

随着十二月“世界文明对话与发展峰会”的临近,整个华国的气氛都不由自主地严肃、高涨起来。

尽管举办地远在美丽国,但这丝毫不影响国内民众将此事视为关乎民族荣誉的头等大事!

各大媒体持续报道相关背景知识,分析国际文化格局,

网络上关于文明自信、文化输出的讨论热度空前。

这十年一次的顶级文化盛会,牵动着无数人的心,期待与紧张的情绪在全国蔓延。

在这种背景下,凌默作为内部策略的绝对核心和灵魂人物,

在外部的公开形象上,却并未被推至台前。

这并非是有人要抢夺他的“果实”,恰恰相反,

这是文化部和许教授等人经过深思熟虑后,对他的一种变相保护。

树大招风。

凌默年纪太轻,资历太浅,却拥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才华和颠覆性的思想。

若过早将他置于国际聚光灯下,直面来自各方的明枪暗箭,很可能会在他尚未完全成长起来之前就将其扼杀。

由德高望重的许教授作为明面上的代表团领头人,文化部统筹协调,

而凌默作为核心智囊隐藏在幕后,既能确保战略的有效执行,也能为他赢得宝贵的成长缓冲期。

因此,凌默这两日反倒轻松了很多。

宏观框架和核心方向早已确定,具体的资料整理和初步论证工作正由筹备小组高效推进。

许教授等人也一致认为,大战前夕,不宜让他精神过度紧绷,于是便“勒令”他多出去走走,放松心神。

于是,便有了今日的国家博物馆之行。

凌默想去那里不对外开放的珍品展馆,查阅一些外界难以接触到的、关于华国古代文明对外交流与融合的珍贵原始资料,

希望能从中汲取更多灵感,或是验证某些想法。

陪同他的人,自然是夏瑾瑜。

这位名义上的“临时助理”,如今几乎成了凌默的全职助理。

除了晚上各自回住处休息外,凌默在京的行程安排、交通、与各方的联络协调,

几乎都由她一手包办,细致周到,无可挑剔。

此刻,夏瑾瑜正驾驶着那辆黑色公务车,平稳地驶向国家博物馆。

她今日的装扮显然比往日更加用心,也更加亮眼。

一身霁青色的真丝双绉衬衫,面料泛着柔和高贵的光泽,

领口系着精致的同色系飘带,打成一个优雅的蝴蝶结。

下身搭配着一条剪裁极佳的米白色及膝铅笔裙,完美勾勒出她窈窕的腰臀曲线。

最引人注目的,依旧是那双玉腿,今日换上了更显肤质的裸色透肤丝袜,质感极佳,在车内光线下熠熠生辉,

与她脚上那双裸色尖头细跟鞋相得益彰,将知性、优雅与一丝含蓄的女人味融合得恰到好处。

她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线条优美,气质沉静。

凌默坐在后排,目光偶尔掠过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偶尔也会落在前排夏瑾瑜那优雅的背影和偶尔从方向盘上露出的、戴着精致腕表的手腕上。

车内很安静,但一种基于连日来紧密合作而产生的、难以言喻的默契,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他们正在驶向的,不仅是存放着古老文明秘密的博物馆,更是一场即将震动世界风云的暴风眼。

车辆抵达庄严肃穆的国家博物馆特殊通道,早已有博物馆的副馆长和一位资深研究员在此等候。

他们显然接到了上级指示,对凌默和夏瑾瑜极为恭敬。

寒暄过后,副馆长亲自引领二人进入一般不对外开放的“寰宇交融”珍品展厅。

这里灯光柔和,环境静谧,每一件展品都静静地躺在恒温恒湿的展柜中,诉说着千年的故事。

研究员指着一幅色彩斑驳、描绘着商队与异域乐舞的壁画残片介绍:

“这是唐代高昌故城出土的壁画,生动反映了当时丝绸之路上商贸与文化交融的盛况。”

夏瑾瑜站在凌默身侧稍后一点的位置,轻声赞叹:

“线条和用色,即使历经风霜,依然能感受到当时的开放与繁华。”

她说话时,目光专注地看着壁画,优雅的脖颈线条在展厅灯光下显得格外优美。

凌默微微颔首,目光却投向旁边展柜里一本泛黄的古籍

——《大唐西域记》的明代刻本。

他淡淡道:

“玄奘西行,带回的不仅是佛经,更是一种求知于世界的宏大视野。

文明的活力,正在于这种敢于走出去、引进来的胸襟。”

他的话语仿佛不只是评价历史,更是在印证自己的“文明火种论”。

夏瑾瑜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自觉地向前挪了一小步,更靠近凌默一些,似乎想更清晰地捕捉他的思绪。

她的手臂几乎要碰到凌默的衣袖,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温度,让她心头微跳。

来到一幅巨大的地图前,这是利玛窦与明代士人合作绘制的《坤舆万国全图》。

研究员介绍道:

“此图在当时是极为先进的世界观念体现,将华国置于全球视野之中。”

凌默驻足良久,目光锐利地扫过地图上那些略显稚拙却大胆的轮廓。

他忽然侧头,看向身边的夏瑾瑜,问道:

“夏老师,你从这幅图里看到了什么?”

夏瑾瑜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问,微微一怔,随即凝神思考。

她微微蹙眉的专注样子格外动人,沉吟片刻后,谨慎地回答:

“我看到了…认知的突破,以及一种…尽管不完全准确,

但试图理解并定位自身于广阔世界的努力。”

凌默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赞许:

“不错。

但更关键的是,它证明了我们从不缺乏拥抱世界的好奇心和勇气。

只是后来……”

他没有说完,但夏瑾瑜已然明白,他指的是近代以来的封闭与落后。

这番交流,让她感觉仿佛进入了凌默的思想深处,一种被认可和理解的微妙喜悦在她心中漾开。

穿过一道需要特殊权限才能开启的厚重木门,他们进入了一间更加私密的仿古藏书阁。

这里光线更加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墨香和书卷特有的气息。

高大的书架直抵天花板,上面摆放着无数线装书、手稿和孤本。

研究员去取几份预约好的特定资料。

偌大的空间里,暂时只剩下凌默和夏瑾瑜两人。

凌默被一架关于古代海洋贸易与文化交流的笔记吸引,下意识地向前走去。

夏瑾瑜也自然而然地跟上。

书架之间的通道十分狭窄,两人几乎是并肩而行。

夏瑾瑜身上那抹淡雅的馨香,在书卷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凌默伸手想去取高处一本册子时,夏瑾瑜也恰好侧身想为他指出另一份可能相关的资料。

“唔…”

两人的身体在狭窄的空间里轻轻擦碰了一下。

夏瑾瑜只觉得肩膀隔着薄薄的真丝衬衫,触碰到凌默坚实的手臂,一股微妙的电流感瞬间传来。

她像受惊的小鹿般,脸颊微红,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脚跟却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书架,发出轻微的声响。

凌默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短暂的接触,他动作顿了一下,收回手,转头看向她。

昏暗的光线下,她脸上那抹红晕和微微慌乱的眼神,竟比任何珍品都更引人注目。

“抱歉。”

他低声道,声音在寂静的藏书阁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没关系。”

夏瑾瑜连忙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失态,感觉心跳快得不像话。

她暗自庆幸这里光线昏暗,不会被发现异样。

就在这时,研究员拿着资料回来了,打破了这短暂的、弥漫着暧昧气息的静谧。

凌默接过资料,神情已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但夏瑾瑜却久久无法平静,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方才那一瞬间触碰的悸动。

她悄悄抬眼,看着凌默在灯下专注查阅资料的侧影,心中泛起一丝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复杂的涟漪。

凌默翻阅着那些泛黄的信札,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墨特有的沉静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他放下手中的资料,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后颈,目光自然地落到安静陪在一旁的夏瑾瑜身上。

“说起来,”

他语气随意地开启话题,像是朋友间的闲聊,

“看你年纪轻轻,处理这些事情却这么沉稳周到。

是家里从小熏陶的,还是后来练出来的?”

