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雷晶的顺利获取,让向之礼对炼制大乘丹多了几分信心,但剩下的主药,无一不是世间难寻的奇珍。
其中最为关键的“九叶玄参”,更是只存在于联盟古籍记载中的“蛮荒域”最深处。
此域不同于他曾蛰伏疗伤的黑石坊市所在的蛮荒域边缘,而是真正未经开发、保留了上古洪荒面貌的绝险之地,其中强大妖兽盘踞,环境恶劣至极,甚至传闻有堪比大乘期的太古遗种沉睡其中。
辞别韩立,带上详尽地图与韩立特意准备的数种针对蛮荒异兽的驱避、隐匿丹药,向之礼再次孤身上路。
一路向南,穿越了数个人迹罕至的大域,空间折叠之术全力施展,也耗费了数月时光,方才抵达蛮荒域的边缘。
一入此域,扑面而来的便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原始、荒莽气息。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蔓藤粗如蛟龙,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奇异的花粉与瘴气,毒虫异兽的嘶鸣声此起彼伏。
这里的天地元气狂暴而杂乱,却蕴含着一种古老磅礴的力量。
向之礼不敢大意,立刻服下韩立准备的避毒丹与敛息丹,周身空间微微扭曲,将自身气息与周围环境尽可能融为一体,这才小心翼翼地向地图标注的“玄参谷”方向潜去。
越是深入,危险程度直线上升。
外界罕见的五六级妖兽在此地几乎随处可见,甚至遭遇了好几头相当于炼虚期的七级妖王领地。
向之礼皆凭借强大的空间感知提前规避,实在避不开的,便以雷霆手段瞬间击杀或禁锢,绝不纠缠,以免引来更可怕的存在。
根据地图所示,九叶玄参性喜阴,常生长于极阴灵脉交汇之地,且周围必有强大守护妖兽。
玄参谷便是这样一处地方。
又过了十数日,历经数次凶险,甚至遭遇了一头擅长神魂攻击的合体初期诡异妖物,费了一番手脚才将其惊走,向之礼终于抵达了地图标注的玄参谷。
此谷被两座如同牛角般的黑色巨山夹峙,谷内终年弥漫着灰白色的阴煞雾气,神识探入其中竟如泥牛入海,被大幅削弱压制。
谷口处,散落着不少巨大的、新鲜的妖兽骸骨,显然闯入者皆无好下场。
向之礼神色凝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谷内深处,盘踞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其实力绝对远超之前遇到的所有妖兽,甚至给他带来的压力,比那合体后期的敖戾还要更胜一筹!
恐怕已臻大乘期!
他不敢贸然闯入,绕着玄参谷外围,借助空间之力隐匿身形,仔细探查。
终于,在一处地势较高的隐秘山崖上,他透过稀薄的雾气,看到了谷底中心的一抹奇异光华。
那是一株通体碧绿、生有九片形态各异、如同翡翠雕琢而成的叶片、顶端开着一朵散发着七彩霞光小花的灵植!
正是九叶玄参!
其散发出的精纯生机与阴寒药力交织在一起,形成独特的领域,将周围的阴煞之气都排斥在外。
而在那九叶玄参之旁,一头庞然大物正匍匐假寐。
其形似巨猿,却大如山岳,通体覆盖着暗金色的长毛,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每一次呼吸,都引得谷中雾气翻腾,地面微颤。
仅仅是沉睡中散发的威压,就让向之礼感到呼吸凝滞。
通天猿!古籍中记载的蛮荒霸主之一,肉身强横无匹,力可拔山,其天赋神通更是诡异莫测,成年便可媲美大乘期修士!
硬抢绝对是找死!向之礼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即便是新悟的神通,面对这种以力证道的太古遗种,也绝难讨好。
但就此退去,他又绝不甘心。
大乘丹对他,对即将到来的魔劫,都太过重要。
他沉思良久,心中渐渐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通天猿灵智定然极高,或许……可以尝试沟通?
他并未立刻现身,而是先在外围静静观察了数日,摸清了这通天猿的活动规律和脾气。
他发现此猿似乎颇为无聊,时常会拔起山峰掷着玩耍,或者对着深潭顾影自怜,偶尔还会抓一些强大的妖兽来戏耍,并非一味嗜杀,这让他心中的计划多了几分可行性。
这一日,估摸着那通天猿心情似乎不错,向之礼深吸一口气,缓缓撤去了周身隐匿,显露出身形,但并未散发出敌意,只是将合体后期的气息平稳地释放出来。
他刚一出面,那假寐中的通天猿巨大的眼皮便猛地抬起,露出一双如同熔金般的巨大眼瞳,好奇地盯住了这个突然出现的、气息不弱的小不点。
一股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了向之礼,但却并未立刻攻击。
“人族修士?倒是稀客。敢打扰老猿睡觉,胆子不小。”一个沉闷如雷的声音直接在向之礼心神中响起,带着一丝玩味。
向之礼稳住心神,不卑不亢地拱手道:“晚辈向之礼,误入宝地,惊扰前辈清修,还望恕罪。
晚辈来此,实为求取前辈守护的那株九叶玄参一片参叶,用于炼制救命的丹药,对抗界外大魔,还望前辈成全。”
“哦?想要老猿的宝贝?”通天猿咧开大嘴,露出森白利齿,似笑非笑,“你这小辈倒是有趣,不像之前那些偷偷摸摸的家伙。
不过,凭什么给你?就凭你合体后期的修为?还不够老猿我一巴掌拍的。”
向之礼早已料到如此,沉声道:“晚辈自知不是前辈对手,不敢强取。
愿与前辈打个赌。
晚辈站在此地,不躲不闪,接前辈一击。
若晚辈接下了,便请前辈赐一片参叶。
若接不下,是生是死,听凭前辈处置,绝无怨言。
如何?”
