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火光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扭曲、拉长，如同他们此刻复杂难明的关系。沉默如同实质，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柴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洞外永无止境的风啸。
冷焰靠在岩壁上，双眸微阖，看似在休憩，实则心神高度集中，一边引导着体内「赤炎朱果」残余的药力修复经脉、压制余毒，一边分出一缕心神警惕着对面的墨尘，以及洞外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墨尘的话在她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北狄王叔兀术，竟然与南疆万蛇窟的圣女月姬有所勾结！是为了更隐秘的毒药来控制朝堂异己？还是为了对付她这个可能存在的“障碍”？母妃的死，她那杯未能饮下的毒酒……无数线索碎片在她脑中翻腾，试图拼凑出完整的阴谋图景。但信息还是太少了，如同雾里看花。
她需要更多情报。而眼前这个身中奇蛊、亦敌亦友的男人，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你之前说，你潜入胤朝京城，是为了查证事情。」冷焰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山洞中显得格外清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你想查证什么？与慈宁宫有关？」
墨尘似乎没有睡，或者说，在体内蛊毒与药力双重折磨下，他根本无法安然入睡。他闻声缓缓睁开眼，眼底的血丝未退，带着深深的疲惫。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声音依旧沙哑。「月姬与北狄的勾结，需要中间人。慈宁宫，或者说太后麾下的某些势力，嫌疑很大。胤朝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萧绝权倾朝野，太后未必甘心。与北狄、南疆暗中往来，既能制衡萧绝，也能为自己攫取利益。」
他的分析冷静而精准，与之前狂躁失控的模样判若两人。
「所以，你怀疑太后也与谋害我母妃之事有关？」冷焰追问，目光锐利如刀。
「我不能确定。」墨尘摇头，牵扯到内伤，让他皱了皱眉，「但我查到，当年负责与你母国北狄和亲接洽的使臣，与太后母族关系密切。而你在胤朝境内屡次遭遇的刺杀，虽然表面指向萧绝，但其中几次，手法隐秘，不像是萧绝一贯张扬的风格，反而……带着点南疆的影子。」
冷焰的心沉了下去。太后的身影，在她心中的嫌疑陡然增大。如果真是太后与王叔兀术勾结，借和亲之名行清除之实……那这盘棋，下得可就太大了。
「你的‘同心蛊’，除了被母蛊宿主近距离影响，还有没有其他触发条件？或者，缓解的方法？」冷焰换了个问题，这关乎她自身的安全。身边埋着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她必须了解其习性。
墨尘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最终，他还是开口道：「情绪剧烈波动，尤其是……杀意、愤怒、以及……强烈的抗拒意识，都可能刺激子蛊活跃。至于缓解……」他露出一抹苦涩，「除了远离母蛊宿主，或者母蛊宿主主动停止催动，暂时……无解。除非能找到‘断情草’。」
「断情草？」
「一种只生长在南疆极阴之地的罕见药草，是‘同心蛊’的天然克星。但此草踪迹难寻，且伴有强大的守护毒物，极难获取。」墨尘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我逃出来后，也曾暗中寻找，但一无所获。」
冷焰记下了这个名字。或许，未来可以利用这一点做些文章。
「你对这片森林了解多少？我们如何才能走出去？」她问出了当前最实际的问题。
「这片裂谷森林，是南疆与胤朝边境的天然屏障，范围极广，地势复杂，毒瘴猛兽遍布。」墨尘勉力坐直了一些，靠在岩壁上喘息着说，「我们现在应该处于森林的中部偏外围区域。要想出去，有两个方向。一是向北，穿越最危险的‘瘴气林’和‘毒虫谷’，可以抵达胤朝边境的驻军防线。但那条路，以我们现在的状态，九死一生。」
「另一条呢？」
「向东。」墨尘指向洞口的方向，「沿着裂谷边缘向东走，大约需要四五日路程，可以到达一个南疆部落的聚集地。那个部落相对温和，与外界偶有贸易。从那里，或许可以找到离开森林的办法。」
「相对温和？」冷焰捕捉到他用词的保留。
「南疆部落，排外是常态。所谓温和，只是相对那些嗜血好战的部落而言。」墨尘解释道，「能否获得他们的帮助，还是未知数。而且，月姬的势力在南疆根深蒂固，那个部落是否与她有关，也无法确定。」
前路依旧迷茫，充满变数。
冷焰不再说话，默默消化着这些信息。向北，近乎绝路；向东，希望渺茫但尚存一线生机。选择似乎很明显。
