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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默最初确实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写一篇长文,条分缕析地驳斥那些荒谬的指控,甚至想直接用更惊艳的作品砸过去。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他深知网络舆论的漩涡特性——你越是气急败坏地辩解,黑子和喷子就越是兴奋,他们会无视你的逻辑,只会在你的情绪里寻找新的攻击点。与他们纠缠,本身就是一种消耗和降维。
然而,什么都不做,默默承受这盆脏水,也绝非他的性格。他骨子里有着文人的傲气和年轻人的不服输。“不气盛叫年轻人吗?”他自嘲地笑了笑。
突然,他想起之前收到的亚太诗词大会的邀请,以及晴雅提过的前期交流会。这不正是绝佳的机会吗?这个大会规模盛大,在民众心中极具分量,是官方认可的高水平文化盛宴。如果能在这个舞台上绽放光芒,用实实在在的、无法作假的才华震撼所有人,那将是对所有质疑最有力、最优雅的回击,远比在网络上打口水战要高明得多。同时,这也是传播文化的绝佳平台。
他并非麻木,也并非不介意被误解,只是他深谙这个圈子的规则——巅峰产生虚伪的拥护,黄昏才见证真正的信徒。
此刻,由于昨晚的演出导致他正站在聚光灯最炽热的中心,赞誉如同潮水般涌来,这其中必然夹杂着虚浮的泡沫和别有用心的捧杀。那些轻易就被带节奏攻击他的人,本就不是他想要留住的人。
而这一次突如其来的风波,在他眼里,反而成了一次难得的“试金石”。
他想看看,在一片混战中,谁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为他辩护? 谁会在证据匮乏的情况下,依旧选择相信他的为人? 谁的喜爱,能经得起这种毫无逻辑的诋毁和挑拨?
这比一万句“哥哥我爱你”的廉价告白,更能让他看清谁才是真正值得珍惜的、并肩同行的伙伴。他不需要数量庞大的“拥护”,他需要的是质量过硬的“信徒”。
所以,他选择沉默。 不是懦弱,而是一种近乎傲慢的自信和清醒的审视。
他不再关注那场因他而起的喧嚣骂战,重新将目光投向远方
他在等潮水退去。 他在看谁还在身边。
想到这里,凌默心中豁然开朗,原本因被污蔑而产生的那点郁气也消散了。他决定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他主动拨通了晴雅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晴雅惊喜而温和的声音:“凌默老师?真没想到您会主动打给我!”
“晴雅老师,你好。”凌默语气轻松,“没打扰你吧?我想问问交流会的事情。”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晴语速都快了一些,“交流会过两天就要开始了,我们一直在等您确定行程呢。您什么时候能到京都?老师和我都非常期待您的到来。”
凌默略带玩笑,却也带着一丝试探地问道:“现在网上关于我的争议这么大,舆论风口浪尖的,我这样去参加交流会,会不会不太合适?给大会带来负面影响就不好了。”
晴雅立刻语气坚定地回答:“凌默老师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和老师,还有所有真正了解您才华的人,都坚定不移地相信您!那些网络上的污蔑根本毫无根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您能来参加交流会,是我们的荣幸!老师天天念叨您,迫不及待想和您见面探讨呢,您尽管来,其他的不用担心!”
听到这番话,凌默心中微暖:“谢谢你们的信任。那我明天下午应该就能到京都。”
“太好了!”晴雅欣喜道,“住宿和一切事宜我都已经为您安排好了,就在交流会所在的酒店。您到了直接联系我就好!”
挂了电话,凌默继续开车上路。心情非但没有受到舆论的影响,反而因为有了明确的目标而更加平静,甚至带着几分期待。途中,他甚至还找了个风景优美的路边休息区,开启了直播。
直播画面里,是蔚蓝的天空、远方的山峦和拂过草地的微风。凌默依旧戴着帽子,看不清脸。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唱歌或写字,甚至很少说话,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大家下午好,路过一片不错的风景,带大家看看。”
然后,他调整好角度,让镜头对着前方不断延伸的道路和优美的风景。车内放着舒缓的纯音乐。
直播间的粉丝们虽然意外,但很快就沉浸在这种独特的“沉浸式旅行”体验中。
而弹幕上:
“默大下午好!这风景绝了!”
“呜呜呜好治愈,感觉心灵被洗涤了!”
“相信默大!无视那些黑子!”
“默大这是用实际行动表达‘懒得理你们’的态度吗?帅!”
“默默陪伴就好,不需要说话。”
礼物和热度依然居高不下,绝大多数弹幕都是表达支持和信任。
当然,也混杂着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哟,还有脸开直播呢?是不是看人气没掉,放心了?”
“心虚了吧?不敢回应了吧?”
“这是在干嘛?行为艺术?准备转型旅游博主然后带货?”
“戏演完了?开始预热带货了?” “现在开直播,固粉心切啊?” “唱得也就那样,炒作倒是有一手。”
这些刺眼的弹幕混杂在粉丝热烈的表白中,显得格外突兀。
凌默的死忠粉瞬间被点燃了怒火:
“黑子滚出去!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你正主糊穿地心了吧跑来这里找存在感?”
“默哥需要炒作?笑死人了,看看昨晚演唱会路人的反馈吧!”
“带货?他连代言都懒得接几个,带什么货?”
直播间顿时变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两方人马激烈地争吵起来,弹幕滚动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维护凌默的粉丝们据理力争,搬出他从出道以来低调做音乐、从不参加综艺的事实,反驳那些莫须有的“炒作论”和“带货论”。
凌默本人依旧看着远处风景,似乎对屏幕上的争吵毫无所觉,或者说,他选择了无视。他只是偶尔看到一条有趣的粉丝提问,才会淡淡回应一句,完全跳过了那些争吵。
尽管有黑粉带节奏,但毕竟昨晚刚刚经历了一场震撼人心的演出,凌默的路人好感度和死忠粉的凝聚力正处于顶峰。很快,粉丝们的言论就以绝对的数量和气势压倒了那些零星的恶意。
屏幕逐渐被“保护默哥”、“不听谣不信谣”、“好好看风景”等弹幕刷屏,气氛重新变得温暖起来。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在凌默的沉默和粉丝们的坚定守护下,悄然平息。他依旧看着远处的风景,仿佛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他只是履行了最初的承诺——带那些真正支持他的人,看一看他眼中的风景。
凌默其实也瞥见了这些弹幕,但完全不予理会,仿佛它们根本不存在。直播了约半小时后,他简单说了句“风景看完了,下次见”,便干脆地下了播。
他下播后,那些带节奏的黑子和营销号果然又跳了出来,大肆发文:
“耳帝”:“开播半小时,一言不发,故弄玄虚。看来是被说中了痛点,无法回应。所谓的才情,在真正的质疑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建议粉丝别再洗了,安静等‘天才’现原形。”
“故纸堆”:“沉默往往意味着默认。若真是清白的,大可拿出证据自证。如此回避,难免让人更加怀疑其诗词来源的正当性。学术诚信不容玷污。”
“娱乐圈纪委”:“最新情报!凌默团队正在紧急开会商讨对策!此次直播是一次试探,看看负面舆论后粉丝流失情况,为后续‘割韭菜’计划评估风险!预计塌房前最后一波带货即将上演!大家擦亮眼睛!”
这些言论依旧摆出一副“理性分析”、“掌握内幕”的嘴脸,继续误导着部分不明真相的网友。
城市华灯初上,凌默的车悄无声息地滑入一家顶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后,他压低了帽檐,走进酒店。
前台区域宽敞而安静,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氛。值班的前台小姐姐正专注于电脑屏幕,听到脚步声,立刻抬起头,露出职业化的甜美微笑:“晚上好,先生,请问有预订吗?”
“有的,姓凌。”凌默的声音低沉,将身份证从台面上推了过去。
女孩接过身份证,熟练地开始操作,目光习惯性地扫过证件信息——姓名:凌默。证件照上的面容清俊,但比起真人少了几分气场。
她一开始并没太在意,直到……凌默?这个名字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她的神经!她猛地再次抬头,心脏怦怦直跳,目光锐利地投向眼前这个戴着帽子、遮住大半张脸的男人。
虽然看不清全貌,但那优越的下颌线,挺拔的身姿,清冷的气质,以及刚才那低沉好听的嗓音……所有细节瞬间与她脑海中那个昨晚在屏幕上掀起狂潮的身影重合!
“您……您……您好!”女孩的声音瞬间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一丝明显的颤抖,操作电脑的手指也变得有些不听使唤,甚至不小心碰掉了手边的笔。她慌忙捡起来,脸颊迅速飞起两团红晕,几乎不敢再看凌默的眼睛,“抱、抱歉!马上……马上为您办理!”
她以最快的速度、几乎是屏住呼吸办完了入住手续,双手将房卡和身份证递还给凌默时,指尖都在微微发抖:“凌……凌先生,您的房卡,行政套房在顶层,祝您入住愉快!”她努力维持着专业,但激动的心情几乎溢于言表。
凌默微微颔首,低声道了句“谢谢”,便与助理转身走向电梯间。
几乎就在他身影消失在转角的同时,前台女孩猛地抓起手机,手指飞快点开闺蜜的聊天框,激动得语无伦次地发送语音: “啊啊啊啊啊啊!你猜我看到谁了?!凌默!是凌默啊!活的!就在我面前办理入住了!我的天!他好帅!声音好好听!我差点晕过去!真的!手都在抖!” 她一边发语音,一边激动地原地小幅度跺着脚,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仿佛真的中了五百万大奖。
这激动的情绪很快感染了领班,领班在确认了入住信息后,不敢怠慢,立刻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酒店总经理。总经理得知后,又第一时间拨通了老板的电话。
此时,酒店老板正在市郊的别墅家中,享受着难得的家庭时光。他正和妻子女儿在客厅看电视闲聊,接到电话后,脸上也露出了明显的惊讶和喜悦。
“哦?凌默先生入住我们酒店了?……好,我知道了,务必安排好,满足客人的一切需求,保持距离,不要打扰。”他吩咐道。
挂了电话,他忍不住对妻女笑道:“真是巧了,昨晚电视上那个唱《旅行》的凌默,今晚住进我们酒店了。”
“什么?!凌默?!爸爸你说真的吗?!”原本窝在沙发里玩手机的女儿瞬间弹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尖叫,“是那个凌默吗?!唱《旅行》和《平凡之路》的凌默?!天哪!他居然在咱们家酒店!”
女儿瞬间化身为最狂热的粉丝,冲过来抱住爸爸的胳膊又摇又晃:“爸爸!亲爸爸!带我去看看吧!我就想要个签名!求求你了!我们全校都是他的粉丝!要是他能来我们学校演讲就好了!我昨晚差点就翘课去看他演唱会了!爸——爸——”
面对女儿的软磨硬泡,这位身价上亿、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老总此刻也毫无办法,脸上写满了无奈又宠溺的笑容。“好好好,别摇了,爸爸这把老骨头要散架了。”他最终妥协,“但我不能带你去打扰客人,这样,我让经理安排好,绝对以最高规格接待,满足他所有要求。签名的事……我试试看能不能让经理委婉地问一下,但不能保证,好不好?”
女儿虽然有点小失望,但知道这已经是爸爸能做的最大让步,立刻欢呼起来:“爸爸最好了!”
老板摇摇头,再次拿起电话,仔细叮嘱总经理务必亲自关照,确保凌默的入住体验绝对私密、舒适和尊贵。
而此刻,凌默刚进入房间。他放下简单的行李,摘下帽子,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丝倦意。他拿出手机,找到晴雅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凌老师?” “晴雅师妹,”凌默的声音透过听筒,显得有些疲惫,“不好意思,这边临时有点事耽搁了,估计要明天晚上才能过去拜访教授和你了。”
电话那头的晴雅没有丝毫犹豫,声音温和而坚定:“没关系的,凌老师,我和老师明天晚上等您。”
“不用特意等,太打扰了。”
“不打扰的,”晴雅坚持道,语气放缓了些,“这也是老师的意思。他说……正好明天晚上他收藏的一款好茶到了,等着您一起来品鉴呢。”
凌默闻言,心里微微一暖,不再推辞:“好,那替我谢谢教授,明天晚上见。” “明天晚上见。”
凌默刚结束与晴雅的通话,将手机随手放在茶几上,屏幕却又立刻亮起,一条信息悄然而至。
发信人:苏青青。
内容一如既往,是那种不浓不淡、恰到好处的关心:到了住的地方吗?一切还顺利吗?夜里凉,注意添衣。
就像过去的许多次一样,她总是这样,在他可能忙碌间隙,递上一句问候,不追问,不打扰,只是安静地存在着,仿佛一座永远亮着温暖灯光的港湾,知道他或许不会停泊,但光在那里,就足够安心。
凌默看着那条信息,几乎是下意识的,手指划过屏幕,第一次主动拨通了苏青青的电话。
与此同时,江城,苏青青正坐在自家窗边,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那串她倒背如流却从未敢主动拨出的号码跃然其上!
来电显示:凌默。
苏青青整个人像是被细微的电流击中,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这和她平时那种淑女秉性、甚至有些内敛的性格截然不同。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胸腔里那只快要撞出来的小鹿,指尖微颤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去,努力保持着平稳,却依旧抑制不住地透出满满的欢快和惊喜,尾音微微上扬,像裹了蜜糖,“你…你到酒店了吗?一路辛苦了吧?累不累?”