“打赌?”通天猿眼中熔金般的光芒大盛,似乎被勾起了兴趣。
它活了不知多少万年,早已无聊透顶,向之礼的提议正中下怀。
“有意思!已经很久没人敢跟老猿我打赌了!
好!就依你所言!
老猿我也不欺负你,就用三成力道,砸你一拳,接下了,参叶给你!
接不下,就成了老猿我的点心!”
三成力道?向之礼心中凛然,即便只是三成,来自大乘期太古遗种的一击,也绝对是毁天灭地的!
但他面上却毫无惧色,反而露出一丝笑容:“一言为定!请前辈出手!”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法力与三种法则之力瞬间提升至巅峰!
玄罡雷铠浮现体表,雷光与金芒交织!
周身空间开始剧烈扭曲折叠,形成一层层无形的空间缓冲带!
他竟是要硬接!
“有胆色!”通天猿赞(或者说嘲)了一声,巨大的身躯缓缓站起,仿佛一座山岳拔地而起!
它并未动用任何花哨的神通,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了那如同小山般的右拳,然后,对着向之礼所在的方向,隔空,一拳捣出!
没有风声,没有呼啸。
只有一股纯粹到极致、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将天地都打穿、将万古都轰碎的恐怖力量,跨越空间,瞬间降临!
向之礼只觉周围的空间如同玻璃般寸寸碎裂!
他那层层叠叠的空间折叠缓冲带,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被一层层摧枯拉朽地撕裂、碾碎!
恐怖的力量尚未及体,那无与伦比的拳压已然让他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玄罡雷铠光芒狂闪,瞬间布满了裂纹!
眼看就要被一拳打成齑粉!
向之礼眼中却闪过疯狂与决绝!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就在那拳力即将彻底撕裂所有空间防御、真正触及他身体的刹那!
“空间……大折叠!卸!”
他并非硬抗,而是将最后所有的空间法则之力,不再用于防御,而是用在了那轰击而来的恐怖拳力本身之上!
他强行扭曲了自身前方一小片区域的空间结构,使其形成一个微妙的、向内倾斜的“滑梯”!
那毁灭性的拳力洪流,绝大部分被这巧妙的空间折叠引偏了方向,擦着向之礼的身体,轰入了后方的大地之中!
轰隆隆隆——!!!
大地如同发生了十级地震,剧烈颤抖,被拳力轰击之处,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边缘光滑如镜!
而处于“滑梯”边缘的向之礼,虽然依旧被那无法完全引开的恐怖力量边缘扫中,玄罡雷铠彻底破碎,狂喷着鲜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山壁之上,浑身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五脏六腑如同移位,但终究……未曾被那核心拳力直接命中!
他挣扎着从山壁人形坑洞中爬出,又是连喷几口鲜血,脸色金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重伤!
但眼神却亮得吓人!
他接下了!以合体后期之身,借空间妙法,取巧接下了大乘期妖兽三成力道的一击!
那通天猿收回拳头,熔金般的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浓浓的欣赏与……更加旺盛的兴趣。
“好!好一个人族小辈!竟能用这种方式接下老猿一拳!空间法则玩得倒是溜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它哈哈大笑,声震山谷,“痛快!老猿我说话算话!”
它伸出另一只巨手,小心翼翼地从那九叶玄参上,掐下了一片最小的、却依旧蕴含着磅礴生机的翡翠般叶片,屈指一弹,那叶片便轻飘飘地飞到了向之礼面前。
“拿去吧!够你炼丹了!赶紧疗伤,养好了伤,留下来陪老猿我再玩几天!”通天猿语气兴奋,仿佛找到了一个新奇的玩具。
向之礼接过那梦寐以求的九叶玄参叶,心中激动难以言表,连忙取出丹药服下,艰难拱手:“多……多谢前辈厚赐!
晚辈急需此物救命,实不能久留,他日若有机会,定再来叨扰前辈!”
通天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摆了摆巨大的手掌:“罢了罢了,你们人族就是事多。
走吧走吧,记得欠老猿我一个人情!”
向之礼再次道谢,不敢再多停留,强提一口法力,施展空间遁术,踉跄着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直到远离玄参谷数百万里,确认那通天猿没有反悔追来,他才彻底松了口气,瘫软在一处山洞中,开始全力疗伤。
虽然重伤,但目的已然达到。
大乘丹的最后一位主药,九叶玄参叶,终于到手!
归途,似乎已然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