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眼眶一红,偷偷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陛下...您如此信任王潇,若是他真的投靠了八大家,又当如何?
御书房内突然安静下来。
正统帝放下手中的蜜饯,长长叹了口气:不会的。
他望向窗外的夜色幽幽道,哪怕是朕...也不一定能驾驭住他。
什么?老太监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正统帝转过身,烛光在略显稚嫩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那晚在他眼神里,朕没有看到对上位者应有的尊敬,而是冷漠,甚至还有一丝....蔑视。
老太监大惊失色:那、那您还如此器重他?
哈哈哈!
正统帝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李伴伴,你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吗?
“大梁已经烂成这样了,再多一个王潇又有何妨?
老太监浑身一颤,不敢再接话。
正统帝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宫墙喃喃自语:
况且...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世家,王潇至少够直白。
他要的是权,是钱,是地盘...这些,朕能给的都可以给。
那...万一他要的是...老太监没敢把话说完。
天下?
正统帝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老太监瞬间觉得后背发凉。
眼前这个他从小照顾到大的少年天子,此刻竟如此陌生。
————
朝会结束后,各大世家纷纷行动起来。
考虑到长途跋涉多有不便,他们甚至还贴心地将四十万两银子通通换成便于携带的银票,任意商号都能兑换。
等王潇接过那厚厚一摞,当天就把八大世家的门挨个敲了一遍。
每进一家,脸上都挂着恰到好处的感激和谦逊。
沈家、周家、陈家、骆家……一家家喝过去,觥筹交错间宾主尽欢。
等回到沈家安排的宅院时,哪怕强如王潇也有了三分醉意。
李归仁连忙扶着他进屋,大人,这帮老东西还真舍得下血本。
王潇揉了揉太阳穴冷笑道:
不仅仅是舍得,更觉得这银子花得值,四十万两买个能冲能打的狗,对他们来说划算得很。
同时,关于三州之战的消息也被有心人传了出去,没过几日,骆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称赞王潇的功绩。
听说了吗?那振勇军的王将军,带着几千人硬是打垮了拜神会七万大军!
可不是嘛,听说他一人单枪匹马杀进敌阵,砍了十几个拜神会的头目!
茶楼里,说书人一拍惊堂木,唾沫横飞:
话说那王潇王将军,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手持一柄青龙偃月刀,所向披靡!拜神会的人见了他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台下,听众听得热血沸腾纷纷叫好。
朝堂上,世家大臣们谈笑风生,话题全是王潇如何英勇,如何值得重用。
至于坐在龙椅上的正统帝?
说到底只是个孩子罢了。
大局已定,无人在意。
但他们眼中的孩子此刻坐在龙椅上,望着台下衮衮诸公止不住冷笑:
得意吧,等你们发现养的不是狗,而是狼的时候,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数日后,深夜。
王潇换上夜行衣背上包袱,悄无声息地翻出沈家宅院直奔皇宫而去。
沿途,由李归仁带着亲卫接应。
有惊无险地进入皇宫后,王潇与老太监成功碰面,二人直奔慈云殿而去。
殿内,正统帝早已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坐在案前。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眼中满是笑意:辛苦爱卿了。
王潇单膝跪地,将背上的包袱解下放在地上摊开,陛下,东西都在这儿了。
望着那排列整整齐齐的二十万两银票,正统帝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不错!这场戏爱卿演的真不错!”
谢陛下夸奖,末将只是按陛下的意思行事。
正统帝闻言哈哈大笑:世家那群老狐狸怕是做梦都想不到,他们掏的钱最后进了朕的口袋!
能为陛下分忧,是末将的荣幸。
接着王潇面露不忿,“可惜末将实力卑微,只能这样委曲求全,让陛下受了些委屈!”
正统帝随意地摆摆手:哎,这话就见外了。
接着站起身拍了拍王潇的肩膀,能从世家嘴里撬出这么多银子,已经是大功一件。
况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朕这点委屈又算得了算什么?
随后,正统帝神色严肃起来:王爱卿,济州府不比三州,拜神会经营多年根深蒂固,你此去一定要小心谨慎,切记骄兵必败!
末将明白。
二人又寒暄片刻,待到王潇离去时却被正统帝突然喊住。
兵部尚书杨肃如今已是世家的一条狗,朕身边能用的人不多了。
王潇心里一动:小皇帝这是要挖我的人?
但他面上不显只是恭敬道:陛下需要谁,尽管开口。
正统帝笑了笑:随你来京的,还有个李姓副将吧?朕看他办事颇为稳妥,想借用一段时间处理些私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潇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振勇军乃陛下的兵,何来借用一说?”
“李归仁能得陛下赏识是他的福气,不如末将再留五百亲兵供陛下差遣!
好!王爱卿果然忠心!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几句,王潇这才起身告辞。
临行前,正统帝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朕会尽量顶住南方李晟的攻势,大梁北方能否恢复和平,就看这次济州府之战的结果。”
“莫要让朕失望!”
等王潇出了皇宫,李归仁连忙从暗中走出迎了上去:大人,事情办妥了?
王潇点点头:妥了,不过....你得留在骆京一段时间。
李归仁一愣:
小皇帝点名要你,你领五百亲兵在这盯着,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汇报。
“记住,不用唯命是从,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李归仁郑重点头:大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