电话那头,凌默的声音依旧是他特有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行程后的疲惫,但很清晰:“嗯,刚到。不累,还好。”
听到他的声音,苏青青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她迫不及待地分享着家乡的动静:“你知道吗,现在整个江城都在讨论你呢!论坛、朋友圈……到处都是你昨晚演唱会的视频和新闻!大家都说你是我们江城的骄傲!”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与有荣焉的自豪感,仿佛凌默的成功就是她最大的喜悦。“我文旅局的同事们今天上班都在议论你,都说你唱得太好了,那首《旅行》简直唱到人心里去!他们好多人都成了你的粉丝了!”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温柔的心疼:“还有啊,你工作的那个电台,听说现在每天都有好多好多人守在大门口,也不干什么,就是想去看看你工作的地方,感受一下你的气息……你看,有多少人喜欢你呀。”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语里没有丝毫的抱怨或索求,只是单纯地、快乐地分享着她所知道的、关于他的一切荣耀与受欢迎的程度,仿佛能这样和他说说话,听到他的声音,就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那欢快的语气,迎风飞扬的心情,与她平日里那个安静得甚至有些透明的女孩,判若两人。
夜色深沉,都市的霓虹透过酒店高层套房的落地窗,在昂贵的地毯上投下模糊的光斑。凌默关上了手机,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房间里过于安静,中央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反而衬得一种无形的闷热和滞涩感挥之不去。
他想起入住时前台提过,顶层的无边泳池只对行政楼层以上的客人开放,这个时间点,想必早已空无一人。一种想要摆脱这种沉闷、寻求片刻舒展的冲动涌了上来。他拿起客房电话,让服务部送来一套全新的游泳装备。
片刻后,凌默独自一人来到了顶层的空中泳馆。推开门,预期中的空旷映入眼帘。巨大的玻璃穹顶之下,池水蔚蓝清澈,在隐藏式灯带的映照下,如同一块巨大的、波光流转的蓝宝石,安静地镶嵌在城市的夜空背景中。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氯水味和一种宁静的空旷感。
果然没有人。只有水波轻轻拍打池壁的细微声响。
他做了几个简单的热身动作,便滑入水中。微凉的水温瞬间包裹全身,刺激着皮肤,驱散了最后一丝烦闷。他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开始沿着泳道匀速前进。水下的世界隔绝了喧嚣,只剩下自己划水、蹬腿的节奏和气泡上升的声音,让他感到久违的放松和专注。
都市的明月高悬,透过酒店顶楼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将室内奢华的陈设染上一层冰冷的流光。酒店套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又沉重地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宋怡回来了。
她几乎是立刻、毫不留恋地踢掉了脚上那双折磨了她一整天的高档红底高跟鞋。那双鞋设计极尽优雅与凌厉,细如匕首的鞋跟高达八厘米,是她在谈判桌上无形的盔甲的一部分,此刻却被随意地遗弃在玄关柔软的地毯上,像两只疲惫的黑天鹅,鞋底那抹标志性的猩红依旧刺目,诉说着白日的征战。
她赤足踩在地毯上,微微吁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但即便是在这极度私密放松的时刻,她依旧保持着一种惊人的、深入骨髓的精致与挺拔。
她身上是一套剪裁无可挑剔的深海军蓝职业套裙。外套的肩线硬朗而精准,完美地撑起了她的气场,收腰设计却又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而有力的腰肢曲线。裙长及膝,包裹着紧翘的臀部和修长的双腿,每一步都曾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套裙里面,是一件质感极佳的白丝缎衬衫。丝缎特有的温润光泽与她冷白的肌肤相得益彰。此刻,她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水晶扣子,微微露出了线条优美的锁骨和一小片肌肤。随着她的动作,衬衫柔软的布料偶尔贴服身体,隐约勾勒出里面那件黑色蕾丝内衣的轮廓——那边缘精致繁复的黑色刺绣花纹在纯净的白色丝缎下若隐若现,形成一种极其诱人又高级的禁欲般的性感,仿佛冰冷外表下暗藏的火种,是她作为成熟女人绝不对外人展示的隐秘奢华。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依旧是她的双腿。
即使脱去了高跟鞋,那双腿依旧显得异常修长、笔直。此刻,它们被一层薄如蝉翼的浅肤色丝袜紧紧包裹着。这丝袜的质感极尽细腻,几乎与她的肌肤融为一体,却又赋予了一层极其微妙的光泽感和无比光滑的视觉效果,仿佛第二层皮肤,将腿部每一寸优美的线条——从匀称的小腿到饱满的膝弯,再到紧实的大腿——都毫无保留地、光滑流畅地呈现出来,甚至在窗外灯光照射下,泛着一种极其柔和诱人的微光。丝袜的顶端消失在裙摆之下,引人无限遐想。这双丝袜美腿,既是职业着装的规范,此刻却更像一件被精心呵护的艺术品,透着一种极度精致且不容亵渎的女性美感。
她的面容带着明显的倦色,但妆容依旧精致。眼线勾勒出她略显清冷的眼眸,此刻因疲惫而少了几分平日的锐利,多了一丝朦胧。口红因为一天的奔波喝水而略微淡去,反而显出一种真实的慵懒感。她随手将一枚精致的钻石耳钉取下,放在玄关的托盘里,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
她走到落地窗前,凝视着脚下璀璨却冰冷的城市星河。背影依旧挺拔,套裙勾勒出完美的腰臀比,那双被顶级丝袜包裹的修长美腿在玻璃的反光中更显诱人曲线。
这是一个将商业精英的强大气场与极致女人的精致韵味完美融合于一体的女人。白日的她是无坚不摧的将军,而此刻,在这顶级套房的私密空间里,褪去战靴后,她显露出的是那份被昂贵面料、精致细节和自身严格管理所包裹起来的、不容忽视的性感与疲惫,强大却又带着一丝令人想要探究的脆弱感。每一处细节,从若隐若现的黑色蕾丝到薄如蝉翼的丝袜,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品味、她的力量、以及她作为一个成熟女性的全部魅力。
宋怡把窗帘拉上,把自己陷在客厅那张宽大柔软的奶白色天鹅绒沙发里,身体放松,心神却飘向了远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光滑的沙发面料,脑海中反复浮现的,却是那个人的身影——凌默。
“他到底在哪里?”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上次泳池那场意外的邂逅,惊喜、慌乱、还有他坚实手臂带来的触感…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结束时竟又忘了留下一个确切的联系方式。想到这儿,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和懊悔涌上心头,让她感觉胸口发堵,连这奢华套房的空气都显得有些滞涩。
她需要动起来,需要水流冲刷掉这些纷乱的思绪和莫名的烦躁。想起这家酒店顶层的无边泳池似乎正是为此类需求而设。
下定决心后,她深吸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身。行动是克服情绪最好的方式。
她先是抬手,解开了那件质感高级的白丝缎衬衫剩余的水晶扣子。丝缎面料顺从地滑过她的肩头、手臂,被随意地搭在了沙发扶手上,露出了里面那件设计精良、蕾丝繁复的黑色内衣,勾勒出饱满而优美的胸部曲线。
接着,她侧身,找到套裙侧后的隐藏拉链,轻轻拉开。紧裹着的海军蓝一步裙瞬间松弛下来,顺着她挺翘的臀部和修长的双腿悄然滑落,堆叠在脚边的地毯上,仿佛卸下了一层无形的铠甲。
此刻,她身上仅剩下那套精致的黑色内衣和那双薄如蝉翼的浅肤色丝袜。丝袜顶端精致的蕾丝腰封边缘与内裤边缘重叠,服帖地固定在腰胯最细腻的肌肤上。
她微微弯下腰,这是一个极其展现女性身体曲线的动作。纤秾合度的腰肢下陷,形成一道惊心动魄的弧度,而挺翘的臀部则因此显得更加饱满诱人。她将双手的拇指精准地勾住两侧丝袜腰封边缘那细腻的蕾丝上,指尖陷入柔软的肌肤一点点。
然后,她以一种缓慢而近乎仪式感的动作,开始将丝袜缓缓向下卷褪。极薄的尼龙材质顺从地脱离她温热的肌肤,仿佛第二层皮肤被轻柔地剥离。这个过程清晰地展露出她大腿肌肤原本的光洁与细腻,与之前丝袜带来的朦胧光泽感形成了微妙对比,反而更添一种真实的诱惑。
丝袜褪过膝弯,褪过小腿,最后,她优雅地抬起一只脚,再用另一只脚,用脚尖轻轻勾住丝袜的末端,如同褪下一只透明的手套般,将其彻底从足尖剥离。那薄如蝉翼的丝袜被轻轻甩落,像一抹透明的轻烟,蜷缩在地毯上。
此刻,她几乎全身赤裸地站在奢华套房的客厅中央,勾勒出她近乎完美的身体轮廓——饱满的部位、纤细却有力的腰、圆润的臀、以及那双终于彻底摆脱束缚、笔直修长、光洁无瑕的腿。
她没有过多停留,快速地从一旁的行李袋中取出那件自己带来的连体泳衣。泳衣是专业剪裁,并非刻意性感,却因其极高的贴合度,无比精准地勾勒出她所有的身材优势:深V领口适度展现傲人事业线,背部是大胆的镂空设计,腰腹处巧妙地运用线条进行视觉收紧,而下半部分则完美地包裹住挺翘的臀部。
她利落地穿上泳衣,将一头微卷的长发随意挽成一个松散的发髻,几缕碎发垂落在颈边,平添几分慵懒风情。
做完这一切,她感觉那股憋闷似乎随着衣物的褪去而消散了一些。她不再看那堆叠在沙发扶手上的职业装和那双透明的丝袜,径直走向门口,准备投入泳池的怀抱,让冰冷的水流来清醒她的头脑,或许…也能冲淡那份无处安放的思念。
顶层的无边泳池仿佛悬于城市夜空之上,水面平静无波,倒映着稀疏的星光和远处璀璨的楼宇灯光。池水在隐藏式灯带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深邃而诱人的蔚蓝色。泳池另一端,宋怡看到有个先来的身影在有节奏地游动着,水声在空旷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宋怡并未过多关注那个模糊的身影。她走到池边,做了几个专业而舒展的热身动作——转动脚踝和手腕,拉伸修长的四肢和紧实的腰腹肌群,确保身体充分活动开,避免抽筋。每一个动作都带着长期自律形成的利落和优雅。
热身完毕,她并未选择粗暴地跳入水中,而是优雅地坐在池边,身体微微一侧,先让一双修长的腿浸入微凉的水中,轻轻搅动了几下,适应水温。然后,她双手在身体两侧一撑,整个身体便悄无声息地、流畅地滑入了水中,只激起一小圈轻柔的涟漪。
入水后,她并未立刻开始猛游,而是先在水下轻盈地悬浮了片刻,感受水流包裹全身的触感,让水波的浮力托起一天的疲惫。随后,她开始沿着自己所在的泳道,以一种标准而高效的自由泳姿态游动起来。
她的游泳姿态极具观赏性,且充满了力量与美感的结合:
她的手臂划水有力而绵长,每一次入水、抱水、推水都做得充分而到位,肩膀和背部的肌群被充分调动,展现出清晰而优美的线条感。手臂出水的瞬间,带起串串晶莹的水珠,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
她的身体保持极好的流线型,像一尾海豚,核心肌群收紧,腰臀部位随着划水动作自然地左右轻微摆动,不仅减少了阻力,更形成一种充满韵律的、诱人的动态曲线。那件黑色连体泳衣在水中更显贴合,将她饱满的胸型、紧实的腰腹和挺翘的臀部轮廓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的双腿并拢,打水动作并非剧烈扑腾,而是源自大腿根部发力,频率快而幅度适中,像一台稳定而高效的推进器,在水下形成持续的动力,确保身体平稳前行。那双光洁修长的腿在清澈的水中每一次上下摆动,都充满了力量与韵律之美。
她侧头换气的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动作流畅自然,呼吸平稳而深沉,显示出极佳的心肺功能和游泳技巧。整个游进过程节奏稳定,速度均匀,带着一种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专注和从容。
她就像一道优雅而有力的黑色剪影,在蔚蓝色的泳池中破浪前行。水花被她利落地分开又在身后合拢,留下一道逐渐扩散的水痕。窗外城市的繁华夜景成了她运动的绝佳背景板,她的身影在其中穿梭,既显得独立而疏离,又奇异地与这片璀璨融为一体。
这是一种属于成熟女性的、充满自信与控制力的运动之美。没有刻意炫耀,却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长期自律带来的良好体能、协调性以及对自身身体的绝对掌控。她享受着水流划过肌肤的感觉,享受着运动带来的多巴胺释放,暂时将那些关于凌默的纷乱思绪抛在了脑后。
凌默游了几个来回,他浮出水面换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对面泳道似乎有一个身影,也在水中潜游,像一尾优雅而迅捷的海豚,正朝着他的方向而来。
凌默并未在意,心想大概也是晚归的客人,他再次埋入水中,继续自己的节奏。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在泳池中央擦身而过的瞬间,几乎同时浮出水面换气。
四目相对。
水珠顺着凌默的脸颊和头发滚落,他看清了对方——那张浸湿后更显清丽、带着运动后红晕的脸庞,那双写满惊讶随即迸发出巨大惊喜的明眸——
“凌默?!” “宋怡?!”
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声音在空旷的泳馆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难以置信的回音。
宋怡显然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遇到凌默!她脸上瞬间绽放出极度惊喜的笑容,眼睛亮得惊人,几乎忘记了身在水中,下意识就想朝他靠近。
“天哪!怎么会是你!你什么时候…”她激动地说着,或许是情绪波动太大,或许是水温偏凉,又或许是突然的动作拉扯,她话还没说完,脸色骤然一变,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啊——!”
只见她身体猛地一僵,左小腿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痉挛疼痛,让她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痛苦地蜷缩起来,就要往水里沉去!
“抽筋了!”凌默心头一紧,瞬间反应过来。
他立刻迅速靠近,强有力的手臂毫不犹豫地探入水中,一把揽住宋怡的腰背,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腿弯,防止她因慌乱而呛水。触手之处,是她光滑微凉的肌肤和因疼痛而紧绷的身体。
“别慌!放松!我带你上去!”凌默的声音沉稳而冷静,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几乎是半抱半托地将宋怡从水中带起,稳健而快速地朝着最近的池边移动。水波在他们身边荡开涟漪。宋怡疼得咬紧了下唇,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依靠在凌默坚实可靠的怀抱里,最初的惊慌很快被一种奇异的安全感所取代。
凌默小心地将她抱上泳池边光滑冰凉的大理石台面,让她坐下,把抽筋的左腿伸直。他自己也立刻撑身上岸,水珠从两人身上不断滴落,在脚下汇成一小滩水渍。
“哪只脚?左腿吗?”凌默蹲下身,语气急切却并不慌乱,目光专注地检查着她的左小腿。
“嗯…”宋怡疼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手指下意识地抓住了身下的台面边缘。
凌默顾不得许多,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和冰凉的足弓,用恰到好处的力道,开始帮她绷直脚尖,向后按压,以缓解小腿肌肉的痉挛。他的动作专业而轻柔,目光专注。
空旷华丽的泳馆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水珠滴落的声音,以及这突如其来、却又莫名掺杂着一丝久别重逢意味的意外插曲。
凌默的指尖触上她小腿的瞬间,宋怡下意识地轻颤了一下。并非因为疼痛,而是那突如其来的、带着体温的接触,与他平日里冷峻形象截然不同的温柔力道。
她的腿生得极美,是常年精心保养和适度运动塑造出的艺术品。线条流畅而柔韧,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肌肤在泳池柔和的光线下,泛着象牙般细腻润泽的光晕,水珠滚落,留下蜿蜒湿亮的痕迹。此刻,左侧小腿肚却因剧烈的痉挛而紧绷僵硬,原本优美的弧度变得有些突兀,肌肉硬得像一块石头,微微颤抖着,显出一种脆弱又可怜的美感。
她的脚同样精致。足踝纤细玲珑,仿佛不堪一握。足弓弧度优美,脚趾因为疼痛和冰冷的池水微微蜷缩,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透着健康的淡粉色,像一排小小的、莹润的贝壳。凌默温热的手掌托着她的足跟,另一只手沉稳而有力地按压、拉伸着她紧绷的小腿肌肉,指尖偶尔划过她湿滑冰凉的肌肤,带来一阵阵细微的、难以言喻的战栗。
宋怡靠在池边,最初的剧痛在凌默专业的手法下逐渐缓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酸胀和残留的悸动。她微微喘息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蹲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身上。
水珠从他乌黑的发梢滴落,划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下颌线。他浓密的睫毛低垂着,掩住了平日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只留下全神贯注的神情。他的动作没有丝毫暧昧,只有冷静和高效,仿佛在处理一项重要的工作流程。可正是这种一本正经的专注,在这种近乎亲密的接触下,反而散发出一种强烈的、不容忽视的男性魅力。
宋怡看着看着,脸上竟微微发热起来。她可是在谈判桌上杀伐决断、从不露怯的宋总,此刻却因为脚被一个男人握在手里按摩而心跳失序。她试图找回平日里的冷静腔调,开口时声音却比预想中软糯了几分,还带着一丝抽筋后的沙哑:
“没……没想到你还会这个。”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这微妙的气氛,“手法挺专业的。”
凌默没有立刻抬头,依旧专注于手上的动作,直到感觉到掌下僵硬的肌肉明显松弛柔软下来,才稍稍放缓了力度。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以前锻炼过量也容易抽筋,久病成医。”他顿了顿,终于抬起眼看向她,“感觉好点了吗?”