夏瑾瑜浅浅一笑,将一缕滑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可能两者都有点吧。

我爸妈都是老师,一个教中文,一个教历史,家里别的没有,就是书多。

小时候寒暑假,别的小朋友被送去学钢琴舞蹈,我多半是被我爸按在书房里抄《古文观止》。”

凌默闻言,眼中掠过一丝了然,带着点调侃:

“原来是家学渊源。

怪不得,这是从小就被文化输出了。”

夏瑾瑜被他这话逗得莞尔:

“算是吧。

不过那时候只觉得是任务,枯燥得很。

直到后来去了燕京大学,阴差阳错读了社会学,开始接触更广阔的世界和不同的理论,

再回头看那些小时候背过的东西,反而品出不一样的滋味来了。”

“社会学?”

凌默微微挑眉,这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怎么没继承衣钵,去读文学或者历史?”

“当时觉得,文学历史是怎么看自己,而社会学是怎么看别人,以及别人怎么看我们。”

夏瑾瑜的眼神明亮,带着回忆的神采,“我觉得后者也很有意思。

在燕大的时候,还跑去旁听了不少文学院的课,算是不务正业。”

她语气轻松,带着点自嘲的可爱。

“后来去国外大学交换了一年,感受了一下不一样的学术氛围。”

她继续道,

“回来之后,觉得还是想做一些更贴近现实、能连接中外的事情,所以硕士就读了国际关系。”

凌默听着她这番“曲折”的求学经历,点了点头:

“从看自己到看世界,再到尝试连接彼此,你这路径倒是清晰。

看来现在这份工作,算是把你前面学的都串起来了。”

“是啊,”

夏瑾瑜感慨道,

“有时候整理资料,看到古籍里某句话,会突然联想到在国际场合听到的某种论调,

感觉古今中外,人心其实有很多共通之处,只是表达方式不同。”

凌默看着她侃侃而谈时发亮的眼睛,忽然问道:

“那抛开你学的所有这些理论,就用你最朴素的直觉说,

你觉得我们华国人,骨子里最独特、最吸引人的特质是什么?”

夏妙妙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她认真思索了片刻,不再是那个严谨的专员,更像一个认真回答问题的女学生:

“嗯……我觉得是韧性和 烟火气吧。”

她尝试着组织语言,

“就像竹子,看起来清雅,但风雨来了弯而不折。

同时,我们又特别热爱和珍惜具体的生活,一蔬一饭,人情往来,里面都有大大的学问和乐趣。

这种既能在精神世界翱翔,又能脚踏实地过好日子的能力,

我觉得很独特,也很……迷人。”

她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

“这是我个人的一点浅见,可能不太准确。”

凌默却露出了一个颇为赞许的笑容:

“韧性与烟火气……总结得很好。

比很多掉书袋的长篇大论都精准。”

他顿了顿,半开玩笑道:

“看来你爸当年让你抄《古文观止》,没白抄。

至少这感受力是练出来了。”

夏瑾瑜被他夸得有些脸红,心里却像喝了温热的蜜水,甜丝丝的。

她发现,褪去“凌先生”和“夏专员”这层身份,像这样轻松地聊聊天,感觉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而凌默偶尔流露的幽默和肯定,也让她看到了这位天才人物平和近人的另一面。

两人相视一笑,先前的些许拘谨在自然的交谈中悄然消融。

在珍品库房沉浸了大半日后,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贴心地将他们引至一间雅致的仿古茶室休息。

茶室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庭院,竹影婆娑,更显幽静。

红木小几上,已经备好了清茶和几样精致的传统茶点。

夏瑾瑜今天这一身霁青色真丝衬衫与米白铅笔裙的搭配,在茶室柔和的光线下,愈发衬得她肌肤胜雪,身段窈窕。

她优雅地跪坐在蒲团上,那双穿着裸色透肤丝袜的修长玉腿并拢斜放,

线条优美至极,与这古色古香的环境奇异地和谐,又自带一道亮丽的风景。

几杯清茶下肚,暖意融融,先前在藏书阁的些许尴尬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热络的气氛。

夏瑾瑜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凌默,心中积攒了许久的好奇终于忍不住冒了出来。

她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眼眸亮晶晶地望向他,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请教和一丝少女般的求知欲:

“凌老师,我一直很好奇,您那些……

嗯,仿佛信手拈来的诗词和见解,到底是怎样积累的?

感觉您脑子里就像有一座无尽的宝库。”

这个问题,恐怕是所有认识凌默的人心中最大的谜团。

凌默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避重就轻地淡然道:

“无非是多看,多想罢了。”

夏瑾瑜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她微微嘟了嘟嘴,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在她优雅的仪态中显得格外生动可爱:

“这可不像是多看多想就能解释的。

那《满江红》的气势,可不是闭门造车能造出来的。”

她顿了顿,换了个角度,

“那……您平时除了钻研这些,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吗?

比如,听音乐?看电影?或者……打游戏?”

她试图从生活侧面找到一些线索。

凌默被她这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有些失笑,放下茶杯:

“怎么,你这是在对我进行人物侧写?”

夏瑾瑜脸一红,连忙摆手:

“不是不是,就是……纯粹好奇。”

她发现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总是容易失去平时的冷静。

看着她有些窘迫的样子,凌默倒是难得地生出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他微微向前倾身,压低了一点声音,故作神秘道:

“如果我说,我的灵感有时候是梦里得来的,你信不信?”

他突然的靠近,让夏瑾瑜能更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干净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茶香。

他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她的耳畔,加上那半真半假的话语,

让夏瑾瑜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脸颊“唰”地飞上红云,连脖颈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您……您又开玩笑。”

她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借由斟茶的动作掩饰失态,声音细若蚊蚋。

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叫嚣:

这个人……怎么这样!

凌默看着她连耳根都红透的可爱模样,心情莫名愉悦,重新靠回椅背,朗声笑了起来。

他不再逗她,转而说道:

“其实很多东西,道理是相通的。

诗词歌赋、音乐绘画,乃至为人处世,其内核无非是真与诚二字,再加上一点不被规则束缚的想象力。

至于积累……”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无非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用来胡思乱想罢了。”

这个回答依然有些“狡猾”,但比刚才那个“梦里得来”要诚恳得多。

夏瑾瑜虽然觉得他还是有所保留,但也能感受到他愿意与自己分享心得的松动。

两人就这样,一边品着清茶,一边漫无边际地聊着。

从诗词意境到东西方审美差异,从历史典故到当下的社会现象。

夏瑾瑜发现,凌默并非一味地崇古,他对现代社会的运行逻辑同样有着敏锐的洞察;

而凌默也欣赏夏瑾瑜不盲从、有自己独立思考和见解的特质。

茶香袅袅中,时间悄然流逝。

他们之间的氛围,不再是最初纯粹的工作关系,也不是粉丝对偶像的仰望,

而更像是一种彼此欣赏、逐渐熟络的知己好友。

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感,在这间安静的茶室里,悄然滋生。

夏瑾瑜感觉,自己似乎正一点点地,靠近那个被无数光环笼罩下的、真实的凌默。

凌默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目光带着些许探究,落在夏瑾瑜姣好的面容上,自然地延续着话题:

“你刚才提到在国外交换,还有读国际关系……那边的学术环境,具体感受如何?”

