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邪域如潮水般汹涌,不断冲击着顾南撑起的风界屏障。那屏障表面青光流转,无数细小的风旋疯狂旋转,抵御着邪域中混乱法则的侵蚀。然而,邪尊“湮灭”的投影所释放的力量远超预期,屏障边缘已浮现蛛网般的裂痕,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顾南身处屏障核心,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他周身帝威澎湃,风灵帝佩在丹田处剧烈震颤,输出着磅礴的风灵本源,可即便如此,他也感到灵力与神识正被那混沌邪域飞速消磨。
“蝼蚁,你的顽强令人惊讶,却也仅止于此。”邪尊那冰冷宏大的声音再度响起,如同亿万亡魂的哀嚎汇聚,直击神魂。那模糊的巨影中,无数冰冷的眼眸同时转动,锁定了屏障后的顾南。“本尊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话音未落,邪尊投影缓缓抬起一只由阴影与触须凝聚的巨手,对着顾南所在的方向,轻轻一划。
“嗤啦——!”
一声撕裂锦缎般的刺耳声响传来,顾南前方的空间竟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巨大的裂缝!那不是普通的空间裂痕,其中没有璀璨星河,只有无尽的混乱与虚无,狂暴的虚空乱流如同饥渴的凶兽,从中咆哮而出,疯狂撕扯着风界屏障。
“小心!”南宫玥璃在后方失声惊呼,她虽未被邪域直接笼罩,却也能感受到那裂缝中传来的毁灭气息。
顾南瞳孔骤缩,身形急速闪动,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裂缝最直接的吞噬范围。然而,那裂缝仿佛拥有生命般,随着邪尊手指的移动,如影随形地向顾南蔓延、缠绕,所过之处,空间结构寸寸崩坏,连光线都被扭曲、吞噬。
“哼,躲得了一次,躲得了十次吗?”邪尊的声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它再次挥手,顾南周身瞬间又浮现出三四道大小不一的虚空裂缝,从不同方向朝他夹击而来。狂暴的吸力从中爆发,试图将他扯入永恒的放逐之地。
顾南身形如电,在间不容发之际于裂缝的夹缝中穿梭。帝境身法催动到极致,留下道道残影。他时而如柳絮飘飞,借力卸力;时而如陨星坠地,强行突破吸力封锁。每一次闪避都惊险万分,那虚空乱流几乎擦着他的衣角掠过,逸散出的力量将他护体帝威都搅得一阵荡漾。
“这样下去不行!”顾南心中凛然。被动防御和闪避,只会不断消耗他的力量,而邪尊投影看似随意出手,实则力量仿佛无穷无尽。风界屏障在邪域和虚空裂缝的双重冲击下,裂纹正在逐渐扩大,屏障内的一些联军修士已被那紊乱的法则影响,出现了灵气逆冲、神识混乱的迹象。
必须反击!至少要让这投影有所顾忌!
可寻常的攻击,无论是凝聚到极致的风刃,还是蕴含帝威的拳印,轰入那虚空裂缝,要么被乱流搅碎,要么被裂缝本身吞噬,根本无法触及邪尊投影的本体。那扭曲的阴影仿佛立于另一个层面,无视着常规的能量冲击。
“法则……需要用更高层面的力量去对抗……”顾南脑海中念头飞转,过往的修炼感悟、与血魔老祖一战的心得、父母遗留玉佩的神纹、山洞骸骨中获取的神纹种子信息,如同碎片般闪过。尤其是他对空间法则的初步掌握,在此刻生死压力下变得异常清晰。
“风……无孔不入,无形无相,可柔可刚……”
“空间……承载万物,亦可折叠、撕裂、穿梭……”
“若风能融入空间,借空间之力传递……”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就在又一道虚空裂缝在他左侧生成,即将合拢吞噬的刹那,顾南没有选择再次闪避。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右手并指如剑,体内风灵帝佩青光暴涨,精纯的风灵之力与他对空间法则那微弱的掌控力,在这一刻被强行糅合!
他不再将风之力外放成形,而是将其极度压缩,赋予其“穿透”与“无形”的特性,再以神念为引,将其注入前方一处极不稳定的空间褶皱之中。
“嗡!”
一道极其细微、近乎透明的波动,自他指尖消失。下一瞬,那道即将吞噬顾南的虚空裂缝后方,邪尊投影那模糊的躯体边缘,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道细长的裂痕!
那裂痕并非物理切割所致,更像是空间本身被某种极致锋利、极致迅速的力量强行划开!裂痕边缘,细微的风旋与破碎的空间碎片交织,发出滋滋的异响。
“嗯?!”
邪尊那一直冷漠、毫无波澜的神念,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明显的波动!那由无数阴影和眼眸构成的躯体,被划开的部分竟短暂地无法凝聚,逸散出缕缕精纯的邪能!