他的目光直接而坦然,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水珠顺着他额前的碎发滑下,滴落在她仍有些轻微颤抖的小腿上,那一点微凉的触感,却让宋怡觉得被滴中的那片皮肤莫名地烫了一下。
四目相对,泳池的水光在天花板和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将两人笼罩在一片静谧而私密的氛围里。方才重逢的惊喜、突发的意外、此刻近乎亲昵的救助,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在弥漫着氯水味的潮湿空气里静静发酵。
凌默的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紧绷的肌肉在他力道恰当的按压下逐渐松弛、软化,恢复成原本柔韧弹性的触感。但他并未立刻松手,而是又耐心地揉按了片刻,确保痉挛彻底缓解。
“好……好多了。”宋怡的声音传来,比刚才稳定了些,但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她试着轻轻动了动脚踝,那钻心的疼痛已经消失,只剩下运动过度和用力按压后的酸软。
凌默这才抬起头,松开了手。他的手掌离开她皮肤的那一刻,夜晚泳池的微凉空气立刻覆上那一片刚刚被他的体温熨帖过的区域,带来一阵奇异的空虚感。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水声滴答,远处城市的霓虹无声闪烁,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为他们披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谢谢……”宋怡垂下眼眸,下意识地蜷了蜷刚刚被他握过的脚趾,感觉脸颊的热度有增无减。她强迫自己找回平日里冷静自持的状态,抬起眼,努力让笑容显得自然,“真是太巧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上次一别,还是在金陵女院,你的讲座非常精彩。”
她提到了那次讲座,提到了“上次一别”,话语里巧妙地藏匿了自那之后绵延的惦念。她的目光描摹着他的眉眼,篝火晚会上他低沉的歌声、讲座时他侃侃而谈锋芒毕露的样子,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脑海,让此刻的重逢染上了一种命中注定般的色彩。
凌默站起身,水珠从他挺拔的身躯上滑落。他拿起旁边椅子上干燥的浴巾,递了一条给宋怡,自己随意地用另一条擦了擦头发和脸。
“是很巧。”他回应,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稳,“我是路过,你呢?”
宋怡接过浴巾,将自己裹住,微凉的肌肤接触到柔软的干爽织物,舒适地叹了口气。“公司有个项目要谈,白天刚跟对方磨完一轮,筋疲力尽,想着来游几圈放松一下,没想到……”她笑了笑,眼波流转,看向凌默,“惊喜比放松来得更突然。”
她的话语轻松,却刻意强调了“惊喜”二字,目光里的热度并未因刚才的意外而削减分毫,反而因为这不期而遇和短暂的肢体接触,更加明亮动人。
凌默对上她的视线。他当然记得宋怡,篝火晚会的初次接触,金陵女院的再次相遇,她身上那种商业女强人的气质给他留下了印象。她此刻裹在白色浴巾里,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颈侧,卸下了商场上的凌厉盔甲,显出一种别样的柔美与鲜活,与记忆中那个光彩照人的形象重叠,又增添了几分动人的真实感。
“看来放松的效果没达到,反而添了场惊吓。”凌默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语气里带着一点难得的调侃。
“惊吓过后是惊喜,这笔账算下来,我还是赚了。”宋怡俏皮地回应,疼痛彻底褪去,她的机智和魅力重新上线。她小心地将受伤的左脚平放在冰凉的地面上,轻轻活动了一下脚腕,确认无恙,“看来今晚是游不成了。凌老师如果也不游了的话,不知道能否赏光,一起去喝杯东西?算是感谢你刚才的救命之恩。”
她发出邀请,姿态大方自然,眼神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期待,在泳池粼粼的水光映照下,清晰地投向凌默。
凌默的婉拒像是一缕微凉的夜风,轻轻拂过宋怡心间刚刚燃起的灼热期待。她眼底那簇明亮的光几不可察地黯淡了一瞬,但强大的自制力让她迅速维持住了得体的微笑,只是那笑容里难免染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没关系,你也累了,是应该早点休息。”她语气轻快,试图掩饰那点狼狈,扶着冰凉的大理石池边,试图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那……我也回去了,今晚真的非常感谢你。”
然而,就在她左脚微微用力,想要支撑起身体的瞬间,那本以为已经平复的小腿肌肉却猛地再次剧烈收缩、拧紧!一阵尖锐的刺痛猝不及防地袭来,远比刚才在水中那次更加迅猛!
“啊——!”宋怡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刚刚站起一半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所有的力气都被那阵撕裂般的疼痛抽走。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扑倒,直直地撞向就站在她面前的凌默!
一切发生得太快。
凌默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个带着水汽的、温软馨香的身体猛地撞入自己怀中。冲击力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而他的手臂,也出于本能,瞬间环抱住了扑倒过来的人。
全面亲密接触。
宋怡的脸颊重重地撞上他赤露的、还带着水珠的胸膛。肌肤相贴,触感清晰得惊人——他胸膛的坚实温热,她脸颊的柔软滚烫,以及那猝不及防传来的、强健而急促的心跳声,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浴巾在慌乱中散开滑落少许。她湿漉漉的身体几乎毫无阻隔地贴着他。柔软的曲线紧密地契合着他身体的线条,冰凉湿润的泳衣面料摩擦着他温热的皮肤,每一寸接触都像是在点燃细小的火花。
宋怡完全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感官爆炸般的反馈。鼻腔里全是他身上清冽的、混合着池水氯味和独特男性气息的味道,耳边是他沉重的心跳和自己如擂鼓般狂响的心跳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隔着薄薄的泳衣,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环在她腰背和肩胛处的力量,灼热而稳固,仿佛是她此刻在剧烈疼痛和极致慌乱中唯一的依靠。
剧烈的疼痛还攫着她的小腿,但更汹涌的是那股从相贴肌肤处轰然炸开的、前所未有的羞窘和悸动。
她的脸颊、耳朵、脖颈,乃至全身的皮肤,都在一瞬间爆红,如同被投入滚水之中,烫得吓人。血液疯狂奔涌,冲击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带来一阵阵眩晕般的酥麻感。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细微的颤抖,完全无法控制。
这是她第一次……第一次如此毫无缝隙地被一个异性拥在怀里,如此亲密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每一分力量和热度。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可抽筋的剧痛和瞬间的虚软让她使不上一丝力气,反而更像是往他怀里更深地嵌了进去。急促的喘息不受控制地从她唇间逸出,热热地拂过凌默的胸膛。
“对……对不起……我……”她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是嗫嚅着,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整个人像一只受惊过度、又羞窘万分的鸟儿,被困在他的怀抱里,浑身滚烫,心跳如狂。
凌默低头看着怀中疼得微微蜷缩、脸颊死死埋在他胸前不敢抬头的宋怡,那副全然失了平日冷静自持、只剩小女儿般羞窘无措的模样,让他到了嘴边的婉拒终究无法再说出口。他无声地轻叹一下,手臂稳稳地托住她。
“你住哪个房间?我送你回去。”他的声音依旧沉稳,但在这极近的距离下,似乎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几分。
宋怡的声音闷在他怀里,细若蚊蚋地报出了自己的房号。
凌默闻言,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竟然就在他房间的斜对面。
不再多言,他弯下腰,一手绕过她的膝弯,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她的背脊,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标准的公主抱。
身体骤然悬空,失重感让宋怡下意识地轻呼一声,双臂立刻环住了凌默的脖颈,寻求安全感。这个动作让她整个人更紧密地贴向了他。
凌默抱着她,稳步朝着泳馆外走去。怀中的重量很轻,但存在感却异常强烈。她湿漉漉的发丝蹭着他的下颌和颈侧,带来冰凉又痒痒的触感。女性身体柔软的曲线毫无保留地贴合着他的胸膛和手臂,隔着一层湿冷的泳衣,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温软和细腻。水珠不断从两人身上滴落,在寂静的走廊地毯上留下断续的暗色痕迹。
而此刻的宋怡,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被凌默如此亲密地抱在怀里,每一步轻微的颠簸都让她更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和胸膛的宽阔。男性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气息混合着泳池的水汽,将她严密地包裹,带来一种令人晕眩的安全感和悸动。
她的脸颊紧紧贴着他颈窝处的皮肤,那里的温度似乎比她滚烫的脸颊还要灼热。她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有力地敲击着她的耳膜,与自己那快得几乎要失控的心跳交织在一起,奏出一曲混乱又甜蜜的乐章。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人这样公主抱。
从小到大,她都是独立而强势的,习惯了依靠自己,习惯了发号施令,习惯了在人前展现出无懈可击的冷静和强大。何曾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如此无助又如此……心甘情愿地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被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前行。
羞耻感如同潮水般阵阵涌来,让她耳根红透,脚趾都害羞地蜷缩起来。可在这铺天盖地的羞窘之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欣喜和甜蜜却在疯狂地滋长、蔓延,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偷偷地、极轻微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能更安稳地偎依在他怀里,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他的锁骨。搂着他脖颈的手臂,也下意识地收得更紧了一些,仿佛害怕这一刻的温暖和贴近会突然消失。
哪里还有半分在谈判桌上挥斥方遒、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影子?此刻的她,分明就是一个情窦初开、因意外亲密而慌乱羞赧、又暗自窃喜的普通女孩儿。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轻轻颤动着,如同她此刻无法平静的心湖。
她甚至希望这条走廊再长一点,这段路再远一点。
凌默抱着宋怡,走到她位于自己房间斜对面的房门前。宋怡勉强从凌默颈间抬起一只手臂,用房卡解锁了房门。门应声而开,温暖的灯光自动亮起,驱散了走廊的昏暗。
凌默迈步走进房间,一股淡雅清甜的香氛气息扑面而来,与他房间冷冽的风格截然不同。他小心地将宋怡放在客厅中央柔软宽敞的沙发上。
随着身体离开他那令人安心且悸动的怀抱,接触到沙发柔软的织物,宋怡心中竟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但紧接着,头顶明亮而柔和的光线洒落下来,让她无所遁形,强烈的羞赧感再次席卷而来,她几乎不敢直视凌默。
而凌默,在放下她之后,也终于得以在正常的光线下,清晰地看到她的脸。
方才在泳池边和昏暗的走廊里,一切都被水汽、阴影和突发状况所模糊。此刻,在房间顶灯充足而柔和的光线下,宋怡的容颜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眼前,仿佛一幅被精心打光的绝美画卷。
她的头发湿透了,几缕乌黑柔亮的发丝黏在光洁的额角和细腻的腮边,更衬得肌肤胜雪,白得几乎透明,又因方才的疼痛、羞窘以及一路被他抱回来的悸动,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绯红,如同白玉上晕开了最好的胭脂。
她的五官极为精致,组合在一起有种明艳又不失大气的美感。眉毛细长而弧度优美,未经刻意修饰却天然成形,此刻因残余的痛楚和未散的羞涩而微微蹙着,凭添一抹我见犹怜的脆弱感。
眼睫毛又长又密,像两把小扇子,因为湿漉而显得更加黑亮,低垂着微微颤动,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诱人的阴影。当她偶尔抬起眼看他时,那双眼睛更是惊人——瞳仁是漂亮的深琥珀色,清澈明亮,此刻水汪汪的,带着几分慌乱、几分羞怯,还有一丝未能完全掩藏的、看到他后的熠熠光彩,眼波流转间,动人心魄。
挺翘的鼻梁线条完美,鼻尖因为刚才蹭在他怀里而微微发红,显得有点可爱。她的嘴唇饱满而轮廓清晰,是天然的嫣红色,此刻微微张着,呼吸还有些不稳,唇瓣上水光润泽,如同沾了晨露的玫瑰花瓣,诱人采撷。
水珠偶尔从她的发梢滴落,滑过她滚烫的脸颊和优美的颈部曲线,最后没入泳衣的领口……
凌默的目光不自觉地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他不得不承认,褪去了商场上的精明干练和社交场合的优雅距离感,此刻这个湿漉漉、羞怯怯、带着些许脆弱感的宋怡,美得更加直接,更具冲击力,甚至……让人有点挪不开眼。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向下,掠过她纤细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落在那只再次抽筋、此刻正微微蜷缩着的左脚上。
在明亮的室内灯光下,那只脚更显得白皙如玉,足形秀气完美,脚踝纤细不堪一握。湿透的肌肤泛着细腻柔和的光泽,脚趾因为不适和害羞而紧紧蜷着,指甲像一排粉嫩的珍珠。之前抽筋的小腿肚肌肤还透着些许用力过后的微红,与周围雪白的肌肤形成对比,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疼痛,也奇异地散发着一种脆弱而诱人的美感。
凌默迅速移开目光,清了清嗓子,试图驱散空气中那丝莫名旖旎的氛围:“需要我叫酒店医生吗?”
“不……不用叫医生,应该就是肌肉有点拉伤,缓一缓就好了……”宋怡连忙摇头,声音还带着一丝未褪的软糯。她实在不想让更多人看到自己此刻狼狈又羞人的样子。
“还疼吗?”凌默问,目光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心上。
“还有一点点酸胀……”宋怡老实回答,感觉被他目光注视的地方又开始发烫。
凌默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们这次过来团队其他人呢?”
“他们……去吃宵夜喝酒了,我觉得有点累就没去。”宋怡轻声回答,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的助理也一起去了。”
这话说完,房间里安静了一瞬。这意味着,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凌默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做出了决定。他走到沙发边,在宋怡身旁坐下。沙发因为他身体的重量而微微下陷,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宋怡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带着水汽的温热体温。
下一秒,凌默的手再次轻轻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踝。
宋怡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却没有像第一次那样下意识地退缩,也没有出声拒绝。她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
他的手掌温热而干燥,与她冰凉湿滑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指尖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精准地按压在她小腿酸胀的肌肉上,缓慢而坚定地揉捏着。那触感并不粗糙,反而有种令人安心又悸动的沉稳。
宋怡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凌默的手上。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蕴含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力量感。就是这样一双手,刚刚在泳池里有力地托住她,此刻又如此耐心地为她缓解不适。
她心里涌起一种极其奇异的感觉。她向来对异性的触碰极为敏感,甚至有些排斥,工作中必要的握手她都尽量缩短时间。可此刻,被凌默这样握着脚踝,细致地按摩着小腿,她非但没有丝毫反感,内心深处反而泛起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惊讶的……开心和享受?
这种认知让她脸颊上的红晕迅速蔓延,几乎烧到了耳根和脖颈。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被放在温水里煮着,热度从被他触碰的地方开始,一波波地荡漾至全身。
她偷偷抬起眼,飞快地瞟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凌默。
他微低着头,神情专注,湿漉的黑发垂落额前,遮住了部分眉眼,高挺的鼻梁投下小片阴影,唇线微微抿着,显得格外认真。水珠顺着他清晰的下颌线滑落,滴在他自己的手臂上。
他明明看起来是那种冷峻又疏离的人,可此刻的动作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耐心。
宋怡看得有些出神。她发现他的睫毛其实也很长,鼻梁的弧度非常好看,专注做事的时候,身上那种强大的、令人安心的气场更加明显。
凌默的手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揉散了她小腿肌肉里最后那点酸胀不适,却撩拨起了更深层次的、让她心慌意乱的酥麻。那酥麻感顺着神经一路蔓延,直抵心尖,让她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静谧而暧昧的时刻。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以及他指尖在她皮肤上轻柔摩擦的、几不可闻的细微声响。空气里弥漫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泳池的氯水味,以及一种正在无声发酵的、浓稠的暧昧。
凌默专注于手上的动作,试图用专业的按摩来驱散心头那丝异样的感觉。然而,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沙发旁边的单人扶手椅时,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那椅子上随意搭着几件显然是宋怡今天换下的衣物。最上面是一件质感高级的白色丝缎衬衫,下面隐约露出了一件黑色蕾丝内衣,边缘精致繁复的刺绣若隐若现。旁边还蜷缩着一双薄如蝉翼的浅肤色丝袜,柔顺地搭在椅背上。
这无意的一瞥,瞬间打破了之前刻意维持的“救助”氛围,将一个女性极其私密和性感的一面猝不及防地展现在他眼前。凌默的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立刻移开了视线,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陡然升温了几分。
宋怡正沉浸在被他按摩带来的复杂心绪里,忽然察觉到他的动作停顿和瞬间的不自然。她顺着凌默刚才的视线疑惑地望去——
当看清扶手椅上那堆自己随手放下的、包括贴身内衣在内的衣物时,宋怡只觉得“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涌上了头顶!羞窘和尴尬达到了顶点!