他语气平和,像是朋友间的闲聊,

“我听说,国外那些顶尖学府,学习氛围很是浓厚?

自由辩论之风应该比国内更盛吧?”

夏瑾瑜正准备拿起一块豌豆黄,闻言手指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凌默,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神色。

她轻轻放下茶点,斟酌着用语:

“浓厚……确实是浓厚的,但可能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自由辩论是有,但很多时候,那种自由是建立在特定的话语体系和政治正确框架下的。

有时候感觉,他们争论的不是真理,而是谁更符合那种预设的正确。”

凌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似是不经意地又抛出一个问题,只是那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玩味:

“哦?那除了学术本身……人际关系呢?

是不是也像有些人说的,国内学的再好,也得会处理人际关系?

再牛的人,到了某些场合,也得起来敬酒?”

“噗嗤——”

夏瑾瑜一个没忍住,赶紧抬手掩住唇,却还是漏出了一丝清脆的笑声。

她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云,又是羞窘又是觉得好笑,眼波流转间横了凌默一眼,那眼神似娇似嗔。

“凌老师……您、您这话是从哪儿听来的?”

她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笑意,肩膀微微耸动,

“说得……说得好像我们是什么奇怪的酒桌文化输出大国一样。”

她好不容易忍住笑,整理了一下表情,但眼角眉梢依旧残留着盈盈笑意:

“其实吧,哪里都有人情世故,国外也不例外。

教授之间的派系、学术资源的争夺、推荐信背后的门道……一点都不简单。

只是表现形式不一样罢了。”

她顿了顿,想起一些趣事,眼神变得生动起来:

“他们不兴敬酒,但各种派对、晚宴、咖啡会谈可是少不了的。

有时候,在那种看似轻松的社交场合里,能不能拿到一个宝贵的实习机会,或者让某位大牛对你的研究产生兴趣,可能就取决于你端着一杯气泡水和人闲聊的表现呢。”

她微微前倾身体,压低了一点声音,像是在分享什么小秘密,神态带着几分难得的俏皮:

“而且,他们也有他们的圈子。

比如在哈佛,你要是没参加过那几个着名圈子的活动,某种程度上就像在国内没跟对导师一样,会错过很多隐性的资源。

只不过……他们一般不强行劝酒,更多的是靠那种无形的阶层和圈子认同。”

凌默看着她难得流露出的这副带着点“八卦”和揶揄的小模样,与平日那个端庄严谨的夏专员判若两人,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看来,天下乌鸦确实一般黑,只是黑的样式不同。

所谓的自由,底下藏的也是差不多的生存法则。”

“可不是嘛!”夏瑾瑜笑着附和,随即又觉得自己似乎说得太直白,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

“当然,学术本身还是很纯粹的,优秀的学者在哪里都受人尊敬。

只是……想要走得更高更远,无论在哪儿,都免不了要懂一些规则。”

她说完,端起茶杯,借着氤氲的热气掩饰自己刚才略显激动的情绪。

心里却觉得,能和凌默这样轻松地谈论这些略带敏感又十分现实的话题,感觉格外奇妙,仿佛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许多。

凌默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和发亮的眼睛,觉得此刻的夏瑾瑜,比博物馆里任何一件珍宝都要生动有趣。

茶香袅袅中,谈话的气氛愈发融洽而自然。

凌默看着夏瑾瑜微红的脸颊,眼底掠过一丝促狭,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像是要分享什么秘密:

“既然说到人际关系……我倒是想起一些有趣的社会学现象。”

他顿了顿,目光带着戏谑落在夏瑾瑜身上,

“比如,当有人说下次一起吃饭,那通常意味着……遥遥无期。”

夏瑾瑜正端起茶杯,闻言手指一颤,差点没拿稳,耳根瞬间更红了。

凌默仿佛没看见她的窘态,继续慢条斯理地列举,语气一本正经,眼神却满是调侃:

“再比如,我马上就到——翻译过来,大概率是还没出门。”

“改天请你吃饭——基本等于下辈子再说。”

“回去我联系你——通常意味着……石沉大海。”

“还有,我就说两句话——往往意味着至少半小时的长篇大论。”

“最后补充一点——后面通常跟着至少三点。”

他每说一句,夏瑾瑜的肩膀就忍不住轻轻耸动一下,想笑又强忍着,脸颊绯红,连脖颈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这些“潜规则”她当然懂,可从凌默嘴里用这种严肃探讨学术般的语气说出来,效果简直加倍好笑和羞人。

“凌老师!”她终于忍不住,抬起水汪汪的眸子嗔了他一眼,声音里带着羞恼和藏不住的笑意,

“您……您这都是从哪里总结的歪理!”

凌默看着她这副又想维持端庄又忍不住破功的可爱模样,终于低笑出声,胸腔微微震动:

“怎么是歪理?

这不都是活生生的、需要田野调查的社会学案例吗?

夏专员,你这专业敏感度有待提高啊。”

他故意把“夏专员”三个字咬得微微重了些,带着明显的逗弄。

夏瑾瑜被他笑得越发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拿起一块小巧的绿豆糕塞进嘴里,试图用食物掩饰自己的慌乱,

心里却像被羽毛轻轻拂过,又痒又麻,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甜。

她发现,褪去那层令人敬畏的光环,私下的凌默,竟然也有这样……“可恶”又迷人的一面。

凌默那带着调侃意味的“人际关系社会学”刚说完,夏瑾瑜正被他逗得脸颊绯红,哭笑不得之际,

茶室外面的廊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没能完全压抑住的、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伴随着几道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叩叩——”

虚掩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后,国家博物馆那位面容和蔼的馆长推开门,带着三位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

馆长脸上带着歉意而又热情的笑容:

“凌先生,夏专员,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二位雅兴了。

这三位是我们博物馆今年刚招录的新人,带她们熟悉一下内部环境,刚好路过这边……”

他的话音未落,三位女孩的目光已经齐刷刷地、亮晶晶地聚焦在了凌默身上。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发尾随着她激动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穿着一件奶白色的针织开衫,内搭浅蓝色衬衫,下身是及膝的格纹百褶裙,搭配着白色中筒袜和小皮鞋,打扮得清新又活泼。

此刻,她那双圆溜溜的杏眼瞪得大大的,脸颊飞起两团明显的红晕,像是熟透的苹果。

她忍不住上前半步,声音带着雀跃和一丝闯祸后的娇憨:

“对、对不起!凌先生!

我们刚才在门外……

不小心听到……您说的太有意思了,

没、没忍住!”