洞外的风声中，似乎夹杂了一些别的声响。很轻微，但冷焰五感敏锐，立刻警觉起来。她示意墨尘噤声，悄然挪到洞口，拨开藤蔓缝隙，向外望去。
夜色浓重，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只有零星几点星光勉强穿透，勾勒出扭曲的树影和远处裂谷狰狞的轮廓。除了风声，似乎并无异常。
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再次隐隐浮现。
「怎么了？」墨尘压低声音问，他也察觉到了冷焰的警惕。
「好像有东西。」冷焰凝神细听，那种细微的、仿佛什么东西摩擦地面的沙沙声，时断时续。
墨尘脸色微变，努力侧耳倾听片刻，沉声道：「是‘铁线蛇’，喜欢在夜间活动，成群出没，牙齿有麻痹毒素，虽不致命，但被咬中会肢体僵硬，行动不便。在这里，行动不便就等于死亡。」
他的话音刚落，冷焰就看到不远处的草丛中，几条细长如铁线、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蛇影，正蜿蜒着向洞口游来。它们的数量不少，粗略一看就有十几条，而且后方还有更多的沙沙声传来。
「退回洞内深处！」冷焰当机立断，迅速退回，同时将燃烧的柴火堆用脚拨向洞口方向。
动物大多畏火。希望能阻它们一阻。
墨尘也强撑着向洞内挪动。这个山洞并不深，往里走了七八步就到了尽头。空间更加狭窄，两人几乎挤在了一起。
洞口的火光有效地阻挡了第一批试图进入的铁线蛇。它们畏惧地在火堆外围游弋，发出“嘶嘶”的威胁声。但蛇群的数量似乎在不断增加，更多的铁线蛇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将洞口团团围住，幽冷的蛇眼在火光映照下如同点点鬼火。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冷焰蹙眉，「柴火有限，撑不到天亮。而且，火光和热量可能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远处传来了一声悠长而嘹亮的狼嚎，声音在裂谷间回荡，带着嗜血的野性。
墨尘的脸色更加难看：「是裂谷风狼！它们嗅觉灵敏，耐力极强，通常是成群狩猎。」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冷焰做出决定。留在洞里，一旦火堆熄灭或者狼群被引来，他们就是瓮中之鳖。
「怎么走？」墨尘看着洞外密密麻麻的蛇群，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狼嚎，声音干涩。
冷焰目光扫视着洞内。突然，她注意到洞穴尽头的岩壁，似乎与周围的岩石有些微的不同，颜色略浅，而且……有一条极细的裂缝。
她走过去，用手触摸那片岩壁，触手冰凉，但似乎……后面是空的？
「这里可能有出路！」冷焰低呼一声，运起恢复不多的内力，凝聚于掌心，试探性地向那片岩壁按去。
「轰隆……」
一声沉闷的响声，那片看似坚实的岩壁，竟然向内凹陷了下去，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狭窄洞口！一股带着霉味和尘土的冷风从洞内吹出。
竟然真的有暗洞！
冷焰心中一喜，立刻回头对墨尘道：「快！从这里走！」
墨尘也看到了希望，挣扎着想要爬过去。但他内伤沉重，动作迟缓。
冷焰看了一眼洞口方向，柴火已经燃烧了大半，火光开始减弱，蛇群蠢蠢欲动。远处的狼嚎声似乎又近了一些。
不能再等了！
她弯腰，不顾墨尘瞬间僵硬的身体和抗拒的眼神，再次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半拖半拽地拉向那个狭窄的洞口。
「你自己能爬吗？」冷焰问，语气急促。
墨尘看着那黑漆漆的、不知通向何处的窄洞，咬了咬牙：「可以。」
「你先走，我断后。」冷焰将他推向洞口。
墨尘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最终什么也没说，俯身钻入了窄洞中。
冷焰紧随其后。在进入窄洞前，她回身一脚将洞内剩余的一些碎石踢向入口处的火堆，希望能制造一些混乱，暂时阻挡蛇群和可能到来的狼群。
窄洞内一片漆黑，充满了尘土的气息，只能匍匐前进。空间极其狭小，冷焰甚至能感觉到岩石摩擦着她的后背和肩膀，右肩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她只能凭借着感觉，跟随着前方墨尘缓慢爬行的声音。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似乎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光线，以及墨尘有些急促的声音：「前面……好像到头了，有个出口，但是……下面是空的！」
冷焰心中一惊，加快速度爬了过去。
窄洞的尽头，果然是一个出口，但出口之外，并非实地，而是一片虚空！月光勉强透过云层，照亮了下方的景象——这出口竟然开在一面陡峭的悬崖中上部，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隐约能听到水流奔腾的声音。