“啊!那个……我……”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惊呼一声,也顾不上脚上的疼痛,猛地就想起身去把那堆令人无比羞耻的衣服藏起来,至少把那件惹眼的蕾丝内衣盖住!
然而,她完全忘了自己抽筋的脚根本使不上力。身体刚起到一半,左脚脚掌一沾地,那阵熟悉的、尖锐的刺痛感再次猛地袭来!
“唔!”她痛得闷哼一声,身体瞬间脱力,非但没能站起来,反而整个人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结结实实地再次向后倒去——
不偏不倚,正好重重地跌坐回沙发,并且因为惯性,整个上半身都撞进了旁边凌默的怀里!
凌默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有此动作,下意识地张开手臂,将她整个人接了个满怀。
比之前在泳池边和走廊里更加紧密、更加全方位的接触!
宋怡的后背完全贴上了凌默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他的手臂为了稳住她,环住了她的身前。她湿冷的头发蹭着他的下颌,发梢的水珠滴落在他的颈窝。而她身上泳衣冰凉的湿意和他身上温热的气息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疯狂地刺激着彼此的感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宋怡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所有的羞窘、所有的疼痛仿佛都被抽空了。她僵在凌默的怀里,一动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她能感觉到他怀抱的坚实和温热,能闻到他身上愈发清晰的、带着水汽的男性气息,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耳边疯狂跳动的声音,咚咚咚,快得像是要炸开。
凌默也僵住了。温香软玉满怀,女性身体柔软的曲线和他身体的线条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隔着湿冷的泳衣,那份触感依旧清晰得惊心动魄。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和发间洗发水的味道钻入他的鼻腔,与他自己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令人眩晕的化学反应。
他下意识地低头。
宋怡也恰好因这极致的惊吓和尴尬,下意识地微微侧头向上看去。
四目相对。
距离近得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瞳孔中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能感受到彼此灼热而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温度高得吓人。
宋怡的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睁得大大的,里面写满了无措、羞赧和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细微的迷离。她的嘴唇微张,急促地喘息着,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凌默的下颌。
空气彻底凝固了,弥漫着一种一触即发的、极度暧昧的张力。那堆惹祸的衣物还尴尬地躺在旁边的椅子上,无声地加剧着这令人心跳停止的微妙氛围。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凝滞。
凌默保持着环抱她的姿势,身体有瞬间的僵硬。怀中温软的身躯、鼻尖萦绕的淡淡香气、以及眼前这近在咫尺的、写满了惊慌与羞窘的绝美脸庞,都像是一道强烈的冲击,让他一贯冷静自持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和不知所措。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的唇上。
那双唇因方才的喘息和急促的呼吸而微微张启,色泽是天然的、饱满的嫣红,像刚刚浸过水的樱桃,水润光泽,诱人采撷。唇形姣好,轮廓清晰分明,嘴角天然微微上翘,即使此刻因紧张而轻抿着,也自带一种柔媚的吸引力。一颗细小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恰好停在她的下唇边缘,摇摇欲坠,仿佛在邀请人去吻去那一点晶莹。
她呼吸急促,胸口随着喘息而明显起伏,湿透的泳衣面料紧紧包裹着起伏的曲线,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仿佛一种无声而强烈的诱惑,摩擦着他环在她身前的手臂,挑战着他岌岌可危的自制力。
宋怡此刻大脑一片嗡鸣:天啊……又……又撞进来了……比刚才还要近……他的心跳声好响,还是我的心跳声?分不清了…… 他在看哪里?……是我的……嘴唇吗?我……我是不是该立刻推开他?可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手脚都软了…… 他的手臂好烫……隔着泳衣都能感觉到温度……他的气息……好好闻……不是香水的味道,就是他自己的味道……混合着池水的清爽……让我头晕目眩…… 那堆衣服!他肯定看到了……丢死人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可是……可是被他这样抱着……为什么……心里会有种偷偷开心的感觉?我疯了吗…… 他为什么还不松开……他会不会……会不会吻下来?我……我该怎么办?推开他?还是……闭上眼睛? 宋怡啊宋怡,你还是那个在谈判桌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吗?你现在简直像个第一次和男生约会就手足无措的中学生!冷静!快冷静下来!
这些纷乱滚烫的念头如同沸腾的泡泡,在她空白的大脑里疯狂涌现、炸开。她的脸颊红得如同熟透的番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像是受惊的蝶翼。明明心里在疯狂呐喊,身体却诚实得一动不动,甚至……在他深邃目光的注视下,那急促的喘息非但没有平复,反而更加紊乱,微张的唇瓣也无意识地轻轻颤动了一下。
那细微的动作,在极近的距离下,仿佛一个无声的、带着极致诱惑的邀请。
空气彻底凝固,只剩下两人交织的、越来越灼热的呼吸声,以及那震耳欲聋的心跳,不知究竟源于谁的胸腔。
宋怡的大脑被那汹涌的、陌生的情潮彻底淹没。理智、矜持、商场上的杀伐决断……所有属于“宋总”的盔甲在这一刻分崩离析,碎得无影无踪。她只觉得浑身滚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紧贴着她的这个男人身上。
他灼热的体温,他沉重而逐渐加重的呼吸声,他胸膛下传来的、越来越清晰有力的心跳撞击……每一下都像直接敲击在她的灵魂上,让她战栗,让她眩晕。
她长长的睫毛如同折翼的蝴蝶,剧烈地颤抖了几下,最终无力地、完全地阖上了。仿佛放弃了所有徒劳的挣扎和思考,将自己全然交付于这令人心慌意乱又无比悸动的时刻。
她微微仰着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线条,湿漉的发丝黏在绯红的脸颊和颈侧,红唇微张,气息急促而温热,无声地拂过凌默的下颌和颈窝。那副样子,全然是一副放弃抵抗、任君采撷的柔顺姿态,混合着极致的羞怯与一种惊人的楚楚动人,散发出致命的诱惑力。
凌默的呼吸骤然加重了。
他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怀中抱着的是这样一个无论是容貌、身材还是气质都堪称极品的女人,更何况她还以这样一种全然不设防的、近乎邀请的姿态依偎在他怀里。她身体的柔软曲线紧密地贴合着他,隔着湿冷的泳衣,那份惊人的弹性和热度却仿佛能直接灼烧他的皮肤。
空气中弥漫着她身上淡淡的甜香、泳池水的味道,以及一种名为情欲的、燥热而危险的气息。他的自制力正在被急速消耗,紧绷的弦几乎要断裂。揽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她腰间细腻肌肤的微凉和惊人的滑腻。
怀中的宋怡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所有的变化。
他加重的手臂力量,仿佛要将她揉进他身体里。 他骤然变得滚烫的体温,透过湿冷的泳衣灼烫着她的后背。 他胸腔里那越来越快、越来越重的心跳,震得她耳膜发麻,连带她的心脏也快要跳出嗓子眼。 最要命的是他喷在她额发和头顶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灼热,充满了某种压抑的、危险的、男性原始的侵略气息。
宋怡觉得自己要疯了,不行了……真的要死了……他的心跳声好响,像鼓一样敲在我心里……他的呼吸好烫……要把我融化了…… 他抱得好紧……我……我快要喘不过气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反而觉得更想要贴近?身体自己就软掉了……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像一滩水一样化在他怀里…… 他在想什么?他是不是……我这样闭上眼睛……他会不会觉得我很轻浮?可是……可是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 感觉好奇怪……全身都在发麻……尤其是被他呼吸吹到的头顶和被他手臂紧紧环住的地方……像有细微的电流在窜动……好痒……又好渴求…… 天啊,我在想什么…… 大脑完全不会思考了……氧气好像都被他抽走了……只能感受到他,全部都是他……热……好热……又忍不住微微发抖……我是不是快晕过去了……
她觉得自己仿佛漂浮在惊涛骇浪之中,唯一的浮木就是凌默滚烫的怀抱。意识模糊,只剩下最原始的感官在疯狂叫嚣。她甚至无意识地在他怀里极其轻微地蹭了一下,发出一声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若蚊蚋的呜咽,那声音娇柔婉转,充满了无助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渴求。
这细微的动作和声音,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凌默紧绷的神经。他深邃的眼眸中暗流汹涌,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目光死死锁在那近在咫尺、微微颤抖的红唇之上。
凌默的理智在脑海中发出最后一声微弱的警告,但那声音迅速被血液奔涌的轰鸣和怀中极致诱惑的触感所淹没。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叫嚣着最原始的渴望。那点残存的机智如同风中残烛,明知道这样不对,不该趁人之危,不该在这暧昧不清的时刻越过界限……但身体的本能却像一头挣脱牢笼的猛兽,驱动着他。
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下颌线条绷得极紧。然后,像是被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引着,他慢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又充满侵略性的姿态,低下头,向着那两片微微颤抖、诱人采撷的红唇靠近。
宋怡全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仿佛所有的骨骼都被抽走了。她用尽全身最后一点气力,悄悄地将紧闭的眼睫掀开一丝极细微的缝隙。
朦胧的视线里,是凌默无限放大的、棱角分明的下颌,和他那正逐渐靠近的、紧抿的薄唇。
她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随即又以更疯狂的速度擂动起来。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看到那朝思暮想、让她痴迷不已的容颜如此贴近,感受到那不容错辨的、即将发生的亲密,她心中所有的慌乱、羞窘、犹豫和挣扎,竟奇迹般地如潮水般褪去了。
一种破釜沉舟般的、豁出去的释然和决绝瞬间攫住了她。
是他……真的是他……我想了他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现在他就在眼前,我还在矫情什么?还在害怕什么?
去他的商业形象!去他的矜持冷静!我就是喜欢他!从篝火晚会那一刻就开始了! 就算……就算明天醒来他会后悔,就算被爸妈知道要打断我的腿……我也认了!就这一刻,我什么都不想管了!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混乱的脑海,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放松。她原本僵硬的身体彻底软了下来,那悄悄睁开一丝缝隙的眼睛也重新安然地、甚至是带着一丝期待地缓缓阖上。长而卷翘的睫毛如同休憩的蝶翼,在她绯红的脸颊上投下柔和的阴影。微张的红唇甚至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向上迎了迎。
她已经可以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体温,那是一种灼热的、带着强烈男性气息的磁场,将她完全笼罩。
凌默灼热而粗重的呼吸,已经清晰地、一下下地打在她的脸颊、鼻尖、和唇瓣上。那气息滚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本身清冽的味道,像是最浓烈的催情剂,熏得她头脑发昏,意识漂浮。
她能感觉到他嘴唇即将落下的、那无法形容的微妙距离感,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这份极致的靠近而凝固、压缩、变得滚烫。
等待。甜蜜而煎熬的等待。带着献祭般的决绝和飞蛾扑火般的狂热。
她放弃了所有思考,将自己全然交付于这失控的、令人心悸的一刻。
叮咚——叮咚——叮咚——
就在凌默的唇即将触碰到那两片柔软诱人的嫣红,就在宋怡已经准备好迎接那预料之中的亲密接触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阵尖锐、急促、毫不识趣的门铃声如同冰水般猛地泼洒而下,瞬间将房间里那浓稠得化不开的暧昧氛围击得粉碎!
两人如同触电般猛地惊醒!
凌默的身体骤然僵住,所有的动作在距离目标仅剩毫厘之处硬生生停住。他深邃眼眸中翻涌的情欲潮水般急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罕见的慌乱和迅速复燃的理智。他几乎是立刻直起了身体,松开了环抱着宋怡的手臂,迅速拉开了两人之间过于危险的距离。
凌默内心:该死!我在做什么?! 一股强烈的自我谴责和懊恼瞬间涌上心头,他暗自低咒一声,呼吸尚未完全平复,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和冷静,只是那清明之下,潜藏着一丝未能得偿所愿的燥郁。
宋怡也猛地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沾染着动情时的湿意。巨大的惊吓让她瞬间从那种意乱情迷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心脏狂跳不止,但原因已截然不同。
首先涌上心头的是一股劫后余生般的松懈——还好,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不至于让事情变得无法收拾。
但这松懈感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就被一股更加强烈的、如同潮水般袭来的失落和空虚感所淹没。那是一种从云端骤然跌落的失重感,仿佛一件期盼已久的珍宝就在触手可及的瞬间被人猛地夺走。刚才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悸动和期待被强行打断,留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和怅然。
紧接着,一种极致的懊恼和不悦迅速占据了上风!
宋怡内心:谁?!偏偏是这个时候?! 她气得几乎要咬碎银牙,从未觉得门铃声如此刺耳讨厌过!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在这种关键时刻跑来坏她的好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几个嘈杂的声音,有男有女,带着宵夜后的轻松和喧闹:
“宋怡?宋总?睡了吗?” “给你带了超好吃的烧烤和糖水!” “快开门啊,知道你晚上没吃多少,别饿着肚子睡觉!” “还有你最爱的那家小龙虾哦!”
是她的同事们!还有她的助理!
听到这些熟悉的声音,宋怡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太阳穴都气得突突直跳。她这辈子都没像现在这样讨厌过宵夜!也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这群平时还挺可爱的同事如此碍事!
她脸上红潮未退,但此刻更多的是因为气愤和尴尬。她飞快地瞥了一眼站在旁边、已经恢复常态但神色略显紧绷的凌默,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湿漉漉的泳衣和散落在一旁的私密衣物,一种被抓包般的慌乱和极度不爽交织在一起。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那股想要冲门外吼“都给我滚”的冲动,用尽可能平稳却难免带着一丝僵硬的声音回应道:“……来了!稍等一下!”