她说完,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眼神却一刻也舍不得从凌默脸上移开。

她身旁站着一位短发齐肩的女孩,发丝柔顺,别在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秀气的耳朵。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藏青色博物馆制服套裙,裙摆落在膝盖上方,腿上穿着透肉的浅灰色丝袜,脚踩一双黑色玛丽珍低跟鞋,显得既干练又带着几分学院气的乖巧。

但她此刻努力维持的镇定下,是微微颤抖的手指和亮得惊人的眼神,紧紧盯着凌默,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稍靠后一点的是个戴着细边圆框眼镜的女孩,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挽了一个髻,几缕碎发垂在颈边,平添了几分文静的书卷气。

她穿着一件浅杏色的圆领毛衣和一条深棕色的灯芯绒长裙,搭配着同色系的短靴,打扮温柔复古。

她看起来最为害羞,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镜片后的眼睛却闪烁着无比崇拜和兴奋的光芒,嘴唇微微张着,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馆长看着这三个瞬间“原形毕露”的下属,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解释道:

“她们啊,可都是凌先生您的忠实拥趸。

您的《将近酒》、《水调歌头》,还有《新贵妃醉酒》、《孤勇者》这些歌,她们平时在休息室没少放,更是能把您的诗词倒背如流。

没想到今天这么巧,在这里遇上了正主,难免有些失态,还请凌先生和夏专员多多包涵。”

“是真的!” 马尾辫女孩立刻用力点头,像是找到了知音,声音又脆又亮,

“凌先生,我们真的超级喜欢您!

您的每一首歌我都会唱!

每一首诗词我都抄在笔记本上了!

没想到您本人……比视频里看到的还要帅,气质好好!” 她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短发女孩也忍不住小声附和,声音温柔但充满力量:

“尤其是《新贵妃醉酒》,那段戏腔我反复听了好多遍,每次都起鸡皮疙瘩!”

眼镜女孩虽然没说话,但也在拼命点头,脸上洋溢着见到偶像的巨大幸福感。

茶室里原本静谧雅致的氛围,瞬间被这股扑面而来的、充满活力的崇拜和兴奋感所打破和充盈。

夏瑾瑜看着这三个几乎算是“闯”进来的、眼神炙热的小粉丝,又瞥了一眼身旁虽然神色依旧平静,

但眉宇间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的凌默,不由得莞尔。

她优雅地端起白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氤氲的热气稍稍掩饰了她嘴角那抹了然又带着点戏谑的笑意。

她心中暗忖:看来,某位老师信手拈来的“人际关系社会学”现场教学,吸引来的听众,可远远不止她这一个呢。

而这“敬酒”的虽然没来,“追星”的倒是直接上门了。

接着三人特别小心翼翼的问,可以签名嘛!

眼看着凌默没有拒绝的意思,三个女孩儿的眼睛“唰”地一下亮得惊人,仿佛盛满了整个星河的碎光。

她们激动得几乎要同手同脚,却又强自按捺着,生怕一丝一毫的唐突惊扰了眼前的偶像。

扎着高马尾、穿着奶白色开衫和格纹裙的女孩最先反应过来,

她飞快地从随身背着的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印着水墨画封面的精致笔记本,翻到崭新的一页,双手捧着,

微微颤抖地递到凌默面前,声音又脆又带着点紧张的磕巴:

“凌、凌老师!麻烦您……可以帮我签在这里吗?”

旁边那位短发齐肩、穿着藏青色制服套裙配灰色透肤丝袜的女孩见状,

也赶紧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个皮质封面的便携日程本,动作略显急促地打开,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比马尾辫女孩稍显克制,但眼神里的渴望同样炽热。

最后那位戴着细边圆框眼镜、穿着杏色毛衣和灯芯绒长裙的文静女孩似乎慢了一拍,

她有些慌乱地在自己的托特包里翻找着,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素雅的樱花封面的手账本,紧紧抱在胸前,

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然后才怯生生又充满期待地递过去。

凌默的目光在三人紧张又兴奋的脸庞上掠过,没有多言,只是温和地点了点头,接过了马尾辫女孩递来的笔。

那是一只普通的签字笔,在他修长的手指间却仿佛有了生命。

他先是流畅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那字迹潇洒飘逸,带着一股难言的风骨。

笔尖并未停顿,紧接着,便在名字下方,行云流水般地写下了一行寄语:

“愿前程似锦,永远保持此刻的热忱与明亮。”

马尾辫女孩看着这专门写给自己的祝福,激动得用手捂住了嘴,眼眶瞬间就红了,只会一个劲儿地鞠躬:

“谢谢凌老师!谢谢您!”

接着,凌默为短发女孩签名,并写下:

“愿心有山海,静而无边,于细微处见宏大。”

短发女孩紧紧攥着日程本,看着那行字,用力点头,声音哽咽:

“我会的!谢谢凌老师!”

轮到眼镜女孩时,凌默写下:

“愿眼眸永驻星辰,笔下生花,自在从容。”

文静的女孩看到这句仿佛看穿她内心渴望的祝福,镜片后的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深深鞠了一躬,声音细弱却无比真诚:

“谢谢您……我、我一定努力!”

三个女孩围在一起,互相看着对方本子上那独一无二的签名和祝福语,兴奋得脸颊绯红,像是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

之前的紧张拘束在这一刻被巨大的幸福感冲散,空气中都弥漫着欢欣鼓舞的气息。

马尾辫女孩终究是最大胆的那个,她按捺不住内心翻涌的崇拜与好奇,

向前挪了一小步,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凌默,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拔高:

“凌老师!我们……我们真的特别特别佩服您!有个问题憋了好久……

您到底是怎么写出像《将近酒》、《水调歌头》那样……感觉完全不像是我们这个时代能有的诗词的?

那种气势,那种意境……我们学中文系的,想破头都想不出来!”

她的问题立刻得到了另外两位女孩和一旁馆长的一致认同,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聚焦在凌默身上,渴望着一个能解开他们心中巨大谜团的答案。

凌默将笔轻轻放在茶桌上,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他抬起眼,神情是一贯的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这个么,无非是多看,多想,很简单的。”

众人:“???”

简单?!

这话如同在一片燃烧的烈火上浇了一盆冰水,让热烈的气氛瞬间凝滞。

茶室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问号。

马尾辫女孩甚至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答案……也太敷衍了吧?!

或者说,太过凡尔赛了!

凌默显然接收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不信”信号。

他没有继续解释,而是目光微转,如同聚光灯般,倏地落在了身旁一直安静作陪的夏瑾瑜身上。

夏瑾瑜正端起白瓷茶杯,准备借喝茶掩饰一下嘴角因为凌默那“简单”回答而忍不住泛起的笑意,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注视定在了原地。

她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看来大家不太信。”

凌默的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力,他抬起手,指尖随意地指向夏瑾瑜,

“那换个方式。

你们看到她,此刻,第一感觉是什么?

用你们最直观的感受说说看。”

突然被推至话题中心,夏瑾瑜的脸颊“唰”地一下染上了艳丽的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和白皙的脖颈。

她今天这身霁青色真丝衬衫与米白铅笔裙的搭配,本就将她的知性优雅衬托得淋漓尽致,

此刻因这猝不及防的羞赧,眼波流转间更是平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娇媚。

她下意识地想低头避开众人的视线,却又碍于场合和礼仪,

只能微微侧过脸,露出一段优美脆弱的颈线,握着茶杯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三个女孩虽然被凌默这跳跃的思维弄得有些懵,但还是依言,更加仔细地看向夏瑾瑜。

马尾辫女孩心直口快,带着纯粹的欣赏脱口而出:

“夏专员……特别优雅,有气质,像……

像从古典画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又带着现代女性的独立感!”