而他们所在的这个出口，距离对面另一侧的崖壁，至少有数丈之遥！唯一连接两岸的，是一道看起来年代久远、由藤蔓和不知名木材简陋搭建的悬索桥，在夜风中晃晃悠悠，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墨尘半个身子探出洞口，看着下方令人眩晕的深渊和那道岌岌可危的悬索桥，脸色苍白如纸。他有伤在身，内力受制，要通过这道桥，难度极大。
冷焰爬到洞口，观察着情况。后有追兵（蛇群和可能到来的狼群），前有险路。他们没有选择。
「能过去吗？」冷焰问墨尘。
墨尘深吸一口气，看着那摇晃的索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只能一试。」
「我先过去。」冷焰果断道，「确定桥的承重和稳定性。你跟在我后面，慢一点，抓紧绳索。」
这种情况下，必须有人先行试探。而她，不相信将后背交给一个刚刚还试图杀她、且随时可能再次失控的人。
墨尘明白她的意思，眼神黯了黯，低声道：「好……你小心。」
冷焰不再多言，调整了一下呼吸，小心翼翼地爬出洞口，踏上了那悬索桥。
桥身立刻剧烈地摇晃起来，脚下的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冷焰稳住下盘，双手紧紧抓住两侧粗糙的藤蔓绳索，一步步向前挪动。每走一步，桥就晃动得更加厉害，下方的深渊传来阵阵吸力，仿佛要将人吞噬。
她集中全部精神，忽略右肩和腰侧的疼痛，忽略体内尚未平息的药力冲突，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保持平衡和判断桥体结构上。
短短数丈的距离，走得惊心动魄。终于，她的脚踏上了对面的崖壁。她迅速转身，对还在原地的墨尘喊道：「过来！抓紧绳索，不要看下面！」
墨尘咬了咬牙，学着冷焰的样子，爬出洞口，踏上了悬索桥。
他的情况比冷焰糟糕得多。内力无法顺畅运转，身体虚弱，平衡感也差了很多。刚踏上桥面，桥身就猛地一沉，摇晃得更加剧烈，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墨尘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好双手死死抓住了绳索。他停在原地，大口喘息，脸色惨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别停！慢慢移动！」冷焰在对岸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出声提醒。
墨尘定了定神，开始一点点向前挪动。他的动作极其缓慢，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桥身在风中和他缓慢的动作下，持续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
就在他移动到桥中央时，异变陡生！
「咔嚓！」
一声脆响，他脚下的一块木板突然断裂！墨尘整个人猛地向下坠去！
「啊！」他惊呼一声，双手死死攥住了两侧的藤蔓绳索，整个人悬吊在了半空中！断裂的木板碎片坠入下方的黑暗，连回声都听不见。
「墨尘！」冷焰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向前一步，却无法施以援手。
墨尘悬在半空，双臂承受着全身的重量，原本就沉重的内伤被牵动，喉头一甜，一股血腥味涌上。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在颤抖，力量在迅速流失。下方的深渊如同巨兽张开的嘴巴，冰冷的风灌入他的衣领。
要死了吗？
他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死于这无人知晓的深渊，带着未报的仇怨和一身狼藉的蛊毒……
「抓紧！别松手！」对岸传来冷焰清晰而冷静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慢慢用力，把身体拉上去！你能做到！」
她的声音，像是一道冰冷的光，刺破了他心中瞬间涌起的绝望和放弃的念头。
墨尘咬紧牙关，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他凝聚起残存的所有力气，依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开始一点一点地将沉重的身体向上拉。
手臂的肌肉撕裂般疼痛，内腑如同火烧，蛊毒似乎也因这极致的痛苦和情绪波动而隐隐躁动。但他没有停下。
一寸，两寸……
他艰难地移动着，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如同溪流般淌下，滴入无尽的黑暗。
冷焰在对岸紧紧盯着他，手心也捏了一把汗。她看得出来，墨尘已是强弩之末。
终于，在几乎耗尽所有气力后，墨尘的上半身重新攀上了桥面。他趴在摇晃的桥上，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点点血沫。