这一刻,她对宵夜的深恶痛绝达到了顶峰。
宋怡猛地回过神,意识到此刻的处境有多么尴尬和难以解释。她飞快地看了一眼凌默。
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里水光潋滟,交织着未褪的情动、被打断的幽怨、以及浓浓的歉意和请求。这一眼,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风情,看得凌默心头刚刚压下的燥热又是一荡。
“对不起……”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又快又急,带着一丝恳求的颤音,“麻烦你……先进里面卧室等一下,好吗?我……我很快打发他们走。”
她指了指套房内侧紧闭的卧室门。这是行政豪华套房,卧室与客厅是分开的,足以暂时藏匿一个人。
凌默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同样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自己深夜时分、浑身湿透地出现在宋怡的房间,这无论对她还是对自己,都将是一场不必要的风波和麻烦。刚才的失控已经让他懊悔,绝不能再生枝节。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点了点头,动作利落地拿起自己之前用过的那条浴巾,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快步走向卧室门,无声地打开闪身进去,然后轻轻将门带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几乎就在卧室门合上的瞬间,宋怡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只是刚被吵醒或者正准备休息的样子,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向玄关。
每走一步,左脚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有多么荒唐和……令人脸红心跳。她强压下对门外那群“宵夜使者”的无限怨念,伸手打开了房门。
在打开房门前最后一秒,宋怡飞快地抓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一件柔软丝质浴袍,迅速披在身上,将湿漉漉的泳衣和引人遐想的身体曲线严严实实地遮住,系紧了腰带。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略显疲惫但还算得体的微笑,然后打开了房门。
门一开,外面热闹的气氛立刻涌了进来。三四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门口,手里果然提着几个散发着浓郁食物香味的打包袋。
“宋总!果然没睡吧?” “看!给你带了超香的烤串和海鲜粥!” “还有你上次说想试试的那家网红小龙虾,排了好久的队呢!” “怎么样,感不感动?要不要我们陪你吃点,再喝点?长夜漫漫嘛!”一个男同事笑着起哄。
宋怡的目光快速扫过众人,果然看到了她的助理小陈,以及——她众多追求者中最为锲而不舍的一位,李毅。李毅此刻正站在稍靠前的位置,手里拎着那个显眼的小龙虾盒子,脸上带着自以为温柔体贴的笑容看着她。
若是平时,宋怡或许还会敷衍应酬几句,但此刻,一想到凌默就在一墙之隔的卧室里,一想到刚才那被打断的、几乎要成真的吻,她就焦躁得只想立刻把门关上。
“谢谢大家,真的太麻烦你们了。”她打断众人的七嘴八舌,笑容勉强,语气却异常果断,“宵夜我收下,正好有点饿了。但是喝酒就算了,今天实在太累了,想赶紧吃点东西就休息。”
她说着,伸手接过了离她最近的助理小陈手里的粥和烤串袋子,却刻意忽略了李毅递过来的那个小龙虾盒子。
李毅见状,立刻上前一步,语气更加殷勤:“宋怡,别光喝粥啊,这小龙虾是特意给你买的,味道很好,我帮你剥……”
“真的不用了,李总。”宋怡立刻打断他,声音虽然保持着礼貌,但拒绝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我吃点清淡的就好。谢谢你的好意。”
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在李毅脸上多停留一秒,转而看向其他人,快速地说道:“谢谢大家想着我,东西我收到了,你们也累了一天了,都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工作。”
说完,她根本不给众人再开口的机会,尤其是完全无视了李毅那张瞬间变得有些僵硬和失落的脸,抱着宵夜袋子,后退一步。
“晚安。”她丢下最后两个字,然后毫不犹豫地、几乎是带着点急切地,关上了房门。
“砰”的一声轻响,将门外所有的喧闹、殷勤和不解都彻底隔绝。
世界终于再次清静下来。
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门外同事的喧闹和李毅那令人不适的殷勤。宋怡背靠着冰凉的门板,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松懈下来,她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凌默还在里面的卧室。
她定了定神,抱着那袋此刻显得无比碍事的宵夜,忍着脚踝的微痛,快步走向卧室门。
轻轻推开房门,卧室内的景象映入眼帘。这里比客厅更加私密,也更能体现房间主人的特质。
整体色调是优雅的浅米色和灰蓝色,灯光比客厅更加柔和温暖。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清雅淡致的香氛,是宋怡惯用的那款助眠香薰的味道,混合着她身上常有的、一丝极淡的甜香。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宽敞的大床。床品是高级酒店标准的纯白色埃及棉,但上面随意搭着的一条柔软的真丝披肩和一只略显可爱的、毛绒绒的抱枕,瞬间柔化了商务套房的刻板感。枕头微微下陷,显然主人昨晚曾在此安眠。
靠墙一侧,立着一个打开的大型银色行李箱。箱子内部整理得惊人的井井有条,充分展现了女主人的高效和条理——衣物分门别类地用收纳袋装好,整齐码放。但仔细看去,那些收纳袋的颜色并非黑白灰,而是柔和的莫兰迪色系,甚至有一个收纳袋上印着 彩色小碎花图案。
行李箱旁边,酒店提供的衣架上挂着她明天可能需要穿着的几套职业装——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一件质感高级的浅蓝色真丝衬衫、一条设计简约的黑色连衣裙。每一件都熨烫得一丝不苟,散发着职场女强人的干练和气场。然而,在衣架的另一端,却混搭着挂着一件材质柔软、款式略带少女感的蕾丝边睡裙,以及一套运动内衣和瑜伽裤另外还随意地搭着两条丝袜,无声地诉说着主人日常的另一面。
一条是经典哑光黑色。质地细腻如第二层肌肤,透出一种内敛而高级的性感。它并非完全不透明,而是带着一种极其微妙的、诱人的朦胧感,想象着它包裹在纤长双腿上所能勾勒出的那种修长、神秘而充满力量感的曲线。它随意地搭在那里,仿佛刚刚脱下,还残留着白日里职场拼杀的余温与一丝冷艳的气息。
另一条则是极薄的基础款浅肤色。近乎透明,如同笼罩着一层极淡的烟雾,是为了搭配职业套裙或端庄连衣裙而准备的,旨在完美修饰腿部线条的同时,营造出一种光滑无瑕、近乎裸感的优雅效果。它被揉皱了一些,柔软地蜷缩在衣架钩子上,显得格外柔软和脆弱,透出一种不经意间的、毫无防备的柔美。
这两条风格迥异的丝袜——一条暗示着不容置疑的专业与暗藏锋芒的诱惑,另一条则流露出精致得体下的柔软与温和——就那样随意地搭在衣架上,与旁边熨烫平整的西装套裙和那件柔软的蕾丝睡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构成了一幅充满矛盾又极其真实的、关于房间主人——一位年轻貌美的商业女强人私下状态的静物画。
它们的存在,或许并未被凌默刻意凝视,但无疑已经作为一种细微的、充满女性气息的视觉元素,融入了当时那片弥漫着暧昧与冲动的空气之中,无声地加剧着那种难以言说的诱惑张力。
靠窗的书桌上,同样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混合状态。一台轻薄笔记本和一份摊开的、写满批注的项目文件放在最顺手的位置,旁边是一支看起来就昂贵的精美钢笔,彰显着工作的繁忙与专业。但电脑旁边,却放着一本翻到一半的、封面梦幻的言情小说,以及一个精致的、装着各种维生素和保健品的粉色小药盒。甚至还有一小盒没吃完的、包装可爱的日本生巧。
床头柜上,除了酒店的电话和便签,还放着一本看到一半的《经济学人》杂志,但压在那本杂志下面的,似乎是一本更厚的、关于星座运势或塔罗牌的书角。一个无线充电器上正在充着电,旁边是一个设计极简的扩香石,散发着安神的香气。
整个空间整洁、高效,充满了属于商业精英的秩序感和品味,但又在每一个细节里,不经意地流露出物品主人隐藏在强大外表下的那份属于年轻女性的、未曾磨灭的柔软、细腻、甚至一点点小小的浪漫和懒散,比如那只毛绒抱枕和没吃完的巧克力。
凌默就站在这片充满了宋怡个人气息的空间里,身形挺拔,与周围的环境形成一种微妙的反差。他显然没有乱动任何东西,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当宋怡推门进来时,他的目光立刻投向了她,深邃难辨。
宋怡看着站在自己私密空间里的凌默,看着他与周围那些带着她强烈个人印记的物品共处一室,脸颊又不自觉地开始发烫。刚才在客厅里那几乎要失控的亲密瞬间,再次浮现在脑海,让这间本就充满她气息的卧室,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而暧昧起来。
宋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不自在,对站在她私人空间里的凌默轻声说:“他们走了……呃,还留了这些宵夜。你……要不要一起吃点?”
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尴尬和不易察觉的期待。
凌默的目光从那些透露着主人隐秘性格的小物件上移开,落在她依旧泛着红晕的脸上,点了点头:“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卧室,回到客厅。宋怡左脚抽筋虽缓解,但肌肉仍有些酸软无力,走起路来不免微微蹙眉,脚步略显蹒跚。
她没有穿鞋,赤着一双纤足,踩在客厅柔软昂贵的厚地毯上。
那双脚方才在灯光下已是极美,此刻踏在深色的地毯上,更显得白皙如玉,足形秀气完美,脚踝纤细玲珑。细腻的脚背肌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脉络,为她增添了几分脆弱的易碎感。
她微微踮着一点受伤的左脚脚尖,将大部分重量落在健康的右脚上,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却又因这细微的不平衡,带动腰肢和臀部产生一种极其自然又诱人的微晃。圆润的脚后跟抬起、落下,陷入柔软的长毛地毯中,又被细腻的绒毛温柔地包裹、掩埋,仿佛无声的亲吻。
纤细的脚趾因为承重和小心,微微蜷缩着,像是一排害羞的、粉嫩的贝类,每一次落下,都在地毯上留下一个转瞬即逝的、极其浅淡的凹痕。脚趾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透着健康的淡粉色光泽,与深色的地毯形成鲜明而诱人的对比。
灯光柔和地洒下,勾勒出她足弓优美的弧度,那弧度流畅得像一首诗。细微的绒毛拂过她脚底和脚侧敏感的肌肤,带来些许痒意,让她走路的姿态更加轻柔,带着一种不自知的、楚楚动人的风情。
她走得并不快,甚至有些慢,那微微瘸拐的姿态非但不显狼狈,反而因这赤足踏毯的画面,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脆弱与性感的美感。每一寸移动,都仿佛无声地撩拨着旁观者的心弦。
凌默跟在她身后,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那双在地毯上移动的玉足所吸引,看着那白皙与深色的交织,那柔软与地毯的贴合,那细微的、惹人怜爱的步履蹒跚……他的眸色不自觉地深了几分,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空气中,食物的香气开始弥漫,但某种刚刚被强行打断的、微妙而燥热的气息,似乎又悄然在这安静的客厅里重新凝聚起来。
客厅里,那袋险些坏了“好事”的宵夜被打开,食物的香气驱散了些许残留的暧昧,却也带来了一种人间烟火的平和感。
两人相对坐在沙发上,中间隔着摆放食物的茶几。宋怡小心地将受伤的左腿蜷起,侧放在沙发上,用浴袍的下摆盖住,只露出一小截纤细的脚踝和那只未受伤的、偶尔会无意识轻轻点着地毯的右足。
凌默则坐姿相对放松,但脊背依旧挺直,透着一种内敛的张力。
他们安静地吃着东西,最初的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宋怡舀了一勺温热的海鲜粥,暖意下肚,似乎也缓解了些许尴尬。她抬起眼,看向对面安静进食的凌默,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清晰冷峻。
她想起金陵女院那天,他低沉的嗓音吟唱着那首《青花瓷》,与讲座上的锐利锋芒截然不同,那一刻的他,温柔又疏离,仿佛带着某种古老的诗意。
“凌老师,”她放下勺子,声音轻柔地打破了沉默,“上次在金陵女院,你唱的那首《青花瓷》,真的很好听。我后来听过别人翻唱,但总觉得……不如你那天唱的有味道。”她的语气里带着真诚的欣赏,目光亮晶晶地看着他。
凌默闻言,抬眼看她,淡淡笑了笑:“过奖了。”
“不只是唱歌,”宋怡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她身体微微前倾,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你讲座的诗词,我也记得很清楚。……写得真好,你是怎么想到的?”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才华的纯粹钦佩。纵然她是商场上叱咤风云、精于算计的女强人,但在文学和艺术面前,她依然保有着一份近乎少女般的崇拜和向往。而凌默,恰好在她最欣赏的领域,展现出了令人折服的才情。
凌默对上她毫不掩饰的、带着崇拜和探究的目光,她的眼睛在灯光下格外明亮,褪去了之前的羞窘和慌乱,只剩下纯粹的欣赏和好奇。他沉吟了一下,用纸巾擦了擦手,语气依旧平淡,却比平时多了几分耐心:
“平时胡乱翻书,偶有所得罢了。文字的组合,本质是心象的投射,谈不上多么高深。”
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谦逊甚至有些疏离,但并没有拒绝交流。宋怡却听得认真,她就喜欢他这种明明才华横溢却淡然处之的态度。
“可是能准确投射出来,并且打动人心,就是最了不起的能力啊。”宋怡由衷地说,她甚至下意识地用没受伤的右脚轻轻踢了一下地毯,表达着自己的赞同和一点点小兴奋,“我大学时也特别喜欢诗词,可惜后来忙于工作,都快忘光了。真羡慕你能一直保持这种……敏感和创造力。”
两人就这样,围绕着文学、诗词、甚至音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凌默的话依然不多,但每每开口,总能切中要害,言简意赅,显示出深厚的积累和独特的见解。宋怡则听得专注,不时提出自己的看法,虽然不如他专业,却也能感受到她并非附庸风雅,而是确有涉猎和思考。
气氛渐渐变得融洽自然起来。食物氤氲的热气,温和的灯光,以及共同感兴趣的话题,暂时掩盖了不久前的惊心动魄和暧昧丛生。他们仿佛只是两个偶然相遇、能聊到一起的旧识。
然而,宋怡那偶尔凝视凌默时过于明亮的眼神,以及凌默目光偶尔掠过她赤足和浴袍领口时那一闪而过的深邃,又无声地提醒着,这看似平静融洽的表象之下,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话题不知怎地就转向了彼此的经历。宋怡或许是氛围使然,或许是内心深处渴望让对方更了解自己,她捧着温热的海鲜粥,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简单提起了自己的过去。
“其实我家里的条件……还算不错。”她斟酌着用词,并没有刻意炫耀家族的实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家里也有自己的公司集团。”
她顿了顿,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目光有些悠远:“我爸妈当然希望我回去,安稳,顺遂,能照顾我,也能……嗯,你懂的。”
她抬起眼,看向凌默,那双漂亮的眼眸里闪烁着清晰而坚定的光芒:“但我不想。我不想一辈子活在家族的荫庇下,被别人指着说‘看,那就是宋家的女儿’。我想看看,抛开宋家这个名头,我自己到底能做成什么样,能走到哪一步。”
她的语气渐渐变得有力起来:“所以毕业那年,我就自己投简历、面试,进了一家完全陌生的公司,从最基础的岗位做起。”说到这儿,她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最开始也哭过鼻子,被刁难、被排挤、加班加到怀疑人生……但都咬牙挺过来了。”
“一点点学,一点点熬,抓住每一个能抓住的机会。”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经历过磨砺后的沉稳和自信,“还好,运气不算太差,加上可能确实比较拼吧,这几年总算一步步走到了现在的位置。”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寥寥数语背后,是多少个不眠的夜晚、多少次咬牙的坚持、多少汗水甚至泪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没有抱怨过程的艰辛,反而带着一种经历过风雨后的释然和成就感。
凌默安静地听着,目光落在她身上。灯光下,她谈起工作时,脸上有种格外动人的神采,那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会有的姿态,而是一个真正凭借自身能力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人所拥有的自信和锋芒。
他看着这个明明可以轻松选择一条铺满鲜花的康庄大道,却偏偏要自己去荆棘丛里开辟道路的女孩,看着她谈及成就时眼里闪烁的光亮,以及那轻描淡写背后必然存在的坚韧与付出,心中不禁也生出几分难得的感慨。
他见过太多依仗家世、眼高于顶的所谓精英,也见过许多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安于现状的普通人。但像宋怡这样,既有优越的起点却不沉溺其中,既有娇柔的外表却藏着如此强大内核和进取心的,确实少见。
她不仅仅是要强,她是真的有自己的风骨和追求。
凌默的目光在她带着淡淡笑意却又无比认真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最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很厉害。”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没有过多的修饰,却显得格外有分量。因为他知道,从基层到高管,绝不仅仅是“运气不算太差”和“比较拼”就能概括的,这其中需要的能力、心性和毅力,非同一般。
宋怡听到他这句简短的认可,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了几分,仿佛比拿下一个大项目还要开心。能得到他的肯定,似乎让她觉得,过去所有的辛苦,都变得更加值得了。
宵夜的餐盒渐渐空了,融洽的交谈也接近尾声。宋怡看着对面神色已然恢复平静淡然的凌默,心中那份不舍和渴望再次强烈地涌动起来。
她很清楚,今晚的相遇是极其偶然的奇迹。一旦分开,回到各自忙碌的轨道,下一次见面不知会是何时。她不想让这份联系再次断掉,不想让刚刚重新燃起的火花轻易熄灭。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浴袍柔软的腰带,鼓起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她抬起眼,目光直率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看向凌默:
“凌老师,”她的声音比平时软糯一些,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随意,“以后……如果有些文学上的问题,或者……嗯,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方便请教。”
说完这句话,她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热。这是她宋怡,习惯了被别人索要联系方式、习惯了在社交场上游刃有余的宋总,第一次如此主动地、甚至带着点笨拙地,向一个工作关系之外的异性提出这样的请求。
她心里有点打鼓,生怕被拒绝,或者被他看穿自己那点超出“请教”范围的小心思。但不管了,她告诉自己,错过这个机会,她可能会后悔很久。
凌默闻言,抬眸看向她。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明显的期待和一丝小心翼翼的紧张,像是一只害怕被拒绝的小动物。他沉默了片刻,那短暂的几秒钟对宋怡来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脑海里闪过今晚发生的种种,她的意外出现、她的抽筋、她跌入他怀中的柔软、她那混合着强势与脆弱的风情、以及此刻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期待……拒绝的话似乎有些说不出口。
最终,他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却清晰:“可以。”
说着,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宋怡心中那块大石头瞬间落地,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欣喜如同烟花般在她心底炸开,几乎要冲破她努力维持的镇定表象。她赶紧也拿起自己的手机,动作甚至因为开心而显得有些匆忙。
“我扫你吧?”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微微发颤的指尖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激动。
两人互相添加了微信好友。看着凌默那个风格极简、甚至有些单调的微信头像出现在自己的好友列表里,宋怡感觉像是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眉眼间都染上了明媚的笑意。
宋怡内心:加到了!真的加到了! 太好了!以后……以后是不是可以偶尔给他发信息了?发什么好呢?问问题?分享看到的诗?还是…… 啊啊啊!宋怡你冷静点!别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她强压下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开心,故作镇定地放下手机,但那双弯弯的、亮得惊人的眼睛,早已将她的内心出卖得干干净净。
“那……以后可能真的要打扰你了。”她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俏皮和难以掩饰的欢欣。
凌默看着眼前这个一扫女强人疏离、瞬间变得鲜活甚至有点娇憨的宋怡,深邃的眼眸中似乎也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情绪。他收起手机,淡淡地“嗯”了一声。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因为这一个简单的联系方式,而真正地、不同了。
又闲聊了片刻,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凌默抬腕看了看表,起身道:“不早了,你脚还不方便,早点休息。”
宋怡心中顿时涌起巨大的不舍,今晚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偷来的时光,美好得不真实。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再慢一点,长一点。但她深知不能再挽留,只好也跟着站起身,压下心中的涟漪,露出得体的微笑:“好的,今晚真的非常感谢你。又救了我,还……陪我说了这么久的话。”
她忍着脚踝的不适,坚持将凌默送到套房门口。
玄关处灯光柔和,气氛却莫名有些凝滞。凌默的手已经搭上了门把手,宋怡看着他的背影,那股害怕失去联系、害怕今晚一切就此落幕的情绪再次攫住了她。
她深吸一口气,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恳求:“凌老师……我……以后可以给你发信息吗?不会频繁打扰你的……”
话一出口,她立刻感到一丝罕见的卑微。这哪里还是那个在谈判桌上寸土不让、令对手头疼的宋总?分明是一个在感情面前忐忑不安、害怕被拒绝的小女孩。但下一秒,她又迅速说服了自己:女强人又如何?女强人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一旦认准目标,行动力和执行力才是第一流的! 矜持和面子,在真正渴望的人面前,可以暂时放下。
凌默拉门的动作顿住了。他回过头,看到的是宋怡那双充满了期待、甚至带着点孤注一掷光芒的眼睛。她微微仰着头,浴袍的领口露出纤细的脖颈线条,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看起来既坚定又脆弱。
他沉默地看了她两秒,就在宋怡的心几乎要沉下去的时候,他点了点头,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平稳:“可以。”
简单的两个字,如同天籁。
宋怡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了,巨大的喜悦和安心感冲刷而过,让她差点忍不住欢呼出来。她努力克制着,只是嘴角的笑容再也无法抑制,灿烂得如同盛夏阳光。
“嗯!”她用力地点点头。
凌默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开心,唇角似乎也极轻微地弯了一下,随即转身,准备拉开房门离开。
就在他转身、手臂带动身体侧过去的那个极其短暂的空隙——
宋怡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那股积蓄了一晚上的情感、那份失而复得的欣喜、那份害怕再次错过的冲动,如同沸腾的火山岩浆,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
她几乎是用尽了一生积攒的所有勇气,趁着凌默注意力在门上的刹那,上前一小步,伸出手臂,从身后轻轻地、却又迅速地抱了他一下!
她的脸颊短暂地贴上了他挺拔温热的后背,手臂环住了他精瘦的腰身,虽然只是一触即分,甚至可能不到一秒钟,但那瞬间的触感——他身体的温热以及那坚实可靠的触感——却无比清晰地烙印在了她的感官和记忆里!
凌默的身体明显僵住了,开门的动作彻底停滞。
宋怡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松开手,后退一步,脸颊爆红,心跳快得几乎要窒息。她根本不敢看凌默的反应,语无伦次地快速说道:“晚……晚安!”
说完,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抢在凌默可能做出任何反应之前,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她背靠着紧闭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只手捂住狂跳不止的心脏,另一只手难以置信地碰了碰自己滚烫的嘴唇,仿佛在确认刚才那大胆至极的举动是不是真的发生了。
门外,凌默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身体还保持着些许僵硬的姿态。背后那短暂却清晰的柔软触感和温热似乎还未散去。他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致的惊讶,以及某种更深沉的、晦暗不明的波澜。他站在原地静默了几秒,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门内,宋怡顺着门板慢慢滑坐到地上,将发烫的脸埋进膝盖里,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混合着极致羞窘和巨大兴奋的、极轻的呜咽声。
今晚对她来说,收获的……实在太多了。多到超乎想象。
凌默离开后,套房内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运行声和自己尚未平息的、过于响亮的心跳。
宋怡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毯上,将滚烫的脸颊埋入膝盖,过了很久,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和全身过电般的酥麻感才稍稍缓解。
她扶着门框慢慢站起身,脚踝的酸软提醒着她今晚一切的开始。她跛着脚,一步步挪向浴室。
浴室内灯光亮堂,巨大的镜面清晰地映照出她的身影。头发依旧湿漉漉地黏在额角和颈侧,浴袍松散地裹在身上,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肌肤。她的脸颊还泛着异常的红晕,眼眸水润明亮,嘴唇……似乎也比平时更加红肿一些。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解开了浴袍的带子。浴袍滑落,露出里面依旧穿着的那件湿透的泳衣,勾勒出窈窕动人的曲线。但她看的不是这个。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臂、腰侧……那些方才被凌默触碰过、揽过、甚至最后她大胆拥抱时紧贴过的地方。肌肤上似乎还残留着那种被他体温熨烫过的触感,坚实,温热,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些地方的皮肤,仿佛在确认那份记忆的真实性。
然后,她的指尖又缓缓抚上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灼热呼吸拂过的感觉,那近在毫厘、几乎就要发生的亲吻所带来的战栗感,再一次席卷而来。
镜中的女孩,眼神迷离,带着羞怯、回味、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完全解读的、隐秘的渴望和大胆。她还是那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宋怡吗?今晚发生的一切,感觉像一场光怪陆离又甜美至极的梦。
她甚至不自觉地对着镜子,微微地、极慢地转了一个圈,仿佛在审视一个陌生的、被某种魔法点亮了的自己。
褪下湿冷的泳衣,温热的水流冲刷而下,试图洗去一身疲惫和池水的氯味,却似乎无法冲刷掉那份烙印在感官和心里的悸动。
躺在那张还残留着自己香气和……或许还有一丝他短暂停留过的气息的大床上,宋怡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黑暗中,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他潜入水中矫健的身影、他给自己按摩时专注的神情、他怀抱的温热、他呼吸的灼热、他答应可以联系时淡淡的点头、还有最后那个她耗尽勇气换来的、短暂的拥抱……
每一个画面都在脑海里反复播放,清晰得令人窒息。
她翻来覆去,试图数羊,试图回想明天的工作议程,试图做任何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的事情……但统统无效。
凌默。凌默。凌默。
这个名字,这个人,和他有关的一切,如同最顽皮的精灵,在她心尖上跳舞,搅得她心潮澎湃,不得安宁。
嘴角会不自觉地扬起,然后又因为想起自己的大胆而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尖叫。
今晚,注定是宋怡的失眠之夜。为一个意想不到的重逢,为一个猝不及防的靠近,也为一份悄然滋生、再也无法压抑的怦然心动。
夜深人静,房间里只剩下空调细微的运行声和自己过于清晰的心跳。宋怡在床上辗转反侧,柔软的床垫仿佛变成了烙铁,每一寸都让她无法安眠。
她又一次拿起手机,屏幕冰冷的光照亮了她依旧泛着红晕的脸颊。时间显示已是凌晨,理智告诉她现在发信息过去非常不合适,打扰对方休息,也显得自己过于急切和不矜持。
可是,脑海里全是他的样子,他低沉的声音,他手掌的温度,他最后那个带着些许错愕却并未推开她的反应……种种画面交织,像有一只小猫在用爪子轻轻挠着她的心尖,痒得她坐立难安。
她点开与凌默的微信对话框,空白的输入框像一个巨大的诱惑。
指尖在屏幕上敲击又删除,反复无数次。 「睡了吗?」—— 太刻意,像查岗。删掉。 「脚好像好多了,谢谢。」—— 借口太烂,而且目的太明显。删掉。 「今晚很开心……」—— 太直白,太露骨。删掉。 「突然想到讲座上你提到的……」—— 试图找个学术话题,但此刻心思根本不在学术上,太假。删掉。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自己埋进枕头里,觉得自己简直像个情窦初开、笨拙又冲动的小女孩,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决策千里的冷静。
最终,所有的纠结、试探、汹涌的情感,都被她强行压缩,凝聚成了最简单、也最不会出错的两个字。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完成一个重大决定般,用力按下了发送键。
宋怡:晚安。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一秒就开始后悔——太傻了!太晚了!他肯定睡了!会不会觉得她很烦?会不会……
各种忐忑的念头还没转完,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一声极轻微的、来自微信新消息的提示音。
宋怡几乎是屏住呼吸,手指微微颤抖地点开。
屏幕上,简洁地显示着来自凌默的回复。同样只有两个字,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多余。
凌默:晚安
一瞬间,所有的忐忑、不安、后悔都烟消云散。一股巨大而纯粹的喜悦如同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冲刷着每一根神经末梢。
他还没睡! 他回复了! 他看到了她的信息,并且回应了!
虽然只是最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一颗定心丸,又像是一勺最甜的蜜,精准地浇灌在她悸动不安的心尖上。
她捧着手机,看着那简洁的两个字,反反复复地看,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越扬越高,最终变成一个傻气又无比甜蜜的笑容。她甚至忍不住把手机捂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离那条信息更近一点,感受那份冰冷的电子信号背后可能存在的、一丝丝的温度。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但宋怡觉得,那些光芒都不及她此刻眼里的光彩明亮。
今晚所有的意外、羞窘、大胆、忐忑……在这一刻,都觉得值了。
无比的值。
她心满意足地躺回枕头上,依旧没有睡意,但先前的焦躁不安已被一种甜丝丝的、充盈的期待所取代。她依旧抱着手机,看着那两个字,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今夜,注定无眠,却不再是因为焦虑,而是因为甜蜜。
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凌默刚结束晨间的冥想,门铃被轻柔地按响了。
他有些意外,这个时间点应该不会有客房服务。他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去——只见门外站着三个人,一位气度沉稳的中年男士,一位衣着优雅、笑容温婉的女士,以及一位扎着高马尾、满脸写着兴奋与紧张的小姑娘。
凌默打开门。
中年男士立刻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尊重笑容,主动伸出手:“凌默先生,冒昧打扰,万分抱歉。我是这家酒店的负责人,我姓周。这是内人,还有……”他侧身,宠溺地看了一眼身边几乎要按捺不住跳起来的女儿,“这是小女周筱筱,她是您的忠实粉丝,从昨晚知道您下榻在此,就激动得没睡好觉。”
周太太也微笑着颔首致意,仪态端庄。
周筱筱立刻上前,手里捧着一个极其精美的木质早餐托盘,上面盖着锃亮的银质餐盖,她声音清脆又带着一丝颤抖:“凌默哥哥……早上好!这……这是我让厨房特意为您准备的早餐,希望您喜欢!”小姑娘穿着干净的校服,青春洋溢,高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眼睛亮得像星星,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和欢喜。
凌默瞬间明白了过来,他侧身将三人让进房间的客厅区域:“周总太客气了,请进。谢谢你们的早餐,费心了。”
周筱筱小心翼翼地将托盘放在茶几上,然后便站在那里,双手紧张地绞在身前,脸颊绯红,期期艾艾地,声音比刚才小了许多:“那个……凌默哥哥……我……我能不能……要一个您的签名?”
她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个极其精致的烫金笔记本和一支漂亮的钢笔,双手递到凌默面前,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凌默看着女孩儿那纯粹的热情,温和一笑:“可以。”他接过本子和笔,柔声问:“你叫周筱筱?哪个筱?”
“是‘绿筱媚青涟’的筱!”女孩立刻回答,眼睛里闪着光,显然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凌默点点头,在本子上流畅地写下:“祝周筱筱学业进步,前程似锦。——凌默”。他还特意多画了一个简单的音符图案。
周筱筱接过本子,看到那行字和独特的签名,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她珍重地将本子抱在怀里,突然,像是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她上前一步,极其快速地、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凌默,随即立刻松开,红着脸退后,小声说:“谢谢凌默哥哥!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周总见状,连忙上前,语气带着歉意:“凌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小女被我们宠坏了,失礼了,您别见怪。”
凌默能理解小粉丝的心情,并未介意,只是淡淡笑了笑:“没关系,很可爱。”
周总又从夫人手中接过一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精美礼品袋,里面似乎装着茶叶或是雪茄之类的礼品:“凌先生,一点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感谢您选择下榻我们酒店。”
凌默婉拒:“周总的心意我领了,但这礼物我不能收,规定如此,还请见谅。”他的态度温和却坚定。
周总见状,也不再强求,只好将礼物收回,再次表达了歉意和感谢,便带着依旧处于兴奋状态的女儿和始终微笑的夫人告辞离开了。
一出房门,走在走廊上,周总看着女儿还抱着那个本子傻笑,忍不住打趣道:“这下心满意足啦?胆子不小嘛,还敢冲上去抱人家?”