短发女孩观察更细致,她注意到夏瑾瑜微微泛红的脸颊和强自镇定的神态,补充道:

“而且现在看起来……有点害羞,特别温柔,但这种温柔里又带着一种很坚定的力量感,很知性,很美。”

眼镜女孩一直没怎么说话,此刻也小声地,带着点诗意地形容:

“像……像江南烟雨里,撑着油纸伞走过长巷的女子,朦胧又清晰,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夏瑾瑜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夸得更加无措,脸颊烫得惊人,连呼吸都微微急促了几分。

她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你们……过奖了。”

就在众人心中疑窦丛生,完全不明白凌默此举用意,以为他只是为了化解刚才“简单论”的尴尬而转移话题时——

凌默却淡然开口,清朗如玉磬般的声音在静谧的茶室里清晰地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独特的韵律:

“嗯,感觉抓得还算准确。”

他语气平常得像是在点评作业,随即话锋微妙一转,

“那你们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多看多想吗?”

他刻意在“多看多想”四字上做了几乎难以察觉的停顿,然后,不等任何人回忆或回答,

便以一种闲适却又蕴含着某种奇异魔力的语调,不疾不徐地,将三句完整的诗吟诵而出:

“梦醒人间看微雨,江山还似旧温柔。”

“远赴人间惊鸿宴,一睹人间盛世颜。”

“回眸三生琥珀色,转身一世琉璃白。”

轰——!!!

仿佛有无形的惊雷在茶室每一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又像是沉寂千年的古琴被拨动了最核心的那根弦,引发的共鸣直击灵魂!

刚才在门外,她们只是隐约听到片段,觉得词句极美,

却不想……此刻被凌默如此清晰、完整、并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构筑出完整画面与深情的意境吟诵出来!

这三句诗,每一句都像是一幅被无形画笔瞬间渲染开的水墨长卷,或是一段镌刻在三生石上的缱绻低语!

“梦醒人间看微雨,江山还似旧温柔”

——那梦醒时分的恍惚,微雨中的静谧,以及对旧日江山依旧温柔的慨叹,一种跨越时空的缠绵与怅惘扑面而来。

“远赴人间惊鸿宴,一睹人间盛世颜”

——那股为了惊鸿一瞥而不远万里奔赴人间的决绝与浪漫,以及得见盛世容颜后的满足与震撼,气势磅礴又深情无限。

“回眸三生琥珀色,转身一世琉璃白”

——回眸间凝固了三生三世的情缘如琥珀般澄澈珍贵,转身后却已是物是人非,空余一世琉璃般纯净而易碎的回忆与孤寂。

时空交错,情感浓烈得几乎要溢出!

这意象之新颖绝美,意境之深邃悠远,语言之精炼传神,情感之充沛动人,完全超出了他们对现代诗词的所有认知边界!

这根本不是“多看多想”能解释的,这简直是谪仙临凡,锦绣天成!

三个女孩瞬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成了“o”型,彻底僵在原地,

脸上血色褪去又涌上,写满了极致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震惊与骇然!

连一向沉稳的馆长也控制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手指猛地攥紧了,眼神里充满了惊涛骇浪!

原来……原来刚才他们在里面,凌默先生竟然是在……即兴创作?!

或者说,是信手拈来地念出了如此震古烁今的诗句?!

而灵感……灵感难道就是来自于……

他们对夏专员外貌气质的直观感受?!

将一个人的风姿韵味,在谈笑间,化作如此不朽的辞章?!

这……这是什么鬼神莫测的才华?!

“看,”凌默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周遭石化般的氛围,

他好整以暇地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杯,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窗外的天气,

却又在所有人惊魂未定的心中投下了一枚更重的炸弹,

“就是这么简单。

感受到了,抓住了,写下来而已。”

凌默那句“就是这么简单”的话音刚落,茶室里的凝滞仿佛被无形的手拨动了一下。

“等等……”

那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最先反应过来,她几乎是本能地、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手指因为激动和难以置信而有些发抖,飞快地解锁屏幕,打开了浏览器。

她的动作像是一个信号,另外两个女孩和甚至那位见多识广的馆长,

也都下意识地、带着一种求证般的迫切,纷纷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一时间,茶室里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和快速敲击屏幕的“嗒嗒”声。

马尾辫女孩在搜索框里输入了“梦醒人间看微雨,江山还似旧温柔”,指尖悬在搜索键上,深吸一口气,按了下去。

页面刷新,跳出来的结果要么是毫不相干的诗词片段,

要么就是一些网络小说的章节名,根本没有这句诗的完整出处!

她不信邪,又尝试搜索“远赴人间惊鸿宴,一睹人间盛世颜”,结果依旧

——没有任何权威的诗词数据库收录,只有零星几个刚刚建立的、内容空白的词条,

显然是搜索引擎的即时收录,但没有任何解释和背景!

短发女孩和眼镜女孩也在进行着同样的操作,

她们交换着惊骇的眼神,搜索着“回眸三生琥珀色,转身一世琉璃白”,得到的结果同样是

——查无此句!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三句意境绝美、对仗工整、语言精妙到足以流传千古的诗句,在几分钟之前,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

它们不是出自某个被遗忘的古籍,不是哪位隐士高人的遗珠,

它们就是刚刚,在这里,从凌默口中……即兴创作而出!

“我的……天……”

马尾辫女孩喃喃自语,手一软,手机差点滑落,她赶紧握住,再抬头看向凌默时,

眼神里已经充满了如同仰望神明般的震撼与敬畏。

短发女孩捂住了嘴,倒吸着凉气,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身旁同伴的胳膊,仿佛需要借力才能站稳。

眼镜女孩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写满了“这不可能”和“但事实就在眼前”的巨大冲击,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洗礼。

馆长先生也是连连摇头,脸上是混合着极致惊叹和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看着凌默,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长长地、复杂地叹息了一声,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这还能用“天才”来形容吗?

这简直是……是文曲星降世!

是行走的诗词宝库!

不,宝库还需要翻找,他这根本是信手拈来,出口成章!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个发现冲击得魂不守舍、心潮澎湃之际,凌默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投下了怎样一颗重磅炸弹。

他好整以暇地扫视了一圈表情各异的众人,目光在那三张写满“我是谁我在哪儿”的年轻脸庞上停留片刻,

然后,用一种带着些许询问,却又分明是陈述的语气,淡淡地开口:

“看来,大家应该都……学会了?”

他微微停顿,像是老师在确认学生的学习效果,然后轻轻颔首,自问自答般肯定道:

“嗯,是很简单的,对吧。”

简、单、的、对、吧 ?!

这五个字,像是一记轻飘飘的、却蕴含着万钧之力的闷棍,结结实实地敲在了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众人内心彻底疯狂呐喊,濒临崩溃边缘:

马尾辫女孩(内心oS):

啊啊啊啊!

学会什么了?!

我学会了什么?!

我只学会了我和凌老师之间隔着一条银河系那么宽的鸿沟!

这叫简单?!

那我以前背的那些诗词算什么?

牙牙学语吗?!救命!

