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国军那边又在煮肉了，香味飘得老远，听说是白天豹从老百姓那儿征来的肥猪。”李勇捂着鼻子走进战壕，脸上沾着些泥土，“弟兄们都看着呢，有人嘀咕说‘国军就知道吃’。”
曹兴国正用刺刀削着一根木棍，闻言停下手，木棍顶端被削得尖尖的：“嘀咕得好。李勇，你去找王村长，就说我有要事相商——得让这头‘白天豹’，真正亮出爪子来。”
李勇眼睛一亮：“团长，您是想……”
“他不是爱面子吗？不是觉得咱们土八路比不上他吗？”曹兴国把削好的木棍插进战壕前沿，“那就给他加点‘料’，让他知道，老百姓的唾沫星子，比炮弹还能打垮人。”
半个时辰后，王村长揣着一叠传单走进指挥部，脸上带着犹豫：“曹团长，这……真要这么写？‘白天饱’，这名号也太损了，万一惹急了那位白团长……”
“惹急了才好。”曹兴国接过传单，上面用毛笔写着：“国军485团，驻在鹰嘴崖，只知喝酒吃肉，不敢打鬼子，团长白天豹，改名‘白天饱’，酒囊饭袋一个，愧对百姓纳税钱……”字迹歪歪扭扭，却格外醒目。
“让乡亲们把传单往国军营地附近撒，再找几个嗓门大的，在县城街口念叨念叨，就说‘国军光吃饭不打仗，还不如八路军的娃娃兵’。”曹兴国把传单递回去，“记住，别说是咱们让干的，就说是老百姓自己看不惯。”
王村长咬咬牙：“行！为了打鬼子，俺就豁出去了！这白团长要是真有血性，肯定受不了这个！”
当天下午，县城里就热闹起来。几个老汉坐在大槐树下，吧嗒着旱烟袋，故意大声聊天：“听说了吗？西边来了个国军团长，叫啥‘白天饱’，顿顿离不开酒肉，鬼子就在对面，他愣是不敢动一下！”
“可不是嘛！前几天鬼子炮轰鹰嘴崖，还是八路军帮着挡了一下，国军倒好，躲在工事里啃猪蹄！”
“唉，这兵当的，还不如咱村的二柱子，人家虽说没当兵，也知道给八路军送粮食呢！”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到鹰嘴崖的国军营地。一个哨兵听到老百姓的议论，气冲冲地跑回指挥部：“团长！您听听外面都在传啥！他们说您是‘白天饱’，说咱们485团是酒囊饭袋！”
白天豹正抱着酒坛子喝酒，闻言“哐当”一声把坛子摔在地上，酒液溅了满地：“他娘的！哪个龟孙子在造谣？！”
副官脸色发白地跑进来，手里捏着一张传单：“团长，您看这个……”
白天豹抢过传单，看完上面的字，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刀疤都涨红了：“土八路！肯定是曹兴国那小子干的！想激老子动手？老子偏不上当！”
话虽如此，他却坐不住了，在帐篷里来回踱步。外面的议论声越来越清晰，连他自己的士兵都开始交头接耳，眼神里带着几分怀疑——团长真的不敢打？
傍晚时分，一个炊事兵端着晚饭进来，低着头不敢说话。白天豹瞥见盘子里的红烧肉，突然一脚踹翻桌子：“吃！吃！就知道吃！再吃下去，老子真成‘白天饱’了！”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手枪，对着帐篷顶“砰”地开了一枪：“传我命令！全团集合！今晚三更，偷袭坂本二郎的阵地！老子要让那些造谣的看看，485团是不是孬种！”
副官又惊又喜：“团长，真要打？咱们的兵力不如鬼子……”
“少废话！”白天豹瞪着眼，“兵力不如就不打了？老子当年在长城抗战，一个连硬顶日军一个大队，怕过谁？备家伙！”
国军营地顿时忙碌起来，士兵们检查枪支，捆绑手榴弹，脸上的萎靡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悍勇之气。
鹰嘴崖东侧的八路军阵地里，李勇看着国军营地亮起的火把，笑着对曹兴国说：“团长，成了！白天豹那边动静不小，看样子是要动手了。”
曹兴国举起望远镜，看到国军士兵正悄悄集结，点头道：“这头豹子总算醒了。通知各营，做好接应准备，等国军打响，咱们就从侧翼出击，给坂本二郎来个前后夹击！”