“虚空风刃?!”顾南自己心中也是一震,没想到这临危创出的招式竟真能奏效!他将高度压缩、蕴含穿透真意的风之力,通过空间折叠的方式,绕开了正面的虚空裂缝和邪域防御,直接攻击到了邪尊投影的本体!
虽然这一击造成的伤害看似微不足道,但意义重大!这证明,他的攻击能够触及对方!
“有趣!当真有趣!”邪尊投影的声音不再全是漠然,反而带上了一丝探究的意味,“区区下界帝境,竟能触摸到时空法则的门槛?还将风之法则与之融合?你这蝼蚁,倒是给了本尊一个小小的意外。”
那无数冰冷的眼眸再次聚焦在顾南身上,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审视,而是带上了一丝……兴趣?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邪尊的攻势,果然为之一缓。那不断撕裂空间的巨手停顿了片刻,似乎在重新评估顾南的威胁。显然,一个能够运用时空法则伤到它的“蝼蚁”,已经超出了它最初的预料。
趁此机会,顾南精神大振,强提一口帝气,催动风灵帝佩,原本摇摇欲坠的风界屏障青光复盛,将侵蚀的邪域稍稍逼退了几分。他毫不犹豫,双手连挥,数道无形无质、却又暗藏空间波动的“虚空风刃”再次斩出,从各种刁钻的角度袭向邪尊投影。
邪尊投影周身灰雾翻滚,凝聚出层层叠叠的扭曲力场,试图阻挡。大部分虚空风刃被力场偏转或消弭,但仍有一两道成功穿透,再次在它躯体上留下了短暂的伤痕。
“哼!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邪尊似乎被这接连的“骚扰”激怒,尽管顾南的攻击无法对它造成实质性重创,但这种被“蝼蚁”伤到的感觉,让它感到不悦。那宏大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怒意,“便让你见识下,何为真正的混沌之力!”
它那模糊的躯体猛然膨胀,中心处的黑暗如同心脏般剧烈搏动了一下。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吸力骤然爆发,目标并非顾南,而是他撑起的风界屏障本身!
“咔嚓……咔嚓嚓……”
风界屏障发出了令人心悸的碎裂声,表面的裂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扩大,整个光罩剧烈晃动,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解。维持屏障的顾南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金色血液,身形踉跄后退,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
他感觉到,不仅是灵力,连他的生命本源都在被那恐怖的吸力强行抽取!邪尊不再玩弄,动用了更本源的力量,要将他和屏障一同拖入混沌!
“顾南!”南宫玥璃见状,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上前。
“别过来!”顾南厉声阻止,眼神决绝。他知道,不能再硬抗下去了。刚才创出虚空风刃,以及强行维持屏障,已让他消耗巨大,此刻更是受了不轻的内伤。若再被这混沌吸力缠住,恐怕真有陨落之危。
“今日之赐,顾某记下了!待我修为再进,必斩你真身!”
顾南低吼一声,当机立断!他猛地收缩风界屏障,将其凝聚于身前,化作一面厚重的青色光盾,同时全力催动刚刚领悟的空间穿梭之能。
“遁!”
一声轻喝,他身周空间泛起涟漪,身形变得模糊,就要融入虚空。
“想走?”邪尊冷哼,一道凝练的灰光后发先至,击中那面青色光盾。
“轰!”
光盾炸裂,残余的力量狠狠撞在顾南背上。
“噗——”顾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借着这股冲击力,速度再增半分,终于彻底消失在荡漾的空间波纹之中。
那邪尊投影并未追击,只是那无数眼眸望着顾南消失的方向,冰冷的目光微微闪动。
“时空的种子……此界,果然藏着秘密。也罢,便让你多活片刻。待本尊真身降临,一切秘密,终将归于混沌。”
灰色的邪域停止了扩张,却依旧笼罩着大片天地,死寂与绝望的气息弥漫。唯有邪尊那漠然的低语,在铅灰色的天空下回荡。
……
下一刻,顾南的身影有些狼狈地从联军主要防线后方的一处空地上浮现。他刚一出现,便又是一口鲜血咳出,气息萎靡,显然受伤不轻。
“帝君!”
“顾南!”
南宫玥璃、玄风长老、清风门掌门等人立刻围了上来,脸上充满了担忧与后怕。
顾南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暂无性命之忧,他看了一眼远方那依旧令人心悸的灰色邪域,沉声道:“邪尊投影强大,非我如今能敌。我需要立刻闭关,疗伤的同时,参悟今日所得。防线……暂由诸位坚守,以稳为主,不可贸然出击。”
说完,他不再多言,在南宫玥璃的搀扶下,迅速走向后方早已准备好的闭关密室。
此战,他虽狼狈负伤,险些陨落,但在绝境中创出“虚空风刃”,对风与空间的融合有了初步的领悟,更是亲身体验了混沌法则的恐怖。这对他来说,既是危机,也是一场珍贵的造化。
他知道,下一次出关,必须变得更强!否则,当邪尊真身降临之时,便是玄灵界覆灭之刻!