短发女孩(内心oS):

感受到了,抓住了,写下来……说得跟去菜市场挑棵白菜一样!

可那是能让人头皮发麻、灵魂颤抖的诗句啊!

凌老师您对简单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不,是我们对‘简单’有误解!

眼镜女孩(内心oS):

简单……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两个字在无限循环!

原来这就是天才的世界吗?

原来我们凡人穷尽心力钻研的东西,在真正的大佬眼里,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我……我好像对努力这个词产生了怀疑……

馆长(内心oS):

活了半辈子,今天算是开眼了……

这小子……不,凌先生!

他根本不是人!

他是妖孽!

是文魁转世!

这种举重若轻、点石成金的本事,闻所未闻!

还很简单?!

这话传出去,让文坛那些老家伙们怎么活?!

茶室里,再次陷入了一种更加诡异的寂静。

这一次,寂静中弥漫的不再是疑惑,而是彻底的、五体投地的拜服,以及一种三观被刷新后茫然无措的震撼。

凌默看着他们仿佛灵魂出窍的样子,似乎觉得教学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多言,从容地端起茶杯,将杯中已凉的残茶饮尽。

而坐在他身旁的夏瑾瑜,早已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下。

她听着凌默那“杀人诛心”的“很简单”论,感受着周围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崇拜与崩溃交织的氛围,

再联想到那几句因自己而起的、注定会烙印在她生命里的诗句,心跳快得如同要挣脱胸腔。

她终于切身体会到,身边这个男人所拥有的,是何等惊世骇俗、超越常理的才华。

而这份认知,让她在心潮澎湃之余,也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如同仰望星辰般的悸动与……微醺般的眩晕。

凌默那句“是很简单的,对吧”如同一个静默咒,让茶室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几个女孩和馆长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

“凌老师,这个…这…”

“我…我们…”

“这怎么能…”

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没人能组织起一句完整的、能表达此刻内心山呼海啸般震撼的语言。

任何言辞在凌默那轻描淡写创造的奇迹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凌默看着他们这副语无伦次的样子,眉梢微挑,似乎觉得他们的“学习进度”还有些滞涩,

便再次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夏瑾瑜,语气平淡如常,仿佛在继续一堂观察课:

“还有疑问?”

他顿了顿,引导着众人的视线,

“那你们看现在的她。”

唰!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夏瑾瑜身上。

此时的夏瑾瑜,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听到凌默因她而吟诵出那般绝美的诗句,心底深处无法抑制地泛起巨大的欣喜和一种被珍视的甜蜜暖流;

可同时,被这么多人用那种“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灼热目光盯着,探究着她与那些诗句的联系,

她更是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种极致的羞窘与内心的欢欣交织在一起,让她的俏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眼波如水,流转间带着难以言喻的娇媚与慌乱。

她下意识地想要低头躲避,却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

那含羞带怯、欲语还休的模样,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动人心魄。

“看,”

凌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冷静到近乎残忍的剖析感,

“和刚刚又不同了。”

他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夏瑾瑜试图躲闪的眼神,仿佛带着磁力,让她不由自主地,微微抬起了眼帘。

“看她的眼睛。”

凌默轻声说,如同一个最耐心的导师,指引着学生观察最细微的标本。

就在这一刹那,夏瑾瑜仿佛心有灵犀,或者说,是被他那不容置疑的引导力所牵引,

她鼓足勇气,抬起那双浸染了水色、蕴含着无限羞意、欣喜和一丝茫然的美眸,直直地望向了凌默。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夏瑾瑜只觉得凌默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两个漩涡,瞬间攫取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那里面没有戏谑,没有调侃,只有一种平静的、洞悉一切的深然。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完全看穿了,从外表的羞怯到内心的悸动,无所遁形。

心脏狂跳得失去了节奏,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

凌默静静地凝视了她两秒,将那双美眸中所有的复杂情愫

——那无限的意味,那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熟悉与悸动

——尽收眼底。

然后,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在夏瑾瑜因这深刻对视而几乎要窒息的心跳声中,

凌默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用那清朗而轻飘飘的嗓音,吟出了另一句诗:

“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识在前生。”

轰隆——!!!

如果说刚才那三句诗是三道惊雷,那么这一句,

结合着眼前两人四目相对、仿佛周遭一切都已不存在的画面,简直就是一场直击灵魂的核爆!

“最是凝眸无限意”

——精准无比地捕捉了夏瑾瑜此刻眼神中那诉说不尽、复杂万千的情意!

“似曾相识在前生

”——更是将这种瞬间的凝视,拔高到了宿命轮回、三生石上旧精魂的玄妙高度!

这不再是简单的形容外貌气质,这是在描绘一种瞬间的、灵魂层面的触动与共鸣!

“我的天!!!”

马尾辫女孩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像铜铃,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

短发女孩直接倒退了半步,靠在身后的博古架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她看着那对视的两人,只觉得眼前的一幕美得像一幅注定要流传千古的画,

而凌默的诗句就是为这幅画所题的最绝配的注脚!

眼镜女孩已经彻底失去了语言能力,只是不停地、无意识地摇着头,

镜片后满是震撼的迷醉,仿佛目睹了神迹。

馆长先生这次连吸冷气都忘了,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凌默,

又看看脸颊红晕欲滴、眼神迷离如醉的夏瑾瑜,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小子……不,凌先生!

他不是在作诗,他是在……定义瞬间!

他将一个眼神,一个对视,化为了永恒的诗篇!

炸了!这次是彻底炸了!

众人的心理防线被这接二连三、且一次比一次更震撼的“即兴创作”彻底摧毁!

他们看向凌默的眼神,已经不再是看一个天才,而是在看一个无法理解的、行走人间的“造物主”!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夏瑾瑜,在听到“似曾相识在前生”这一句时,

整个人如同被一道强烈的电流击中,从头顶酥麻到脚趾尖。

那诗句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心中某个隐秘的匣子,

所有的羞怯、慌乱都被一种更深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和宿命感所取代。

她望着凌默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双深邃的眼眸,

一种奇异的、仿佛真的在遥远前世见过他的熟悉感汹涌而来,让她目眩神迷,几乎站立不稳。

凌默却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再普通不过的现场教学,

他缓缓收回目光,不再看那双蕴含着“无限意”和“前生”谜题的美眸,

神情依旧是一贯的平静,甚至带着点询问地再次扫过目瞪口呆的众人。

茶室里,只剩下几个女孩压抑不住的、激动的抽气声,和那几句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空气中灼灼燃烧的诗句,烙印在每个人的心板上,永难磨灭。

凌默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周遭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震撼与崩溃氛围。

他从容地收回与夏瑾瑜对视的目光,仿佛刚才那引爆全场的“凝眸前生”只是随手拂去衣角的一点微尘。

在众人呆滞的目光注视下,他甚至还颇为惬意地伸手,为自己重新斟了半杯微凉的茶,动作优雅流畅,没有一丝烟火气。

然后,他端起茶杯,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三张仿佛被石化咒语定住的年轻脸庞,

以及那位表情管理彻底失效、嘴角微微抽搐的馆长,

用一种带着些许探讨意味,又分明是理所当然的语气,轻飘飘地开口,完成了这最后一记“绝杀”:

“所以,明白了?”

他微微颔首,像是确认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随即云淡风轻地补充道:

“很简单吧,有嘴就行。”

有、嘴、就、行 ?!