周筱筱立刻娇羞地跺脚,不依不饶地去捂爸爸的嘴:“爸!你不许说!不许说!”脸上却是藏也藏不住的、得偿所愿的巨大幸福。周太太在一旁看着父女俩笑闹,无奈又宠溺地摇头。
早上的阳光透过酒店大堂明亮的落地窗,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凌默戴着帽子和口罩,拖着简单的行李箱走向前台办理退房。
值班的前台是一位面生的女孩,但她的眼神在凌默走近的瞬间就亮了起来,显然早已得到了消息。她极力维持着专业的仪态,但微微加快的语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情。
“凌先生,您好!请问是办理退房吗?”她双手接过房卡,动作流畅地在系统上操作着。
“是的,谢谢。”凌默低声回应。
女孩快速操作完,抬起头,脸上带着无比恭敬且热情的笑容:“凌先生,我们老板特意交代过了,您此次入住的所有费用已经全部免除,房费会原路退还到您的账户。非常感谢您选择下榻我们酒店,希望您此次入住体验愉快!”
凌默闻言,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丝无奈的浅笑。他料到周总会有表示,却没想到是如此直接的方式。他并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这种商业上的馈赠。
但他也明白这是对方表达善意和尊重的方式,不便在此刻过多推辞。他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却疏离:“好的,替我谢谢周总的好意,破费了。”
“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的荣幸!”前台女孩连忙说道,眼神里充满了对老板决策的认同和对凌默的崇拜。
凌默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酒店停车场,他坐进车内,摘下口罩,轻轻吁了口气。车辆平稳地驶离酒店,汇入城市的车流,朝着高速公路的方向,一路向北,赶往下一个目的地——京都。
车窗外,城市的景象飞速后退。凌默将昨晚宋怡的邂逅还有酒店的小插曲和周总的好意暂且放下,心思已经飘向了那座千年古都,以及即将到来的、与许教授和晴雅的再次会面。
清晨的阳光透过酒店高层套房的纱帘,在地毯上投下柔和的光斑。宋怡虽然昨夜几乎彻夜未眠,只在凌晨时分短暂地迷糊了一会儿,但此刻站在镜前,却丝毫不显疲惫,反而眼眸清亮,唇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盈的笑意。一股暖流在她心间流淌,提供了远比睡眠更充沛的能量。
她开始了雷打不动的晨间仪容整理,今天,她需要以最完美的状态出现在谈判桌上。
她选择了一套量身定制的藏青色西装套裙。上衣剪裁极尽利落,肩线挺拔流畅,完美地勾勒出她直角肩和纤细的腰身,面料是顶级的意大利羊毛混纺,质感高级,在光线下泛着含蓄的光泽。内搭一件真丝材质的纯白色V领衬衫,领口恰到好处地露出一小片肌肤和精致的锁骨,柔软的真丝材质柔和了西装的硬朗,增添了几分女性的柔美与高雅。
套裙的长度刚好在膝盖上方一寸,既庄重又不失时尚感,紧贴的剪裁恰到好处地包裹住她挺翘的臀部和纤细的腰肢,展现出成熟女性独有的、优雅而性感的腰臀曲线。
接着,她坐在床边,拿起那双超薄透肉的经典黑色丝袜。她纤细的手指小心地将薄如蝉翼的丝袜卷起,然后轻轻套上足尖。动作优雅而熟练,仿佛进行一项重要的仪式。那极致的薄透黑丝如同第二层肌肤,顺着她匀称的小腿一路向上蔓延,完美地贴合了每一寸肌肤,将她双腿的线条修饰得愈发修长、笔直、光滑无瑕。丝袜的顶端消失在裙摆之下,引人无限遐想。哑光的质感在光线下泛着极其细腻柔和的光泽,一种内敛而强大的女性魅力悄然散发。
最后,她蹬上了一双黑色绒面尖头细高跟鞋。鞋跟的高度恰到好处,既拉长了腿部线条,显得身姿更加挺拔婀娜,又不会过于夸张,保持了专业度。尖头的设计凸显出足部的精致,绒面的材质则赋予了整体造型高级的质感。
她站在落地镜前,最后审视自己。
镜中的女人,身姿挺拔,曲线玲珑有致。合体的高档西装勾勒出干练与力量,而丝袜与高跟鞋则无声地强调着女性的性感与魅力。每一处细节都无可挑剔——从一丝不乱的发型到精致淡雅的妆容,从挺括的衣料到光滑的丝袜腿,再到那双能踩碎一切犹豫和障碍的高跟鞋。
她不再是昨夜那个在他怀中羞怯慌乱、甚至主动索要拥抱的小女人,而是重新披上了战甲、准备在商业世界里开疆拓土的宋总。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那被高级丝袜包裹着的、踩着锋利高跟鞋的双腿,似乎还残留着昨夜被他掌心熨帖过的细微触感;那被挺括西装包裹的心房里,正为一个人、一条简单的“晚安”信息,而持续地、温暖地、有力地跳动着。
她拿起公文包,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高跟鞋敲击在走廊地毯上,发出沉稳而自信的声响,迈向新的一天。
酒店宽敞明亮的自助餐厅里,人流不多,环境优雅。宋怡和她的团队同事们坐在靠窗的一桌,面前摆着精致的餐点和咖啡。
“宋总,今天气色真好呀!容光焕发的!”助理小陈一边给面包涂黄油,一边由衷地赞叹。 “是啊是啊,感觉今天格外漂亮,而且……嗯,怎么说呢,特别有魅力!”另一个女同事也笑着附和,眼神里带着点探究和羡慕。
宋怡正小口喝着黑咖啡,闻言动作微微一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今天只是化了比平时稍显精致的淡妆,难道效果这么明显?还是说……
宋怡内心: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又甜蜜,虽然目前看来大概率是我一个人的单相思……但好像……感觉也不赖? 她愿意沉浸在这种因为一个人而变得更好的状态里。
就在这时,李毅端着他的餐盘,非常“自然”地凑到了他们这一桌,直接在宋怡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宋怡,早啊。昨晚休息得好吗?看你精神确实很不错。”李毅笑着搭话,目光热切地落在宋怡身上,尤其在她穿着丝袜的修长双腿和精致的妆容上多停留了几秒。
宋怡立刻收敛了嘴角那丝不自觉的柔和笑意,恢复了平日里疏离而礼貌的商业表情。“早上好,李总。休息得还行。”她回答得简短,身体几不可察地向另一边微微倾斜,拉开了与他的距离,随即自然地拿起手机,仿佛要处理什么紧急信息。
她点开那个崭新的、只有一个简单对话框的微信头像。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过去:
宋怡:凌老师,早。你在酒店吗?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餐?
发送成功后,她将手机屏幕朝下放在桌上,假装继续用餐,但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食物和周围同事的闲聊上了。每一秒的等待都显得有些漫长。
几分钟后,手机屏幕终于亮起,传来一声轻微的震动。
宋怡几乎是立刻拿起手机,点开。
凌默:已经走了。下次见。
短短七个字,加上一个符号,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或寒暄。
一股明显的失落感瞬间攫住了宋怡的心,就像被轻轻捏了一下,刚才因为同事们夸奖而飞扬的心情也稍稍回落了一些。他走了啊……连一声招呼都没打。
但这份失落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她很快又振作起来,指尖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那“下次见”三个字。
宋怡内心:没关系!至少加了联系方式了!他说了‘下次见’! 她自我安慰着,并且成功地被这三个字重新注入了希望。是啊,来日方长,她已经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她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宋怡啊宋怡,你在谈判桌上几千万的项目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居然为了一个男人一句“走了”就患得患失,你这颗引以为傲的“大心脏”真是白长了!
这么想着,她反而觉得有点好笑。心情又重新明媚起来。
她甚至带着点莫名的自恋和确认,悄悄从随身携带的精致手拿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化妆镜,假装整理妆容,快速地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嗯,眼眸清亮,皮肤细腻有光,双唇润泽,腮红也打得恰到好处,整个人确实看起来……神采奕奕,漂亮得不像话。
她满意地合上镜子,嘴角重新勾起一抹自信而迷人的微笑。拿起刀叉,开始真正有胃口地享受她的早餐。
至于那个已经离开的人……嗯,下次见就下次见。她宋怡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手过。这一次,看来要换一个战场了。
夜,京都,某典雅的文化主题酒店。
凌默到达后给晴雅发了信息。他刚下车,就看到一位穿着素雅旗袍、外罩米白色针织开衫、气质温婉娴静的年轻女士和一位穿着中式褂衫、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已经等在了门口。正是晴雅和许教授。
晴雅看起来约二十五六岁,容貌清秀,不是那种惊艳的美但越看越是觉得有味道,但自带书卷气,举止得体,眼神明亮而聪慧。她看到凌默,脸上立刻露出欣喜而尊敬的笑容,快步迎上前。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一身极具东方韵味的装扮。她穿着一件素雅至极的旗袍,颜色是那种极浅淡的雨过天青色,仿佛江南烟雨后被洗净的天空,柔和而不张扬,面料带着哑光的质感,隐约可见极其细腻的暗纹提花,似是疏朗的竹叶或流水纹路,需得细看才能察觉,足见其低调的精致。
这件旗袍的剪裁极尽考究,完美地贴合着她的身体曲线,却又毫无半分俗艳之感。立领紧扣着她白皙修长的脖颈,衬得那份端庄愈发凸显;从肩线到腰身,再到臀线的流转,无一不勾勒出一种含蓄而惊人的优美体态——那是一种恰到好处的丰腴与纤细的结合,肩不削而柔,腰不盈一握却线条流畅,臀腿间的弧度被面料温柔地包裹描绘,形成一道流畅而典雅的美妙S型曲线,尽显东方女性特有的温婉与婀娜。旗袍的长度大约过膝,下摆开衩并不过高,只在小腿处若隐若现地露出一小截细腻光滑的肌肤和线条优美的脚踝,平添一丝难以言喻的风情与灵动,却又丝毫不逾矩。
外罩一件米白色的羊绒针织开衫,开衫的质地极为柔软细腻,版型宽松适度,柔和了旗袍本身的仪式感,增添了几分随和与书卷气。开衫并未系扣,自然地垂落,与旗袍的立领和修身廓形形成了有趣的层次对比。
她的体态更是优美,站姿挺拔而放松,脖颈修长,肩膀自然打开,背部线条流畅优美,自有一股如兰如菊的恬淡风韵,仿佛从民国画卷中走出的闺秀,知书达理,温文尔雅。
她的容貌清丽,妆容极淡,更突出本身的气质。眼神清澈而柔和,带着对知识的谦逊和对世界的善意好奇。唇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那份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文学温婉气质,与身上那身素雅旗袍所带来的含蓄、典雅、知性的韵味相得益彰。
旗袍于她,绝非一件简单的衣物,而是气质的外延。它不张扬,却无法忽视;它勾勒曲线,却只显高雅;它承载传统,却因穿着者而充满生动的现代人文气息。那种韵味,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内在沉淀,与东方服饰美学的外在体现,二者完美融合后所产生的独特魅力——是一种让人见之忘俗、心绪不由自主变得宁静温柔的强大力量。
凌默在那一刻便明白,这位名为晴雅的女子,绝非凡俗。她的美,不在皮相,而在于那身旗袍之下,所包裹着的、沉静而丰盈的文学灵魂。
许教授看起来年六十多,但腰板挺直,面容清癯,目光锐利而充满智慧,带着学者特有的儒雅和审视感。他看到凌默时,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似乎没料到被他们如此推崇的“凌默老师”竟如此年轻俊朗,随即化为赞赏和好奇。
凌默走到二人面前,就在他抬头的刹那,帽檐下的脸庞轮廓清晰地显露出来。
晴雅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首先注意到的是他的下颌线,清晰利落,带着一种近乎冷峻的雕塑感。鼻梁很高挺,嘴唇的弧度薄而柔和。帽檐的阴影投在他上半张脸,让人看不太真切那双总是盛满故事或疏离的眼睛,但反而更凸显了那近乎完美的骨相。
他穿着简单的休闲服,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饰物,整个人干净、清爽,甚至带着一种与娱乐圈格格不入的书卷气。
这么年轻…… 这是晴雅的第一印象。虽然早知道他的年龄,但亲眼所见,那种蓬勃的、未经岁月磨蚀的年轻感依旧扑面而来。他的皮肤很好,气质干净得像大学生。
……他这么年轻却这么有才华。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盘旋。
她无法将眼前这个看起来沉静、甚至有些过分干净的年轻人,与舞台上那个能用歌声掀起滔天情感巨浪、能用文字精准戳中人心的创作者完全重叠起来。那种强烈的反差感,构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极具冲击力的魅力。
仿佛一颗被朴素丝绒包裹着的璀璨钻石,乍看低调,一旦窥见内里光芒,便再也移不开眼。
晴雅回过神来,对着凌默说到“凌默老师,一路辛苦了!这位就是我的老师,许教授。”晴雅热情地介绍。
凌默上前,谦逊地躬身问候:“许教授,久仰大名。晚辈凌默,冒昧前来打扰。”
许教授笑着伸出手,用力地和凌默握了握,声音洪亮:“凌默小友,终于见到你了!什么打扰不打扰,我们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你这么年轻,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三人第一次见面,气氛异常融洽。许教授毫无大学者的架子,对凌默充满了真诚的欣赏和好奇;凌默也保持着晚辈的谦逊和对长者的尊重;晴雅在一旁看着两位她敬佩的人相谈甚欢,眼中满是笑意。
他们先为凌默办理好了入住,是一间古色古香、十分雅致的套房,然后许教授做东,三人并未走远,而是来到了与住处一街之隔、隐于一片青砖黛瓦老建筑群中的一家私房菜馆。从外部看,仅有一扇不起眼的乌木门扉,门上悬着一盏小小的、暖黄色的纸灯笼,灯笼上以一个清秀的墨笔写着「拾味」二字,低调得几乎会让人错过。
推门而入,却仿佛瞬间穿越了时空。外界的车马喧嚣被一道精雕细琢的梨花木影壁彻底隔绝。影壁前设一小小的枯山水景致,白砂砾石铺出涟漪纹路,三五块黑石静卧其中,一株虬曲的红枫探出墙隅,意境幽远。
一位身着月白色无省旗袍的领班女子迎上前来,旗袍质地是暗纹提花的软缎,剪裁极佳,完美勾勒出优雅的曲线。她梳着光滑的低髻,妆容清淡,笑意温婉,声音如玉石轻叩:“许教授,您来了,包厢一直为您留着呢。”她的仪态和气质,本身就如同一件精美的展品。
跟随领班穿过曲折的回廊,廊下悬着柔和的宫灯,光线朦胧。墙上点缀着当代水墨真迹,并非喧宾夺主的浓墨重彩,而是疏淡空灵的写意小品,与整体环境相得益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淡雅的复合香气,似是檀香、茶香与某种不知名花果香的融合,清心宁神。
包厢名为「听竹轩」。内部空间宽敞,以低饱和度的米色、灰青色为主调,地面铺着柔软的手工编织地毯。中央是一张沉稳的黑胡桃木圆桌,配以同系列雕花靠背椅,椅上放着杏色的丝绒软垫。
最引人注目的是包厢一侧的巨大落地窗,窗外竟是一方精心打理过的微型庭院,几竿翠竹疏密有致,夜色中被巧妙的地灯照亮,投下婆娑的影。隐约能听到细微的流水声,源自角落的一处竹制惊鹿,每隔片刻,便发出一声清脆的“嗒”声,更衬得室内静谧无比。
餐具是细腻如玉的白瓷,边缘勾勒着一道极细的靛青色回纹。筷子是深色鸡翅木,顶端镶银。每一样器皿都显露出低调的奢华和品味。
即便是穿梭其间斟茶服务的服务员,也都身着不同花色的旗袍,或雅致格纹,或清浅印花,面料和剪裁皆属上乘。她们步履轻盈,动作娴熟流畅,添茶倒水几乎无声,脸上始终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会过分热络让人不适,也不会显得冷漠,服务尺度拿捏得极好。
这里没有大堂的喧闹,唯有包厢门开合时隐约传来的、被距离柔化了的杯盏轻碰和低声细语。整个环境将中式的古典韵味与现代的舒适需求完美结合,处处细节都在诉说着一种不张扬的高端与优雅,让人不自觉地将说话的音量放低,举止也变得更加舒缓起来。
席间,许教授和凌默从古典诗词聊到文学流派,从音乐创作谈到美学理念,越聊越投机。许教授学养深厚,引经据典;凌默则凭借着另一个世界的文化宝库和自身的理解,往往能提出令人耳目一新的观点,甚至能补全或修正许教授提到的一些古籍残篇的缺漏之处,而他巧妙地归功于“曾在某些孤本上看过”
许教授越聊越是震惊,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兴奋和惜才之情!这年轻人绝非浪得虚名,其学识之广博、见解之深刻、思维之敏捷,远超他的想象!这是真正的天才!