“是！”
三更时分，夜色如墨。白天豹亲率485团主力，借着月光摸到坂本二郎的营地外。日军哨兵正打着哈欠，突然看到黑影扑来，刚要喊出声，就被国军士兵捂住嘴，一刀抹了脖子。
“跟老子冲！”白天豹挥舞着大刀，率先冲进营地，“杀一个鬼子赏大洋五块！”
国军士兵们像打了鸡血，嗷嗷叫着扑向日军帐篷。坂本二郎正在帐篷里睡觉，被枪声惊醒，慌忙抓起指挥刀：“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帐篷就被一颗手榴弹炸塌，坂本二郎连滚带爬地钻出来，看到到处都是国军士兵，顿时怒吼：“顶住！给我顶住！”
日军士兵从睡梦中惊醒，来不及穿好衣服就抓起枪还击，营地顿时一片混乱。白天豹刀法狠辣，一刀劈翻一个日军少尉，又一脚踹开弹药箱，抱起一挺机枪横扫：“土八路能打，老子更能打！”
就在此时，鹰嘴崖东侧突然响起枪声。曹兴国带着八路军战士从侧翼杀来，子弹精准地射向日军的机枪阵地，瞬间打掉了三个火力点。
“是八路军！”国军士兵又惊又喜，士气大振。
坂本二郎又惊又怒，他没想到国军敢主动偷袭，更没想到八路军会从侧面夹击。腹背受敌之下，日军的防线很快崩溃，士兵们开始四散奔逃。
“追！别让坂本跑了！”白天豹红着眼，紧追不舍。
曹兴国看着他勇猛的样子，对李勇道：“这小子是员猛将，就是脾气爆了点。让神枪手班掩护他，别让他中了冷枪。”
李勇刚要下令，就看到一个日军狙击手躲在大树后，枪口对准了白天豹。他刚要喊出声，就听到“砰”的一声，狙击手应声倒下——是赵大虎开的枪。
白天豹愣了一下，回头看到东侧阵地的八路军，咧嘴笑了笑，又转身杀向日军。
战斗持续到天蒙蒙亮才结束。坂本二郎的步兵大队被击溃，丢下两百多具尸体和大量武器弹药，狼狈地逃回省城方向。国军和八路军的士兵在战场上相遇，虽然没说话，但彼此看对方的眼神，多了几分敬佩。
白天豹提着坂本二郎的指挥刀，走到曹兴国面前，把刀往地上一扔：“这玩意儿，送你了。”
曹兴国捡起指挥刀，刀鞘上还沾着血：“白团长勇猛，曹某佩服。”
“少来这套。”白天豹哼了一声，“那些传单，是你让撒的吧？”
曹兴国笑了：“是老百姓看不惯你光吃饭不打仗。”
白天豹瞪了他一眼，突然哈哈大笑：“他娘的！你这土八路，有点意思！比那些只会说空话的家伙强多了！”他拍了拍曹兴国的肩膀，“以后要是再打鬼子，叫上老子！”
“一言为定！”
朝阳升起时，县城的老百姓看到国军和八路军的士兵一起打扫战场，都愣住了。王村长走到曹兴国身边，小声道：“团长，这下没人敢说国军是‘白天饱’了。”
“本来就不是。”曹兴国望着远处的鹰嘴崖，“只要肯打鬼子，都是好样的。”
白天豹正在给士兵们分发缴获的罐头，看到这一幕，对副官道：“以后别再从老百姓那儿征东西了，要吃的，从鬼子手里抢！”
副官笑着点头：“是！团长！”
战场上空，硝烟渐渐散去。曹兴国看着手中的指挥刀，又看了看正在和八路军战士说笑的国军士兵，突然道：“李勇，给总部发报，就说晋绥军485团主动出击，重创日军坂本大队，我部予以配合，现两军已达成默契，共同守卫鹰嘴崖。”
李勇应声而去，心里清楚，这场由“激将法”引发的战斗，不仅打垮了日军，更打出了一条联合抗日的路。
白天豹走过来，递给曹兴国一瓶酒：“尝尝？这是从坂本那小子帐篷里搜出来的，洋玩意儿。”
曹兴国接过酒瓶，和他碰了一下：“为了抗日。”
“为了抗日！”
两个不同阵营的团长，在硝烟未散的战场上，仰头饮下了这杯酒。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也洒在这片刚刚经历过血战的土地上，仿佛预示着，只要团结一心，再强大的敌人，也终将被打败。
“曹团长，”白天豹放下酒瓶，眼神坚定，“下次打省城，叫上我485团！”
曹兴国笑着点头：“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