这四个字如同四道九天玄雷,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精准地劈在了在场除他之外每一个人的天灵盖上!

直接将他们残存的心理防线和理智彻底轰成了齑粉!

轰——!!!

如果说刚才的寂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那么此刻,就是精神海啸彻底爆发的时刻!

马尾辫女孩眼睛一翻,身体晃了晃,差点直接晕厥过去,

她猛地伸手扶住旁边的茶桌,指甲几乎要掐进木头里,内心发出了土拨鼠般的尖叫:

有嘴就行?!

有嘴就行?!

那我这张嘴长了二十年是干嘛用的?!

只会吃饭和尖叫吗?!

凌老师!

求求您了!收了神通吧!

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我要下车!

我的世界观……它碎得拼不起来了!

短发女孩原本靠着博古架,此刻直接顺着架子滑下去了一点,她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心脏位置,感觉那里正在经历一场八级地震。

她看着凌默,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崇拜和崩溃:

简单……有嘴就行……

大脑彻底死机,只剩下这几个字在疯狂刷屏!

我学了十几年的文学理论、诗词格律、意象分析……

到头来,抵不过凌老师一句“有嘴就行”?!!

这是什么降维打击?!

妈妈,我想回家,外面太可怕了!

眼镜女孩是最不堪的,她双腿发软,直接蹲了下去,把滚烫的脸埋进了膝盖里,肩膀剧烈地抖动着,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内心一片混沌:

有嘴……就行……

原来我这么多年……

是个哑巴……不,

是个只会说白话的残障人士……

凌老师他不是人……

他绝对不是人……

他是文曲星本星下凡来体验生活的吧?!

求求您别体验了,我们凡人承受不住啊!

就连阅历丰富的馆长先生,此刻也彻底破了防。

他抬手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飙升,他看着凌默那张俊美却平静得过分的脸,内心疯狂呐喊:

有嘴就行?!

你小子……不,凌先生!

您这话要是传出去,文协那帮老家伙能当场吐血三升!

文联可以直接解散了!

这已经不是凡尔赛了,这是直接把文学创作的门槛从珠穆朗玛峰一脚踩到了马里亚纳海沟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膜拜!彻底的膜拜!

崩溃!全面的崩溃!

打击!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看向凌默的眼神,已经无法用简单的“崇拜”或“震惊”来形容。

那是一种混合着极度敬畏、灵魂战栗、三观碎裂、以及强烈怀疑人生的复杂情绪。

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人类青年,而是一个披着人皮、掌握了宇宙底层文学代码的至高存在。

“这……这什么人啊……”

马尾辫女孩终于找回了一丝声音,带着哭腔喃喃道,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这不是人啊……”

短发女孩无意识地附和着,眼神放空。

夏瑾瑜虽然早已见识过凌默的惊世才华,

但此刻听着他这“有嘴就行”的终极凡尔赛,

再看着周围几人那彻底崩溃、几乎要灵魂出窍的模样,

她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同时,内心深处那份因他而起的悸动也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不断扩大。

她羞红着脸,忍不住悄悄伸手,在茶桌下轻轻拽了一下凌默的衣角,眼神里带着一丝嗔怪和恳求,

仿佛在说:求你了,别再说了,再说明天博物馆就要多出几个需要心理疏导的员工了……

凌默感受到衣角传来的微弱力道,侧头看了夏瑾瑜一眼,对上她那混合着羞窘、恳求和水色盈盈的美眸,

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教学”可能对“学生们”造成了过大的冲击。

他眨了眨眼,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总算没有再继续抛出什么更“惊悚”的言论。

他只是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仿佛刚才那句足以让整个文坛地震的话,真的只是随口一句闲聊。

茶室内,只剩下几个女孩沉重的呼吸声、馆长先生无奈的叹息声,

以及那无声回荡在每个人脑海中的、如同魔咒般的“有嘴就行”。

这一刻,他们深刻地领悟到,与真正的天才生于同一时代,

既是一种无上的荣幸,也是一种对自身认知极限的残酷考验。

凌默终于在那句核弹级别的“有嘴就行”后保持了沉默,

茶室里那几乎要令人窒息的震撼气氛却并未立刻消散,

反而酝酿出一种混合着极致崇拜与自我怀疑的复杂情绪。

过了好半晌,那扎着高马尾的女孩才像是终于从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中挣扎着清醒过来。

她用力眨了眨因为过度震惊而有些干涩的眼睛,往前挪了一小步,对着凌默深深地、近乎九十度地鞠了一躬,声音还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哽咽:

“凌、凌老师……谢谢您!

谢谢您的签名……

还有,谢谢您让我们……

见识到了……”

她卡壳了,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神迹?是魔法?

还是对她们智商和常识的一次无情洗礼?

最终,她只能含糊又无比真诚地总结道:“……谢谢您!”

她的动作和话语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

短发女孩也连忙站直身体,尽管腿还有些发软,也跟着深深鞠躬,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谢谢凌老师……”

她抬起头时,眼圈已经不受控制地红了,里面水光盈盈。

眼镜女孩更是从蹲着的状态勉强站起来,也跟着鞠躬,却连一句完整的“谢谢”都说不出来了,

只是不停地用手背擦拭着控制不住溢出眼眶的泪水,那泪水里混杂着见到偶像的激动、得到签名的狂喜,

以及被那“简单论”和“有嘴就行”彻底颠覆认知后的巨大冲击和……委屈?

她们的道谢充满了真诚,但动作和表情却都带着一种魂不守舍的木讷,

仿佛灵魂还没完全回归身体,依旧飘荡在由“梦醒人间看微雨”和“有嘴就行”构成的奇幻与现实交织的冲击波里。

马尾辫女孩看着身旁默默垂泪的眼镜女孩,又看了看同样眼圈通红、强忍泪意的短发女孩,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自惭形秽涌上心头。

她转过头,带着哭腔,像寻求安慰和确认一样,望向同样一脸复杂、尚未完全平复的馆长,声音里充满了迷茫和自我否定:

“馆长……我们……我们是不是很笨?

很蠢啊……?”

这句话,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其他两人压抑的情绪。

短发女孩的眼泪终于决堤,她一边用手背胡乱地擦着脸,一边抽噎着附和:

“我……我学了这么多年……

感觉自己像个傻瓜……”

眼镜女孩更是呜咽出声,小小的肩膀耸动着,哭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哭了,各个哭了!

