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祖窍,乃是修士神魂居所,沟通天地之桥的最终枢纽,亦是突破地仙过程中最为凶险的一关。
此处仙窍的屏障,不仅坚韧异常,更与修士元神紧密相连,稍有差池,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向之礼屏息凝神,将此前贯通八处仙窍所积累的磅礴仙元力,在地元丹剩余药力的引导下,化作一股凝练到极致、蕴含着他全部法则感悟的金色洪流,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最后的屏障。
与冲击其他仙窍时的刚猛霸道不同,此次冲击,更注重“渗透”与“共鸣”。
金色洪流如同最细腻的刻刀,又如温润的流水,一遍遍冲刷、浸润着祖窍屏障,试图找到其与自身元神、与外界天地法则最契合的共振频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缓慢。
向之礼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种微妙的探寻之中,忘却了痛苦,忘却了时间,甚至忘却了自身的存在。
他仿佛化作了那流淌的仙元力,化作了那坚固的屏障,化作了这寂灭风渊中呼啸的阴风,化作了罗睺仙域无处不在的火煞……
《元金仙诀》的锐利,《淬神诀》的凝练,对空间法则的初步认知,对火系法则的被动适应……过往数百年的积累与感悟,在此刻如同百川归海,融汇贯通。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嗡……”
一声源自灵魂本源的清鸣响起,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祖窍深处!那坚固的屏障,在地元丹药力与向之礼自身完美契合的法则共鸣下,终于不再是抵抗,而是如同冰雪消融般,悄然化开一个细微的孔洞!
刹那间!
九天之上,那酝酿已久的铅云之中,一道无声的法则霹雳轰然落下,无视了洞府岩壁的阻隔,直接灌注向向之礼洞开的祖窍!
与此同时,洞府外,那汇聚已久的仙灵之气漩涡骤然加速,如同天河倒卷,疯狂涌入洞府,透过向之礼周身已然贯通的九大主仙窍,涌入他的体内!
内外交攻,法则洗礼!
“呃啊——!”
向之礼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只觉得整个头颅仿佛要炸开,元神在法则霹雳的洗礼下剧烈震颤,仿佛要被撕裂、净化!周身经脉更是被汹涌而入的磅礴仙灵之气撑得几乎要爆裂!
这是突破地仙必须经历的“天地桥接”与“仙元灌体”!成功,则脱胎换骨,寿元激增,初步掌控天地法则;失败,则身死道消,化为飞灰!
他紧守心神最后一丝清明,《淬神诀》运转到极致,稳固濒临崩溃的元神;《元金仙诀》疯狂运转,引导着灌入体内的狂暴仙灵之力沿着新贯通的仙窍网络循环往复,不断压缩、提纯、转化!
丹田之内,那原本气态旋转的仙元力漩涡,在如此磅礴的能量注入与法则洗礼下,开始剧烈收缩、凝聚,中心那点金芒越来越亮,最终化作一滴晶莹剔透、蕴含着恐怖能量与淡淡法则波纹的——液态仙元!
第一滴液态仙元出现,仿佛引发了连锁反应,越来越多的仙元力被压缩转化,如同百川归海,汇聚成溪流,流淌在更加宽阔坚韧的经脉与仙窍网络之中。
痛苦依旧,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掌控感,也开始从生命本源深处滋生。
向之礼能清晰地“看”到,一座以九大主仙窍为基、勾连天地的无形桥梁,正在自己体内缓缓成型。
通过这座“天地桥”,他对外界仙灵之气的吸纳速度暴增了十数倍不止,对天地法则的感知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尤其是金系法则,仿佛从模糊的背景板变成了可以稍稍触摸、理解的实体,就连此前觉得滞涩的火系法则,此刻也似乎变得温顺了许多,不再那般排斥。
洞府外的天地异象逐渐平息。铅云散去,仙气漩涡也缓缓消散。
寂灭风渊重归死寂,只有那依旧呼啸的蚀骨阴风,见证着此地刚刚发生的一场生命层次的跃迁。
洞府内,向之礼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锐利的金芒,而是一种深邃内敛的暗金色光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星空。
他感受着体内奔腾流淌、如臂使指的液态仙元,感受着那坚固无比的地仙壁垒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天地更加紧密的联系,一种举手投足间便可引动更强力量的感觉。
地仙初期!成了!
历时五十年闭关,历经凶险,他终于踏过了这道天堑,真正在仙界拥有了立足的根基!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息凝而不散,其中蕴含着精纯的仙元力,撞在岩壁上发出金石交击之声。
他没有立刻出关,而是继续盘坐,稳固这来之不易的境界。液态仙元需要熟悉,新的力量需要掌控,更重要的是,初入地仙,需要对自身实力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他首先检查了青纹盾和荡魂钟。青纹盾在之前的战斗中受损,此刻以液态仙元温养,修复速度快了数倍,盾面上的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
而荡魂钟,随着他神识因突破而暴涨,以及液态仙元的催动,其威力必然更上一层楼!
随后,他开始梳理那枯槁老者的储物戒。之前疗伤匆忙,无暇细看。
此刻神识扫过,顿时发现了不少好东西。除了数万仙元石和各类材料丹药外,还有几枚记载着地仙级火系神通和修炼心得的玉简,虽然与他功法属性不完全契合,但触类旁通,亦有价值。
最让他感兴趣的,是一份较为详细的罗睺仙域地图,以及一枚刻有“阴焰”二字的黑色令牌,不知是何用处。
“阴焰……”向之礼记下这个名字,或许与那老者的来历有关。
将物品分门别类收好,向之礼开始适应地仙的力量。他尝试施展《碎金手》,只见金光一闪,并未触及岩壁,远处的石壁便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指洞,边缘光滑如镜,威力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他又尝试操控仙元力离体,化作各种形态,皆圆转如意,控制力大增。
五十年光阴,弹指而过。当向之礼彻底稳固了地仙初期的境界,熟悉了新增的力量后,他才终于决定出关。
挥手撤去洞口的禁制,久违的天光(尽管是铅灰色的)照射进来。
他一步踏出,身形自然而然地悬浮于空中,不再需要刻意驾御遁光。
感受着周围依旧恶劣的环境,却再无之前那种隐隐的压迫与不适,反而有种如鱼得水之感。
仙路渺茫,终进一步。向之礼望向远方,目光穿透层层阴风。
北寒仙域已远,罗睺仙域初临,前路依旧漫长。但此刻,他心中充满了更多的信心与期待。
是时候,去更广阔的世界看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