晴雅在一旁几乎插不上话,但她听得如痴如醉,看向凌默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崇拜。她见过不少所谓的青年才俊,但与凌默相比,都显得黯然失色。凌默身上那种从容的气度和仿佛与生俱来的才华,让她觉得无比耀眼。
其实整个交流过程凌默的话并不多,但每每开口,总能切中肯綮,甚至偶尔灵光一闪的比喻,让研究了一辈子文学的许教授都感到眼前一亮。
许教授终于忍不住,他将茶杯轻轻放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痛惜:
“凌默啊,”他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发现美玉却被用于他途的遗憾,“我不得不说,你在文学上的天赋和感知力,是我近些年来见过的年轻人甚至是我们这群老家伙里,也是最出色的没有之一。”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凌默,仿佛要看清他内心深处真正的选择:“你有这种洞察力和表达力,这种对文字近乎苛刻的审美,如果潜心研究文学,假以时日,必定能有所成就,为华国留下真正有价值的作品。”
他的语气愈发恳切,甚至带上了一丝老一辈知识分子对于“阳春白雪”的维护和对“下里巴人”的固有偏见:“你如今跑去唱那些……嗯……流行歌曲,在舞台上……固然风光,但终究是喧嚣一时。这么好的才华,浪费在那些速食文化上,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将“流行歌曲”几个字说得有些迟疑,显然,在这位学院派老教授的心中,再成功的流行音乐,其艺术价值和文学深度,也是无法与纯粹的文学创作相提并论的。他是真心实意地为凌默感到惋惜,觉得他选择了一条看似璀璨实则轻浮的歧路。
凌默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带着理解和尊重的微笑。他深知这位老教授话语里的分量和那份爱才之心。
他微微欠身,为自己和教授重新斟上热茶,雾气氤氲中,他的声音温和却坚定:
“许教授,非常感谢您的看重和教诲,您的话,我记在心里了。”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对我来说,文学诗词和音乐,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它们是我感知世界、表达内心的两种不同语言。”
“文学诗词静谧深邃,能探入灵魂最幽微的角落;而音乐,”他眼中闪过一丝舞台般的光彩,“音乐是瞬间的、共情的洪流,它能以另一种方式,将那些从文学中获得的感悟,直接唱进千万人的心里。”
“或许在您看来,流行歌曲是喧嚣的。但我希望做的,正是用这喧嚣的、大众的形式,承载一些不那么喧嚣的内核。就像《旅行》,若没有那些文学给予我的养分,它或许也只是首普通的歌。”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坦诚:“我不会放弃阅读和思考,那是我创作的根基。但我同样无法放弃音乐,那是我与这个世界对话的方式。它们于我,是相辅相成的两条腿,缺一不可。”
许教授怔怔地听着,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眼中的光芒并非对浮名虚利的渴望,而是一种清晰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沉静力量。
老教授沉默了良久,最终,他再次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缓缓叹道:“罢了……是我狭隘了。或许……你说的这条路,也是一种新的可能。”
他虽然依旧为文学界可能错过一个天才而感到些许遗憾,但内心深处,却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年轻人,早已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独一无二的表达宇宙。
坐在一旁一直安静倾听的晴雅,此刻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内心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她既是许教授门下最得意的学生之一,深受古典文学熏陶,同时也是一名忠实的“默粉”,凌默的每一首歌她都能倒背如流。
两种身份在她体内剧烈地冲撞着。
一方面,她无比认同导师的观点。凌默刚才信手拈来的文学见解和那精妙绝伦的比喻,让她这个才女都自愧弗如,内心震撼不已。她完全能想象,如果凌默潜心学术,会在文学领域绽放出何等耀眼的光芒。那种于青灯古卷旁探寻永恒价值的道路,在她看来,是神圣且值得奉献一生的。导师的惋惜,她感同身受。
另一方面,作为粉丝,她又无法接受凌默会“浪费才华”这种说法。怎么会是浪费呢?那些深夜陪伴她的歌声,那些在她迷茫时给予她力量的歌词,那些让她感受到极致美与痛的旋律,难道价值就低于一本学术专着吗?正是凌默选择了音乐,才有那么多人被他治愈,被他鼓舞。若他成了埋首书斋的学者,那个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用音乐连接千万灵魂的凌默又将何在?
这种矛盾让她坐立难安。她既想开口附和导师,表达对凌默文学才华的最高赞赏和惋惜;又想立刻反驳,扞卫她所热爱的、作为歌手的凌默的全部价值。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该站在哪一边?文学的纯粹?还是音乐的力量?
她抬眼望向凌默,看到他脸上那抹理解又坚定的微笑,听到他温和却不容置疑地说出“它们于我,是相辅相成的两条腿”时,晴雅忽然间释然了。
那种纠结瞬间找到了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声音不大却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插话道:
“老师……凌默先生,”她先是对导师示意,然后目光转向凌默,眼神亮晶晶的,“我……我觉得或许不必非此即彼。”
许教授和凌默都看向她。
晴雅的脸微微泛红,但话语却流畅起来:“就像……就像古代的诗词,很多诗词歌赋,离开了音乐,它们或许也不会传播得如此广远,成为经典。文学是底蕴,是骨骼;音乐是翅膀,是能让文学飞入寻常百姓家的载体。”
她越说越自信,仿佛在为自己心中的矛盾找到一个完美的和解方案:“凌默先生用音乐承载文学性,或许正是一种让深奥的审美变得可亲可感的方式?这……这难道不是一种更了不起的普及和传承吗?”
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跳得飞快。她既表达了对导师观点的理解,文学是根基,也毫无保留地表达了对自己偶像选择的支持,音乐是翅膀。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纠结矛盾的学生或粉丝,她找到了一个能让自己安然立足的、两者皆可欣赏的平衡点。
晴雅的话音落下,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了理解的涟漪。
房间内出现了片刻的寂静,随即,许教授先是微微一怔,接着抚须摇头,发出一阵爽朗而豁达的笑声:“哈哈哈……好一个‘骨骼与翅膀’!晴雅啊晴雅,你倒是比老师我想得更通透!是我执拗了,钻了牛角尖。”
他看向凌默,眼中不再是惋惜,而是带着一种全新的、欣赏的目光:“确实如此,阳春白雪固然高雅,但若能雅俗共赏,春风化雨,岂不更是美事一桩?是我着相了。”
凌默也笑了起来,那笑容轻松而愉悦,他看向晴雅,眼神里带着一丝感谢和“找到了知音”的默契:“晴雅老师这个比喻极好。能被人这样理解,是我的荣幸。”
刹那间,之前那一点点因观念差异而产生的微妙紧绷感荡然无存。空气中那丝淡淡的惋惜和纠结,被晴雅一番巧妙的话语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融洽与和谐。
仿佛那个关于“选择与浪费”的沉重话题从未被提起过。
许教授心情大好,主动提起茶壶为大家续水,茶香似乎都比刚才更加馥郁。他兴致勃勃地将话题重新引回纯粹的文学领域:“说起乐府诗,凌默你刚才提到古典文学里的生命意识,我最近正好有篇小文……”
凌默含笑倾听,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两人聊得越发深入,从汉魏风骨谈到明清小品,思想的碰撞激发出更多精彩的火花。
而晴雅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也会加入讨论,提出一个精妙的观点。她看着眼前这一幕——自己尊敬的导师和自己认可和崇拜的年轻人,如同忘年交般畅谈着文学,再无隔阂——内心充满了奇妙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之前的矛盾已然消散,她不必再选择站队。她可以全然沉浸地欣赏导师的博学,也可以毫无负担地崇拜凌默的才华。书房内的气氛,因那一个小小的插曲和最终的和解,反而变得比之前更加温暖、真诚且流动自如。
窗外夜色更浓,而屋内的谈兴,更浓。
文学的高雅氛围还在空气中袅袅未散,许教授刚就《古典文学》的“神思”篇发表了一番精妙见解,他满意地呷了口茶,目光自然而然地从书卷移到了眼前一表人才的年轻人身上。
那是一种长辈式的、带着关切和欣赏的打量。他放下茶杯,语气变得家常而温和,仿佛不经意间问道:“凌默啊,聊了这么久,还没问过你,成家了吗?像你这么优秀的年轻人,应该很抢手吧?”
凌默正沉浸在刚才的文学讨论里,被这突兀的“查户口”问得一怔,随即失笑,摇了摇头,回答得干脆:“教授您说笑了,我整天忙得不着家,对象都没有影子呢。”
“哦?”许教授眼睛微微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新课题。他的目光极其自然地从凌默身上,滑到了旁边正低头假装认真研究茶杯纹路的爱徒晴雅身上。
他脸上露出一种“这可真是太巧了”的和善笑容,用一种仿佛在陈述“今早天气不错”的平常语气说道:“那正好,我们晴雅也还单着呢。这孩子,心思都扑在学问上,跟你一样,也是个不着急的。”
“老师!您……您胡说什么呢!”晴雅猛地抬起头,脸颊瞬间红得像是染上了最艳的晚霞,连耳根都透出粉色。她羞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娇嗔地瞪了老师一眼,手下意识地去拉教授的衣袖,想让他别再说了。她飞快地偷瞄了凌默一下,对上对方同样有些错愕的眼神,立刻像受惊的小鹿般低下头,心跳如擂鼓。
许教授被学生嗔怪,非但不恼,反而笑得更加开怀,那笑容里满是长辈看小辈的慈爱和一点点的“顽心”。他轻轻拍了拍晴雅的手背,话却是对着凌默说的,语气真诚无比:“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凌默又不是外人。你们年轻人嘛,又都在一个城里,都有才华,共同话题也多,以后没事可以多交流交流,互相学习嘛!”
凌默:“……”
他面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是一阵无声的呐喊和哭笑不得。方才那位与他纵论古今、言辞犀利、充满哲思的文学大儒形象还历历在目,怎么一转眼,就无缝切换成了热衷于牵线搭桥、乱点鸳鸯谱的社区热心大爷?
这画风突变得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只能干咳一声,端起茶杯掩饰尴尬,含糊地应道:“教授您太关心了……呃……学术交流,学术交流挺好的。”
一时间,房里方才那种高山流水的知性感荡然无存,弥漫开一种混合着羞涩、尴尬、无奈又有点好笑的微妙气氛。果然,无论学识多么渊博、地位多么超然,长辈们看到优秀的单身年轻人,那颗想要“牵红线”的心,总是按捺不住的。
房间里的茶香依旧馥郁,许教授和凌默已经将话题重新引回了某个晦涩的文学流派,仿佛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牵线”只是投入湖中的一颗小石子,涟漪过后,湖面重归平静。
但坐在一旁的晴雅,心思却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完全沉浸在学术的海洋里了。
教授那句“晴雅也还单着呢”像自带循环播放功能,在她脑海里一遍遍回响,每一次都让她的耳根热度回升几分。她下意识地用微凉的指尖碰了碰脸颊,果然还是烫的。她忍不住偷偷抬眼,飞快地瞟了一眼正在侃侃而谈的凌默。
灯光下他侧脸轮廓清晰,谈论起感兴趣的话题时,眼神专注而明亮,有一种极具吸引力的智慧的魅力。许教授第一次见他,怎么能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呢?太让人尴尬了……她心里小小地抱怨着导师的“莽撞”。
可另一方面,一个更细微的声音在她心底小声承认:可是……教授说的也是事实。凌默他,确实太过出众了。不仅拥有舞台上的光芒万丈,私下里竟还有如此深厚的文学积淀和沉静温和的谈吐。这种反差带来的冲击力,让她很难不心生好感。
正胡思乱想着,口袋里的手机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她趁着教授和凌默都没注意,悄悄拿出来瞥了一眼。
果然是她的闺蜜小雨发来的消息,一连串的炸弹和哭泣表情包狂轰滥炸: 【啊啊啊!见到真人了吗?!是不是很帅!】 【你们聊什么了?有没有帮我表达爱意!】 【晴雅你不讲义气!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捶地大哭.jpg)】
晴雅看着屏幕,无奈地抿了抿嘴。她几乎能想象出小雨在手机那头抓狂打滚的样子。今天来之前,小雨知道了晴雅今晚会见到凌默就软磨硬泡了整整一个下午,死活要跟着来“见世面”,甚至不惜祭出“十年闺蜜情份”来道德绑架。
但晴雅最终还是狠心拒绝了。带闺蜜来见许教授和凌默?这算怎么回事?场面一定会变得很奇怪,而且也太不尊重人了。她只好反复解释这是很正式的学术拜访虽然现在画风有点跑偏,不方便带人。
结果小雨立刻发来一个“我懂了”的坏笑表情: 【哦~我明白了!某些人是想‘吃独食’是吧?】 【见色忘友!重色轻友!呜呜呜我的凌默哥哥!】 后面还跟了一排“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的霸道总裁表情包。
想起小雨那些夸张的调侃和之前两人在房间里为此笑闹作一团的场景,晴雅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那时小雨扑过来挠她痒痒,一边挠一边“控诉”:“让你不带我!让你吃独食!说!是不是对默哥有非分之想!”
两个女孩笑闹着倒在沙发上的画面此刻莫名地浮现在眼前,与此刻书房内安静文雅的氛围形成了奇妙的对比。晴雅赶紧收敛心神,把嘴角的笑意压下去,生怕被对面两人看出端倪。
她低下头,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回复闺蜜的“指控”: 【别胡说八道!认真喝茶呢!(敲头.jpg)】 【回去再跟你说。】
发完,她将手机悄悄塞回口袋,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眼前的谈话上,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廓和偶尔游离的眼神,却悄悄泄露了她心底那一丝被搅乱的、混合着羞涩、尴尬和一丝隐秘欢喜的波澜。
饭后,许教授和晴雅将凌默送回酒店休息。临别时,许教授还意犹未尽,约好明天再聊。
回到房间,凌默才想起明天的事,于是打电话向晴雅询问:“晴雅老师,明天的交流会具体是什么流程?我需要准备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