刚才还只是眼圈发红、强忍泪意的三个女孩,此刻仿佛找到了情绪宣泄的出口,竟不约而同地开始低声啜泣起来。

这哭声里,有梦想照进现实的巨大幸福感,有得见高山后意识到自身渺小的震撼,

更有被那举重若轻、宛若神明的才华对比之下,产生的巨大落差感和对自身能力的深深怀疑。

她们今天怀揣着见到偶像的兴奋而来,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签名和祝福,这本该是完美的一天。

可凌默随后那信手拈来、震古烁今的即兴诗词,以及那轻飘飘的“简单论”、“有嘴就行”,就像一场无法抗拒的精神风暴,

将她们原有的那点关于文学、关于才华的认知框架彻底摧毁了。

这是一种幸福的打击,也是一种甜蜜的崩溃。

馆长看着眼前这三个哭得梨花带雨的新人,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更是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生不出半点责备之心。

他只能叹了口气,走上前,像长辈一样轻轻拍了拍离他最近的马尾辫女孩的肩膀,安抚道:

“别哭了,别哭了……这不是你们笨不笨的问题。”

他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向依旧气定神闲坐在那里的凌默,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今天……能亲眼见证这一切,除了膜拜,

就只剩下震惊了……还有,

嗯,一点点……合理的打击。”

他把“合理的”三个字咬得格外重,仿佛在试图为女孩们,也为自己,找回一点点可怜的平衡感。

“凌先生他……”

馆长斟酌着用词,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更长、更无奈的叹息,

“……非常人所能及也。

你们能因此看到更高处的风景,是幸运,不必妄自菲薄。”

然而,这番安慰在凌默那非人的表现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女孩们的哭声虽然渐渐小了下去,但那种灵魂被洗礼或者说被蹂躏过后的茫然与震撼,却深深烙印在了她们的心底。

夏瑾瑜看着这失控又似乎在意料之中的场面,看着那几个哭得鼻子通红、我见犹怜的女孩,

再瞥一眼身边仿佛事不关己、甚至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不明所以的“他们怎么哭了”的疑惑的凌默,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心底那丝嗔怪又冒了出来,忍不住再次悄悄伸手,更用力地拽了一下他的衣角。

这一次,她的眼神里明确地写着:

看吧,都怪你!把人都吓哭了!

夏瑾瑜坐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拽动凌默衣角时的微凉触感。

她的脸颊、耳根、乃至脖颈,依旧残留着未曾褪去的滚烫热度。

那几句因她而起的诗句,尤其是最后那直击灵魂的“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识在前生”,像带着魔力的丝线,将她紧紧缠绕。

每一个字都烙在了心尖上,烫得她灵魂都在微微战栗。

被当众如此“剖析”和“诗化”,固然羞得她无地自容,可心底深处,却又无法抑制地泛起一股隐秘而巨大的欢欣与甜蜜。

哪个女子能抗拒如此浪漫到近乎神话的赞誉?

那是一种被至高才华珍视、甚至“定义”的眩晕感。

然而,眼看这几个原本活泼热情的姑娘,被凌默那“简单论”和“有嘴就行”打击得信心全无,哭得稀里哗啦,她又生出几分实实在在的嗔怪和心疼。

“这个人……真是……”

她在心里暗暗埋怨,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他并非故意炫耀,那态度平淡得就像在陈述“天空是蓝的”一样自然,

可正是这种浑然天成的“凡尔赛”,才更具毁灭性。

她拽他衣角的小动作,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亲昵和一丝“你快想想办法”的娇嗔。

近距离、一次又一次地目睹凌默这超越常理、宛若神启般的才华爆发,

夏瑾瑜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中那份原本或许还带着些许工作距离的欣赏,正在不可控地朝着更深沉的方向滑落。

那不仅仅是面对天才的仰望,更夹杂着一种女性对强大、神秘、且与自己产生了奇妙连接的异性的本能悸动。

当他与她四目相对,吟出“似曾相识在前生”时,那一刻灵魂的震颤是如此真实,让她恍惚间真的生出一种跨越轮回的宿命感。

这种认知让她心慌意乱,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迷醉。

看着那几个女孩对凌默毫不掩饰的、混合着崇拜与崩溃的炽热目光,

夏瑾瑜心底深处,竟悄然滋生出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明晰的、微妙的占有欲。

她似乎……并不那么喜欢旁人用如此痴迷的眼神看着他,即使那只是粉丝对偶像的崇拜。

这种情绪让她有些慌乱,却又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坐姿调整得更挺直了一些,仿佛无形中在宣示着某种……更近的距离。

眼看着茶室里的气氛从震撼膜拜急转直下,变成了哭声一片的“事故现场”,

夏瑾瑜知道,自己这个“临时助理”必须做点什么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自己内心那片尚未平息的惊涛骇浪和脸上未褪的红晕,优雅地站起身。

她先是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了一包印着精致花纹的纸巾,步履轻盈地走到那三个哭得肩膀耸动的女孩面前。

“好了,不哭了,再哭妆都要花了,就不漂亮了。”

她的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暖风,带着一种天然的安抚力量。

她抽出纸巾,细心递给马尾辫女孩,又轻轻拍了拍短发女孩的背,最后将纸巾塞到眼镜女孩手里,动作自然又亲切。

然后,她转向一脸苦笑着、有些手足无措的馆长,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得体:

“王馆长,真是抱歉,没想到会这样……

打扰您这么久,也耽误了新同事熟悉环境。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凌老师身体刚痊愈,也需要多休息。”

她的话语清晰柔和,既表达了歉意,又点明了凌默需要休息的客观情况,不着痕迹地给出了离开的理由。

馆长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接口:

“哎呀,是是是,你看我,光顾着……

他看了一眼凌默,把震惊二字咽了回去……光顾着说话了。

凌先生身体要紧,今天实在是感谢凌先生拨冗指导,让这几个孩子……呃,受益匪浅,受益匪浅!”

他这话说得有点心虚,毕竟这“益”受得有点猛,孩子们都快“益”哭了。

夏瑾瑜微微一笑,转而看向凌默,声音放得更轻缓了些,带着征询的意味:

“凌老师,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凌默自始至终都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眼前这场因他而起的“哭潮”与他无关。

他听到夏瑾瑜的话,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依旧泛着淡淡红晕却努力维持着镇定和优雅的脸庞上停留了一瞬,点了点头:

“好。”

他站起身,身形挺拔如松,对着馆长和那三个还在抽噎的女孩微微颔首,算是告别,语气依旧平淡:“告辞。”

三个女孩见状,也顾不上哭了,连忙胡乱地擦着眼泪,带着浓重的鼻音,七嘴八舌地、依依不舍地道别:

“凌老师再见!”

“谢谢凌老师!”

“您……您多保重身体!”

那马尾辫女孩甚至还鼓起勇气带着哭腔追加了一句:

“凌老师!我会……我会努力多看多想的!”

只是这话说出来,配上她红红的眼圈,显得格外悲壮又好笑。

凌默:“……”

夏瑾瑜:“……”

这孩子,怕是落下心病了。

夏瑾瑜再次对馆长点头致意,然后便陪着凌默,一前一后,从容地离开了这间充满了茶香、诗意、震撼与泪水痕迹的茶室。

走出博物馆的特殊通道,傍晚微凉的风拂面而来,吹散了室内那过于浓烈的情绪。

坐进那辆黑色的公务车里,夏瑾瑜系好安全带,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她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闭目养神的凌默,窗外流转的光影掠过他俊逸安静的侧脸。

回想起今天下午这如同戏剧般的一幕幕,尤其是那几句因她而起的、注定会缠绕她余生的诗句,

还有最后那兵荒马乱的场面,夏瑾瑜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唇角却不由自主地弯起了一个极柔和的弧度。

这个人啊……

她心中轻叹一声,似是无奈,又似是某种认命般的悸动。

而凌默,仿佛真的只是完成了一次寻常的博物馆之行,

在车辆平稳的行驶中,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悠长,不知是陷入了沉思,还是真的……睡着了。

只留下开车的夏瑾瑜,和博物馆里那三个可能需要心理疏导一整晚的年轻女孩,

共同消化着这场由他随手掀起的、席卷一切认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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