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潇见到来人,微微颔首。
此人名为赵二,已服侍原身十年之久,是这深宫里难得的心腹。
只是主将无能拖累三军,平日里赵二没少被其他太监欺负,脸上甚至还带着未消的淤青。
王潇毫不嫌弃地接过鸡腿,大口吃了起来。
肉质鲜嫩多汁,唇齿间满是久违的肉香,让他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赵二,赵二,难不成你上面还有个哥哥叫赵大?
陛下英明!奴婢确实有个兄长叫赵大,一直在青州城做苦力活为生,只是自打这青州被叛军攻占,一年来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家中父母呢?”
“前些年中原大旱,当地官府拒绝仓放粮.....早就饿死了。”
寝宫内一时沉默下来。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多时,王潇看着这个忠心耿耿的太监温声道:赵二这名字有些普通,不如朕替你取个新名字?
赵二立刻双膝跪地,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这是奴婢的荣幸!
那么,以后你就叫赵淮安!
王潇意味深长地说,淮水安澜之意,希望你能助朕安定这动荡的江山。
赵二,不,现在应该叫赵淮安了——重重地磕了个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奴婢誓死效忠陛下!
王潇满意地点点头,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在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虽然心腹只是个小小的太监,但毕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富丽堂皇的仁寿宫内。
刘总管躬身站在卷帘外,正把奉天殿内发生的一幕详细禀报。
他压低声音,将王潇如何突然阻拦沈阁老的细节说得一清二楚,眼角余光还不时偷瞄着帘后的动静。
张太后斜倚在软榻上,那张年近四旬却保养得宜的脸上,一双凤目中透着精明的光芒。
听完禀报后,她对王潇的表现愈发失望——
治国无能就不说了,竟然敢对首辅如此无礼,若他有些担当,自己何必这么费心费力?
既然陛下不愿见哀家,那你去将人请来!哀家倒要看看,他今日是哪来的胆子。
刘总管领命而去,嘴角挂着莫名的微笑。
不多时,吃了个半饱的王潇带着赵淮安来到仁寿宫门口,他也有心会会这个老妖婆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你在宫外候着,朕去去就来。
赵淮安恭敬地低头退到一侧,眼中却满是担忧。
往常陛下来面见太后,多半是被呵斥.....
另一边,王潇穿过重重走廊,只见仁寿宫内金碧辉煌,处处彰显着奢华。
汉白玉的地面光可鉴人,墙壁上悬挂着名家字画,甚至连廊柱都镀了金。
再想想自己那寒酸的寝宫,他不禁在心中冷笑,这哪是太后寝宫,分明是个鸠占鹊巢的强盗!
等王潇来到殿中后,依照原身记忆恭敬地行了大礼。
“太后。”
张太后闻言抬头,锐利的目光透过卷帘上下打量着对方:皇帝,今日下朝后为何迟迟没来?
儿臣腹中饥饿难耐,怕在母后面前失礼,所以先回寝宫传了些吃食,毕竟这段日子总吃素食,饿得快。
张太后瞳孔微缩。
这皇帝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今日怎么这般牙尖嘴利?
她不动声色地试探道:既然皇帝想吃肉,来人,上菜!
数个太监立刻端上食盒,打开后全是珍馐美味:红烧鹿筋、清蒸鲥鱼、酱烧肘子.....
香气瞬间弥漫整个大殿。
王潇也不客气,行了个礼后便大快朵颐,吃得甚是津津有味。
卷帘后,张太后听着这狼吞虎咽的声音眼中满是厌恶。
真是粗俗不堪!
她侧身对一旁的刘总管低语:皇帝怎么变了性子?他近日和谁走得近?
刘总管思索片刻,小声道:就那个贴身太监赵二,其余的,都是些温良恭顺的奴才。
张太后眼中寒光一闪:寻个理由,将其乱棍打死吧,莫要带坏了皇帝。
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
刘总管领命后悄悄退出仁寿宫。
不多时,吃饱喝足的王潇打了个嗝,又唤来宫女擦了擦嘴。
看来皇帝这是吃饱了,张太后冷冷道,那便开始吧。
王潇点点头,将早朝之事娓娓道来。
他努力想模仿原身那种唯唯诺诺的语气,但终究换了芯,又曾在无数个世界大权在握,言语间难免流露出几分锋芒。
张太后也不是傻子,越听越心惊。
今日这皇帝不说对答如流,但逻辑缜密,就连朝政要务也能说上一二。
难不成私下里开始用功了?
这怎么行!
大乾目前不需要明君!
皇帝日夜操劳,瘦了不少,张太后突然打断道,本宫很是心疼,不如从仁寿宫选几个嬷嬷,好生照料你。
闻言,王潇心中冷笑不已。
这是要往自己身边再安插些眼线?
但他面上不显,而是俯身恭敬道:谢太后赏赐!
二人又经历了一番虚伪至极的对话,张太后这才挥了挥手,“哀家乏了。”
等王潇出了仁寿宫,却发现宫门外没了心腹的身影。
赵公公....赵公公?
王潇轻唤道,声音在空荡的宫道上回荡。
赵淮安?
他又提高音量,但依旧无人应答。
王潇转头看向门口侍卫,朕带来的小太监呢?
侍卫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刚刚那人在门口无端喧哗,已被乱棍打死。
乱棍打死?
王潇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自己在这大乾世界的第一个心腹,就这样没了?
好!
很好!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道:是谁下的令?
侍卫闭口不言。
王潇快步上前,几乎贴到对方脸上,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朕再问一遍,谁下的令?
侍卫被他眼中的杀意震慑,结结巴巴道:刘、刘总管,刚刚他带人从后门出来......
王潇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