「继续！爬过来！」冷焰再次喊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因为她听到，来时的那个窄洞里，似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狼嚎声！它们追来了！
墨尘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求生欲支撑着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手足并用地向对岸爬去。
冷焰伸出手，在他即将抵达岸边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用力将他拉了上来！
两人滚倒在坚实的崖壁平台上，都是气喘吁吁，浑身被冷汗浸透。
就在这时，对面的洞口处，出现了几双幽绿贪婪的眼睛！裂谷风狼！它们发现了这个洞口，并且追了过来！其中一头体型较大的风狼，试探性地踏上了悬索桥，桥身再次摇晃起来。
「快！把桥砍断！」冷焰厉声道，同时抽出一直藏在袖中的、淬了「朱颜烬」的瓷片。她没有称手的兵器，这瓷片是她目前最锋利的武器。
墨尘也看到了对岸的狼群，强撑着起身。但他身上除了那个水囊，别无长物。
冷焰目光一扫，看到平台边缘有一些散落的、边缘锋利的页岩碎片。她捡起一块较大的，递给墨尘：「用这个！砍连接点的藤蔓！」
说着，她自己已经冲到悬索桥与平台连接的藤蔓主缆前，用锋利的瓷片边缘，狠狠地切割起来！
藤蔓不知生长了多少年，异常坚韧，瓷片虽然锋利，但切割起来也十分费力。对岸的狼群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那头踏上桥的风狼加快了速度，向这边冲来！它身后的狼群也开始蠢蠢欲动。
「快点！」墨尘也找到另一根主缆，用页岩碎片拼命砍凿。他的力气不足，效果甚微。
冷焰咬紧牙关，将内力灌注于手臂，瓷片划过藤蔓，发出“嗤嗤”的声响，留下深深的刻痕。
第一头风狼已经冲过了桥中央，獠牙在微弱的星光下闪烁着寒光，腥臭的气味随风传来。
「来不及了！」墨尘看着近在咫尺的狼吻，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嘎嘣！」
一声绷断的巨响！冷焰终于割断了其中一根主缆！悬索桥猛地向一侧倾斜！
那头即将扑上平台的风狼脚下失衡，发出一声惊恐的嚎叫，爪子在倾斜的桥面上徒劳地抓挠了几下，随即伴随着无数碎裂的木板和断裂的藤蔓，坠入了深渊！它的哀嚎声迅速被风声和下方的水声吞没。
对岸的狼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停在洞口，对着深渊发出愤怒而不甘的咆哮。
冷焰和墨尘都瘫坐在地上，看着对岸那些幽绿的眼睛，心有余悸。
「还有一根！」冷焰没有放松警惕，指着另一根依旧连接着两岸的主缆。虽然桥面已经大部分毁坏，但只要这根主缆还在，对面那些擅长跳跃的风狼，未必不能冒险冲过来。
她强忍着脱力感，再次举起瓷片。
然而，不等她动手，对岸的狼群似乎意识到无法渡越，在头狼的带领下，悻悻地退回了窄洞之中，幽绿的眼睛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危机，暂时解除了。
冷焰松了一口气，手中的瓷片险些脱手。她靠在岩壁上，感觉浑身像是散架了一般，右肩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临时包扎的布条。体内的药力也因方才的剧烈运动和内力消耗而躁动不安，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被她强行咽了下去。
墨尘的状况更糟。他靠在另一边，脸色金纸，气息微弱，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显然内伤又加重了。他闭着眼，眉头紧锁，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两人在这绝壁之上的小小平台上，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但也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夜风吹过平台，带着深渊的寒意。下方奔腾的水声隆隆传来，提醒着他们所处的险境。
冷焰抬头看向天空，云层似乎薄了一些，几颗星辰顽强地闪烁着微光。
东方，隐约透出了一丝极淡的鱼肚白。
天，快要亮了。
但他们的前路，依旧笼罩在浓雾之中。裂谷的对岸，是未知的森林区域。他们失去了方向，物资匮乏，伤痕累累。
冷焰收回目光，看向对面气息奄奄的墨尘。这个男人的利用价值还在，但他的不稳定性，也始终是个威胁。
她必须尽快恢复实力，并且……找到控制或者摆脱他的方法。
她从怀中取出最后那点「赤炎朱果」，再次掰下一小半，放入口中。灼热的药力化开，勉强支撑着她几乎枯竭的身体。
然后，她闭上眼睛，开始全力运功调息。
无论如何，活下去，才是第一位的。
至于其他的……等天亮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